等他们到后院的后门时,这些护院都到了,他们平日里动作就快,没一会儿便都来齐了。 贾敬看了眼身后的车驾,又看了看旁边空着的马匹,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隐蔽的车驾。 他上了马车,其余人也都准备好,即刻出发。 马车和马匹深夜出动,即便再小声,也难免有动静。幸而宁荣街上也就宁国府和荣国府两家,荣国府那边听见动静,立刻向自家府里主子禀告了。 王大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回头朝车驾里面说道:“二爷,西府那边……” “无妨。” 西府那边现在管家的还是贾敬的堂叔,荣国公贾代善。 这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贾敬父亲贾代化是降等到一等将军才袭了爵,而贾代善是直接世袭荣国公,除了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功劳大外,还有贾代善个人的原因。 贾敬也不想瞒着西府,待后面可能还要请这位堂叔帮忙。 晚上的大道上很是空旷,贾敬一行人疾步匆匆,终究是赶在宵禁前,到达了西城门口。 城门口值夜的小兵比较谨慎,现在又是要宵禁关城门的特殊时辰,进行了各种询问。 “我家主人是去城外温泉庄子沐浴,还不放行?小心耽误了时辰!” 王大早就编好了说辞。 小兵本想再问一遍,谁知刚准备开口,就被旁边一位记录文书的小兵拉住了。 “诶呦,您请。” 马车再次跑动,后面跟着两排护院,气派十足。 “这就放了?”小兵有些不满。 “你傻不傻?”旁边的文书小兵放下笔,戳了戳小兵的额头,“没看见那队人马是从宁荣街来的吗?” “那边可就两门公府,贵人又提郊外的温泉,你以为,这京里什么权贵都能有温泉庄子?” 文书小兵越说越得意。 “那万一……”小兵预想了一个结果,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文书小兵摆了摆手,“没有万一。” 可他不知道的是,还真就出了万一,将宫里的太子殿下都招来了,贵人红着眼问他,马车朝哪里行去了。
第8章 出了城,贾敬就命王大加快了脚程,朝宁国府的庄子赶去。 而快要到庄子时,贾敬忽然对王大道:“前方那个岔道,你记得走左边那道。” 王大没问其他,应了,吩咐了其他人。 贾敬目光沉沉,掀开帘子看着岔口没走的右道。 上辈子,他兄长贾敷回城,就是走了这条道,惊了马,出了事。 贾敬不能确定,此时那条道上有没有埋伏。 他也不确定,左边的这条道是否就没有埋伏。 倘若他兄长真的是为人所害,那么他们的目标也只会是兄长,自己从反方向过来,想来他们即便埋伏,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幸,一直进了庄子,都风平浪静。 贾敬也松了口气,而马车也在庄子上人的阻拦下,停了下来。 王大作为宁国府的大管家,多是他与庄子上的庄头接触,庄子上的人可能认不出主子,但绝对能认出他。 “王大爷,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现在还在庄子门口,王大拧着眉,“先进去。” “诶诶,您说得对。”庄子门口这人还是庄上的一个小管事,连忙放行,目光则是探究地朝马车里看去。 不会是府上太太不放心大爷,连夜来了庄子上?想到这里,那小管事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古怪笑意。 “看什么呢?”王大呵斥了一声,小管事吓了一跳,立刻低下了头。 王大走前,先是朝四周看了看,略带警告道:“仔细你的嘴。”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王大对于这庄子是极熟悉的,他那张脸在庄子上也是个活招牌,派了个人带领跟随来的护院休息,贾敬的车驾是一路驶到了贾敷所住的院子门口。 马车刚停下,院门口的护院便上了前,率先便看见了王大。 “王总管,您怎么深夜来了。” 王大为贾敬打起帘子,护院一眼就瞧见了里面坐着的贾敬,一愣。 “二爷!” 贾敬坐在马车内,深深地朝院子里面的主卧望去,兄长现在就在里面睡着…… 他呼吸了几瞬,才下了马车,他刚进院子,里面又迎出一个人,正是在贾敷面前跑腿的松儿,见是贾敬来了,也是一惊。 今天可是琼林宴,贾敬就算不在宫里,也应该在宁国府,怎么也不应该深夜来庄子上啊? “二爷,您怎么来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这话不吉利,松儿吞回了肚子了。 看看天,远方已经露出了一线白,将将要天亮了,也是露水最深重的时候。 “您快进,外面更深露重,小心伤了身子。” 松儿引着贾敬进去,眼神却瞧向了王大,使着眼色,是请王大拿个主意,是现在将贾敷唤醒,还是让贾敬先歇着。 王大自然看出了松儿的询问,脑子稍稍一转,就朝贾敷所住的屋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请贾敷。 贾敬虽然什么也没跟王大说,但王大却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能让贾敬刚下琼林宴,进士巾服都没脱,便直接赶到了庄子上,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况且贾敬是贾敷一手带大,贾敷从来不会跟贾敬计较。 贾敬在厅堂坐下后,便愣怔地望着桌子,眼神放空,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匆匆声响起,还未等贾敬反应过来,便听见一道温和夹杂着急促的声音响起: “阿元,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敬身子一僵,缓缓抬头,望着挂帘后步履匆忙赶来的人,彻底呆在了原地。 熟悉的面容,这是还活着的兄长…… 若说养育之恩,贾敬这份恩得报到他的兄长贾敷身上。 