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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前龙井，张起灵想。这一刻前，他甚至不知茶为何物。记忆在脑海一点点复苏。绿叶悬浮，氤氲雾汽，白瓷茶盏，古董铺子，烟雨湖水，骨节分明的手，温暖的笑容...... 似乎还有许多，他想不起。他甚至忘了吴邪名字，但靠近他是他的本能。 身体残存的记忆么？ 深入骨髓的熟稔令张起灵心安。他不再是山中走失的游魂。他找到和世界的联系。 吴邪在他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张起灵也闭上眼睛。 或许明日，一切皆有解答。 明月，霜雪，茶香。 第02章 吴邪在给人科普生理卫生。 从前他想过娶个花姑娘，生个胖小子，大了父子俩一起看片。后来一头栽到闷油瓶身上，又在十年前作天作地弄坏身体，这个梦想不了了之。但现在是什么回事？ 授课对象是结婚十年的老公，授课日期还是他娘的结婚纪念日！ 从头说起。 张家失魂症特殊。张起灵遗忘过去的人和事，但生活常识恢复速度喜人。这只是胖子的看法。在吴邪眼里——闷油瓶是巨婴。 第二天一早，他刚起床就伺候人洗漱不说，早上吃水煮蛋都剥壳递人嘴边上。胖子没少调侃他，说什么“失忆又不是残疾，你母爱太泛滥”，又问“跟格盘的小哥睡，有没有偷情的感觉？” 他回了个眼刀，严令禁止胖子开黄腔，以免污染闷油瓶纯洁的小心灵。 今天吴邪头件大事是做“防走失名牌”。 进村的路断了，快递一时半会进不来，他只能亲自写一张。裁好硬纸板刚要落笔，余光瞟到张起灵正坐沙发里发呆。平日这再正常不过，现在他偏觉得“闷油瓶一个人好可怜”。他笑着朝张起灵招手：“小哥，过来帮我！” 张起灵闻言走向餐桌。吴邪让他挨着自己坐下，又递给他一支圆珠笔，突然想起什么，尴尬道：“小哥——你会写字吗？” “先生教过。”张起灵看了看笔，“墨呢？” 吴邪勾起嘴角，敢情这闷油瓶子的记忆卡在旧社会！ “圆珠笔跟钢笔差不多，但不用灌墨水。”吴邪拿过笔给张起灵做示范，“先写姓——名——，加上冒号。然后名字写后面，张——起——灵。会了吧？”吴邪把纸笔递还，用手机找了个模版，“照着这个写。” 张起灵皱眉，不解道：“谁是张起灵？” 我靠，还真没告诉闷油瓶他名字！他怎么不问呢？难不成他以为自己真名是小哥？肖鸽？ “你名字。”吴邪摸了摸脑袋，“小哥，想问什么尽管问。事太多，一时半会不知从哪说起。” 张起灵没吭声，提笔继续。 吴邪有些看不懂。上次从陨玉出来，这人一清醒就闹着找记忆，这次反倒问都不问。难不成潜意识知道张家使命结束了？细想想，昨天到现在，闷油瓶似乎只问过一个问题—— 你是谁。 不是“我是谁”，而是“你是谁”。奇了怪了！ “余三处未知。”声音打断吴邪的思绪。张起灵做事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整张卡片已填完。模板是给老人用的，有急救信息，有几个空他答不上来。 闷油瓶可不就是百岁老人？说话还文绉绉的。吴邪恶趣味地笑，开始逐一检查答卷。 电话、地址和紧急联系人是重点。全对。看来一早上没白念叨。 血型？不记得正常。他立刻帮着填了。 年龄？他看了眼张起灵，想了想，厚颜无耻地落笔——20。 第二性别？ 嗯？！这还能忘？ 他填上A＋，又回头找第一性别。还好，这个记得，填了男。 “何意？”奇长的手指放在A＋上。 “这个...第二性别有三种。A是ALPHA的缩写，其余是BETA和OMEGA。A和O有信息素，互相可以闻到，但B不行...” 吴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给张起灵科普这方面知识。他安慰自己只是教学，粗略说说概念就好。没成想“学生”较真，净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问题！ 比如“AO身体构造差异”。比如“发情易感期症状”。当张起灵一脸淡定地问“如何完全标记”时，他终于绷不住，拿出手机让张起灵自己看，然后不自然地看窗外。胖子正在院子里喂鸡。吴邪寻思，要不换个老师？ 不久，张起灵抬眼道：“乾元、中庸和坤泽。吴邪，你是坤泽。” 闷油瓶想起来了！吴邪雀跃又愧疚，暗骂自己淫者见淫、心术不正。 “从前是这么称呼。”吴邪点头，摆正教学姿态，“西方主导现代医学，国际通用ABO。加号代表顶级信息素。研究表明，信息素不只用于AO吸引，极少数人的信息素可以具象化。比如...”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心一横，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茶香四溢。 “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些？”吴邪偏头看张起灵，那人正闭眼感受，“我是O＋。虽说不是真茶，但可以静气宁神。我的信息素有茶的功效，就是没什么用。网上说喝茶抗衰老、杀菌消炎、美容减肥......”他揉了揉一整块腹肌，“估计是骗人的。” 他捧着肚子发愁，心说最近没胃口，怎么身上的膘也不掉点？忽见张起灵闭眼倾身靠来，一边挪移，一边轻嗅，直到后颈处停住，猛地睁眼！ 两人靠得极近。 阳光透过窗洒在客厅地面，窗帘随风扬起又落下。 