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一为敖丙介绍,敖丙也认真听着,好像自己也参与过了哪吒从前的生活。 最后,他们进了院中另一侧的一个房间。 “这是书房,我爹虽是武夫,却将读书看得极重,我们兄弟三人最初开蒙都是在这儿。”说着,他点亮了手边的烛台,光亮起来的瞬间,屋内一切陈设映入敖丙眼中,砚台,笔架,镇纸,这些东西都还原原本本摆在书桌上。背后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排的书,部分小格中还放着些虽不昂贵却精美的工艺品。 突然,敖丙瞳孔猛得一震,不等哪吒反应过来,他就飞奔到书架前,拿起放在上面的其中一个玉器,大概是整个书架上最昂贵的物品了。那玉冰凉温润,质地均匀,色泽柔和,通体纯净,整个雕成一只精美的海螺状。 “这只玉海螺,是谁的?”
第15章 “这只玉海螺,是谁的?”敖丙的声音都与先前有所不同了,哪吒从未见过他这样,虽然疑惑,却也认真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父亲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好像从我们兄弟三人记事起他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不过先前父亲待它极为要紧,基本都收在锦匣中放在塌旁,大概是哥哥们收拾后事的时候觉得它对父亲太重要了,便把它放在对父亲同样重要的书房里面了。怎么了?你见过这个?” “这是历代帝王储君与暗卫通信的信物,可以吹响作警示,也可以只当个物件验明身份用,为防被有心之人利用,此物与暗卫性命同等重要,损坏尚且好说,一旦丢失暗卫只能自尽明志,更不可能赠与旁人。”敖丙越说越显激动,到后面声音都在颤抖。 “不,不会这么巧吧,是不是只是做工相似的东西啊,一件玉器做的相似也很正常吧。”哪吒不敢置信地问他,只是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因为他也能意识到,王室与暗卫用来验明正身的器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件简单的玉器。 “不会错的,每个玉海螺旋内都刻着暗卫的名字,这种内壁纹字的工艺历来作验证之用,皇家之外明令禁止,历年只有宫廷御用匠人才得以习成,这些匠人一旦入宫此生不得出,除皇宫内根本不会有人会这样的技法。更不用说这样的好玉,恐怕只有宫里才有所供应。”敖丙语气极其笃定,此刻两人心里都意识到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哪吒的父亲,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当年那个消失的暗卫,沧溟。 随即,哪吒想到一件更加令他恐惧的事。 “难道我父母当年,也是因为......” “你父母是哪年遇害的?”敖丙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随即问他。 “景和元年,我十二岁时,当今皇上刚刚登基那年。”说到这儿,两人同时怔住,随后猛然醒悟。是啊!就是这年,先皇驾崩,二皇子敖顺登基,再没人能凌驾于他之上,他自然敢开始放手追查当年那个或许带着他犯上弑兄的证据逃走了的暗卫。也是这年,他初尝权力滋味,开始更加担心敖丙这个侄儿对他皇权的威胁,于是公然对敖丙下毒,却被提前收到消息的敖丙躲了过去,反而引得万众瞩目,让他不好再动手。 突然意识到真相的两个人都像雕塑般立在原地,这么多条人命,这么多个对国家心怀热血的忠义之士,竟然就这样生生毁在了一个人的欲望里,两个原本应该恣意长大的少年,竟然就这样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皇权,走到了那样的困境。 哪吒只觉得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狠狠地握着腰间那块御赐的令牌,仿佛碾碎了他,仇人就能在自己面前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敖丙先从刚刚突如其来的重要线索中回过神来,他想要继续查些什么,但看着哪吒的样子,他已经不忍心再开口了,他走到哪吒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轻轻安慰着他,“快了,就快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哪吒也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抬手拍了两下敖丙的背。 “我父亲一定留下了什么,一定有。”他喃喃道。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他父母的卧房奔去。 敖丙跟过去时,看到他正拖动着父母的床榻,他虽不知哪吒要做什么,却也明白他一定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便上前帮他一起挪动着,可直到床榻整个被挪开了,他也并没有发现什么。 随即他看到哪吒走到窗边,对着左右两侧的烛台各扭了几下,原本被床榻遮掩着、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地上突然发出机关转动的声响,一块地砖就这样缓缓收进了墙内,露出地下的一个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敖丙紧张地将匣子拿出来,交到哪吒手中。他倒是想马上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可若不是证据,只是哪吒父母为他留下的什么东西,他这样贸然打开反而不好。 但哪吒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拉着敖丙一起过来看,看清盒子里内容的一瞬间,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赫然是敖光当年亲笔写下的,敖顺曾为皇子时做的桩桩恶行。从侵占百姓良田,到强掳良家妇女,再到私自运输黑火,甚至于豢养私兵,暗中以流匪名义杀人......