且不论他父亲贾代化于他九岁就仙逝了,就说贾代化还在时,贾敬与他的关系也能算上仇人相见了。 贾代化对于贾敬的管教,可以算得上审贼,贾敬自己都觉得,要不是兄长护着他,他可能都不一定活着。 而在贾代化逝世后,贾敬更是贾敷一手带大,再后来,兄长成了亲,贾敬又多了一个疼他的人,所谓长嫂如母,无外如是。 贾敬这位嫂子不是别人,正是西府现在史大太太的嫡亲侄女,其父是世袭保龄侯史进。 史大姑娘闺名云棠,与他兄长是襁褓姻缘,青梅竹马。 贾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地盯着,即便眼睛酸涩,也不愿眨眼。 贾敷见贾敬眼眶泛了红,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他一时分辨不出,本就着急的心,更加急了。 他一个疾步上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心中暗道:今日是琼林宴,难道是有人欺负了阿元? 贾敷也知道,自家这个出身,定会招来那些自诩清流之辈的冷眼,但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将他骄傲倔强的弟弟给惹哭了? 他宁国府虽然不比以前显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 他的弟弟本该是京城里吃喝玩乐神气的小公子,即便在家胡闹一辈子也是使得。要不是自己不中用,何苦要阿元去拼什么功名? 贾敷这样想着,心中就更加酸涩,对弟弟的亏欠瞬间涌上心头,立刻朝贾敬伸出了手。 本想着弟弟投怀,自己安慰,却没想到,贾敬居然朝一旁闪了闪,躲开了贾敷的手。 贾敷的手滞在了空中,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弟弟。 贾敬像是也没料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近乡情怯”的一个反应,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对上贾敷难以置信的目光,更是显得局促无措。 “哥……” 贾敬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丹药在此燃烧一般,灼热堵人,他也不知道,刚刚那一声到底喊没喊出去。 “诶。”贾敷应道,再次伸出手,扶上了贾敬的肩头,忧心忡忡地望着贾敬,“告诉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琼林宴上出了事?” 贾敬的心骤然一疼,随后便感觉像是无数个根针一样刺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抓紧胸前的衣襟,想要缓解,却又无能为力。 他自责,他愧疚。 甚至于先前决心吞丹时的自毁情绪瞬间翻涌而来。 兄长逝去,他本该好好教导好兄长遗留下的孩子,守护好宁国府。然而,他一个也没做到。 他没有当好一个父亲,也没有当好一个族长。 贾敷出现在贾敬面前时,贾敬意识到,他辜负了兄长的期望。即便重来一世,他依旧无颜面对兄长。 重来一世,他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贾敬的眼睛此时跟染了墨一般,浓浓一团,看不见丝毫光亮。 贾敷一直注视着贾敬,见状心猛地一抖,他的弟弟何时这样过? 这模样,令他心惊。 贾敷的声音更轻了几分,“阿元,没事的,一切有哥哥在呢。” 扶着贾敬肩膀的手已经移到后背,轻轻地拍着。 有哥哥在…… 贾敬原本僵硬的身体在贾敷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回了神。 是,兄长还在,那些事情还未发生,一切都还能重新开始。 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着兄长。 贾敬眼眸转动,侧头看向贾敷,试图挤出一抹笑容,却发现有些勉强。 他最终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嗓音,“哥,我没事。” 明显在隐瞒着什么,贾敷怎么看不出呢?可观贾敬方才的情形,贾敷说什么也不敢逼问,只顺着他的话说。 “无事便好。” 贾敷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看来阿元是连夜赶来。 “那阿元是想哥哥,这才忽然跑来了?” 贾敬也朝外瞧了瞧,却不是看天,而是看人,看外面守着的人。 他并没有直接说回京路途上可能会出意外的事情,反而是告诉了贾敷琼林宴上的事情。 “方才问我琼林宴上是否有事情,确实有事情。” 贾敬话音刚落,贾敷舒展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发生了何事?” “今日,殿下送了我宫花作……” 贾敬将今日琼林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先是将话头停在了他与天丰帝之间的对话。 贾敷听完,眉蹙得更紧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天丰帝的这番做法,看似给了贾敬恩典,皇恩浩荡,实则是鲜花着锦,将贾敬架在火上烤。 他们家的出身,本就与那些清流寒门科举不合,天丰帝又在琼林宴上,当着贾敬那些同年们的面,这样抬举他,反而是会激化贾敬和同年们之间的矛盾。 尤其是,天丰帝还是借着已故去的贾代化来作由头,一时间,贾敷心中有些复杂,又多了一丝其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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