吴邪偏头，看到张起灵的睫毛颤了颤。他的心也就跟着颤了颤。 张起灵的眼底染了色，黏糊、灼热、明灭。呼吸打在吴邪脸上，如羽毛滑过皮肤，毛绒绒，痒飕飕。后颈传来柔软的触碰，似热又凉。 那是霜雪的气息。 雪落在后颈，融化洇开。他听到张起灵暗哑低沉的声音—— “香。” 他被这记直球打得头脑发懵。脸像只烧红的水壶。如果可以，两只耳朵此刻会喷出白汽。整个人晕乎乎的，任由舔舐带着酥麻，自后颈爬满四肢百骸。于是—— 雨后龙井泼了炸了，满室生香。 “我靠！”胖子抱着鸡食盆，一脚悬在门槛上，进退两难，“办事可以，能不能关门？” “办你妈个头！”吴邪轻轻推开张起灵，憋红了脸辩解，“我在教小哥性别知识。” “小吴同志，言传身教啊！”胖子早就见怪不怪，索性进门，挑眉打趣，“昨天澡堂子里没教够，今天跑厅里教？不想我在家就直说！一天天能不能消停会儿？” “少他娘的胡说八道！”吴邪恼羞成怒，转向一边的张起灵，“我们昨天只是洗澡，什么——”他想到那个吻，“——出格的也没干。对吧，小哥？” 张起灵正埋头看手机，耳尖泛红没应，心道信息素失控算出格吗？ “我昨儿个进去，地面一层冰，差点没摔了。想着开窗透气，结果你猜怎么着？”胖子双手一摊，仿佛德云社附体，“窗户缝给冻上了！你们这叫啥都没干？” “我怎么不知道？”吴邪震惊地问。 “你不是后洗的么？我拿热水把窗户融开了！”胖子撇了下嘴，坐到吴邪对面，“你说你当初怎么是个B？好不容易分化成O吧，鼻子又不行！就没闻过原味瓶仔。好家伙，跟下冰刀子似的。要不是胖爷我这身膘，早被冻死了。” 两人在客厅胡扯半天，突然听见外面敲门。胖子使了个眼神，屁颠颠去开门。他最近和村口洗发店老板娘打得火热，每天早中晚必定串门唠嗑。 没了胖子打岔，吴邪在硬纸片戳了个孔穿了根绳，对张起灵道：“头伸过来。” 张起灵抬头却没配合，神色认真地问：“吴邪，你为谁二次分化？” 吴邪啊了一声，没想到张起灵一直在偷听他们谈话。 张起灵指着手机，页面还停在“二次分化”百科上：“二次分化，若具备该基因的B对A＋或O＋产生爱情，B会改变性别配合对方。这是生物进化机制，促使A＋或O＋基因留存。”他放下手机，重复了一遍，“那个A＋是谁？” 吴邪只觉好笑，怀疑这人到底失忆没有。这一板一眼的，可不就是吃飞醋，占有欲作祟么？ 丑媳妇总要见老公，何况自己怎么也不能算丑。他弯了眉眼逗张起灵：“你觉得呢？” “我？” 张起灵伸手摸了摸吴邪发尾。晨光中吴邪栗色的头发很软，眼睛亮晶晶盛满破碎的光。他们偏头望向彼此，浮尘逆着光在空中流动。 张起灵想，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吴邪在就好。 忽然，院门外一阵喧嚣，打破一室温馨。 “族长！我要见族长！” “你有条么？申请了么？没条不能进！” 张海客这坑爹货，怎么来这么快！老子今晚的性福又泡汤了！ 吴邪暗骂了几句，起身往外走。室外的阳光明晃晃金灿灿。他抬腿跨过门槛，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消散前，身侧起了阵风—— 他倒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第03章 吴邪骂张海客来得快，因为他压根没请张海客。头天夜里，他迷糊中想过找张海客，问问闷油瓶失忆的事。但当时才上午十点，他微信还没来得及发！ “你怎么来了？” 雨村的院子吴邪前些年大修过，建了个小凉亭，边上还挖了个锦鲤池。此刻斜阳西下，他窝在躺椅里纳凉好不惬意。胖子领着闷油瓶出门买菜了。虽说晚上菜不新鲜，但家里多了个张海客，是真揭不开锅。 张海客想了想，道：“吴邪，你不看手机么？” 吴邪掏出手机，一大堆未读信息。前几天忙着找闷油瓶，他每天随便扫扫，不重要的直接跳过。显然张海客就属于这类。要怪就怪这人不会起标题，每次都是“有要事找族长，收到请回复”。毫无点开的兴趣。估计是既联系不上闷油瓶，又联系不上他，直接着急杀上门了。 “哦。”他将手机捅回兜里，阴阳怪气，“我太忙了。你也知道，你们族长不省心。要不你出个招？你们家这病怎么治？反正他只记得你。” “至于么你？”张海客苦笑了一下，“我都说了，他记忆停在民国，我们认识的早而已。失魂症没法治，只能慢慢来。据说故地重游可以刺激回忆。不过当年那些斗被你们一顿折腾，估计是没法去了。”他叹了口气，“倒是你怎么晕倒了？感觉好些了么？” “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吴邪毫不客气，“今天你跟胖子使眼色，又说不用看医生，你们以为我傻？说吧，我到底怎么了？”见张海客犹豫，他又顽笑道，“你们族长现在自身难保，赶紧说实话！后事我还得自己准备。” “没那么夸张。”张海客在小马扎上坐端正了些，“两个月前你们去香港，不是做了次体检？抽血结果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吴邪，“你体内的麒麟竭功效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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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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