而最后一张纸上,赫然是敖顺曾经侍卫的亲笔供述,他受敖顺指使杀害储君的罪行。 这个人曾在被敖顺惩罚时受过敖光恩惠,得知敖顺计划后便设法写下绝笔供述,并提前通知了敖光。只可惜他也知道的太晚,得到消息时,敖光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况且即便自己能够逃走,妻子与全府上下也必遭奸人所害。那一刻,他好像预见了这个王朝未来的风雨飘摇。于是他用这这仅有的争取来的时间,做了另一件事,一件更有可能阻止一切悲剧发生的事。 他把自己查到的敖顺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详细记录了下来,并盖上了自己的私印,随后他对着只对他一人忠诚的暗卫,下了此生最后一个太子令。 藏好证据,若有机会,有朝一日把它交给有能力还这个天下安宁的人。 敖丙拿着那摞厚厚的、已经略有泛黄信纸,不停摩挲着上面俊逸有力的字迹,他设想过许多次得到证据的情形,或是与父亲曾经的心腹促膝长谈,或是对当年执行命令的杀手严刑拷打,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竟然是他的父亲,穿过十几年的岁月,亲自将证据交到了他的手上。
第16章 这夜所经历的事对二人来说实在是一时难以接受,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榻上,一个人死死攥着那摞关键证据,另一个则反复摸着那支晶莹剔透的海螺。直到天边已经微微泛白了,哪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该回去了。 “走吧,再晚些天亮了,夜行衣太引人瞩目,带上这些东西,我们回去再慢慢商量对策。”哪吒轻轻拍了拍敖丙的肩,随后站起身来。 敖丙怔怔地点了点头,将信件密封收好,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两人都心事重重,一路上沉默的可怕,直到回到府邸。哪吒依旧默不作声地先送敖丙回了院中,随后才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哪吒,对不起。”站在房门口,敖丙突然吐出这样一句话,可他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哪吒表达自己此刻内心复杂的感情。对不起,明明是我父亲兄弟间的皇权斗争,却把你无辜的父母牵扯了进来,对不起,明明你父亲有了逃生的机会,却还要临危受命,背着危险的秘密东躲西藏,对不起,明明今晚受了更大打击的人是你,你却还要来照顾我的情绪。 可是这些话,他一句都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一股炽热的气息堵住了。原本已经要走出去的哪吒,听到敖丙那句对不起,再也无法控制一夜压抑的情绪,毅然转身回来,拥住了他的爱人。 这个吻热烈而绵长,粗暴又小心,甜蜜却苦涩,交杂在一起的不仅有两人的血肉,还有他们滚落的泪水。或许连他们自己也分辨不清那泪水中含的是什么,是终于有机会为冤案昭雪的激动,是对那人面兽心的杀人凶手的痛恨,还是对彼此艰辛不易的疼惜。 “你不该道歉,敖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们的错。”是啊,怎么会是他们的错,该赎罪的人,现在还端坐在明堂之上,受着万众朝拜。 哪吒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花。“更何况,你是我的爱人,我的伴侣,是我未来的君主,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道歉。” 还有一句,在哪吒心里,他并没有说出来。 你还是,曾经照进我黑夜里的那束朝阳。 十几年的忍耐,一夜的煎熬,此刻全都瓦解在了这个长久的吻,和哪吒郑重的告白中。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有再出门,一则出入过于频繁太容易被察觉,二则,他们也并不放心将重要物证留在府中独自外出。每日除了像在京城中时一样,打着强身健体的幌子练练武艺,就是盘算着如今的形式,商量着用一个什么样的时机、什么样的方式将真相公之于众。 【几日后】 “殿下!将军!你们看这个窗花剪的好不好!”二人还没看到人影,就先听到了申小豹兴奋的声音。他虽然被哥哥交予了保护殿下的重任,成日在别人面前装得一本正经,实际却还是个满心玩闹的孩子。他提着刚剪好的窗花向书房方向飞奔而去,却在走到门口时一头撞在了开门迎他的哪吒身上。 哪吒没有生气,只是拿过他举在手里宝贝似的窗花,仔细端详了起来,“嗯~手艺不错,这个小蛇,栩栩如生的。”哪吒认认真真地说,申小豹听到此话却激动起来。 “什么小蛇!这是龙!是龙!你看这个爪子,这个龙须,剪的不像吗!”说完他又耷拉下头来,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敖丙见此瞪了哪吒一眼,急忙安慰他,“像,可生动了,你哪吒哥哥眼拙,别理他。” 申小豹听到敖丙这么说,眼睛又亮了起来。 “你们剪窗花干什么,府里现在已经闲成这样了吗。”哪吒略带着点醋意问他。 申小豹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哪吒问: “将军是糊涂了吗?今日就是除夕了啊,大家图个喜庆都会剪些窗花,糊点红灯笼什么的装点在自己房外,晚上还有游街贺岁呢!” 他说完这句话,不但哪吒惊了一下,敖丙也愣住了,这几日他们只想着翻案、证据这些事,丝毫没有想起已经要过年了,新年要用的物件他们竟是一样也没准备。 “你们不会,真的忘了吧?”申小豹见两人的神情,不可思议地问道。 哪吒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尴尬地说:“怎,怎么会啊,这样的大日子怎么能忘了,这不是知道今晚外面热闹,想着下午出去转转,晚上顺道凑个热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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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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