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顶着凛冽狂风,眯起眼睛,深深凝视着前方那道庞大恐怖的阴影。 那双与萨菲罗斯如出一辙的森冷钩瞳,在他们发动进攻的瞬间,便带着毫无理智的饥渴与疯狂,死死锁定住两人。 明明彼此之间相隔无数浮动的碎石、残骸,明明体型差距犹如群山在眼前骇然倾覆。但冥冥之中似有一种牵引,吸引着这头震悚的神明与渺小的人类登上这决死的擂台;深渊之上似有一束光线,穿越风雨与黑暗引领着舞台主角奔袭的道路。 畸变的神明缓缓抬起手臂,深渊之中顿时风起云涌,滚滚黑云在祂头顶汇聚,仿佛倒悬的深海之间陷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些崩塌的碎石、残破的建筑与燃烧的废墟,在这狂风与引力的牵引下,伴随地基撕裂、钢筋扭曲的哀鸣,犹如流星火雨朝着两人砸去。 尽管被致命的阴影笼罩头顶,但一骑绝尘的摩托却在无所顾忌地疯狂提速。 为了减少风阻,克劳德腰背塌陷,伏低身体,车腹两侧的大腿绷出饱满的线条,浑圆的臀部随着高速疾驰的剧烈颠簸,与皮质车座不停撞击。 如果说他与萨菲罗斯之间是靠着reunion才能够心意相通。那么这个狂野的机车男孩与他胯下的重型摩托天生就是一对灵魂伴侣。一个凭借强大的腰腹力量与惊人的驾驶技术,飘移转弯,避开障碍。一个依仗着结实的外甲与凶暴的引擎,飞跃高塔,攀爬大厦。 芬里厄在克劳德的操控下,拥有猎豹的迅捷与鹰隼的敏锐,总能以毫厘之差从重叠错杂的残骸缝隙间穿梭而过,无比精确地寻找到下一个落点。 说实在,若非这摩托后座上还载着一个200磅的拖累。克劳德确信自己与芬里厄能在这段路程上再节省至少5分钟的时间。 “我猜你一定没有忘记,我能感知你的想法。”“200磅的拖累”顶着猎猎风声,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以及,是你邀请我登上你的摩托。” “抱歉。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亲爱的。”佣兵模仿着某个任性家伙惯用的口吻,毫无歉意地说道。那双在急速狂飙中已然兴奋起来的眼蓝始终直视前方。 他看着又一座疑似神罗工厂的破败建筑,像是高速疾驰的火车般朝着他们冲撞而来。 “注意撞击。”克劳德出声提醒,然后再次提速。引擎咆哮撕裂空气,载着两人撞破玻璃冲进工厂,轮胎重重落地,高速摩擦着水泥地板扬起阵阵烟尘。 他引导着芬里厄没有丝毫减速地朝着另一侧玻璃撞去……忽然,“滋啦”,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延缓。玻璃碎片在佣兵周围冰冷闪烁,每一片都反射出一只幽绿竖瞳。 克劳德下意识以为那是萨菲罗斯眼睛的倒影。但当他的目光与之交错而过时,投落在其身的摄人饥渴令他汗毛立起,陡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然后下一秒,破败工厂、碎裂玻璃与森冷蛇瞳全都消失不见。他在眼前一花后,仿佛猝然闯入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失去武器与摩托,一屁股坐进一床柔软的被褥里。 克劳德在环顾四周后,随即愕然发现,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尼布尔海姆那间温馨的小窝。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早间新闻的播报,以及从门板缝隙间飘来刚出炉的苹果派、马芬蛋糕、煎蛋与热咖啡的香味……这简直就是他落入卡达裘的控制时那场精神幻境的延续。 而这一回,对方没给他任何犹豫的机会,“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他的妈妈,克劳迪娅端着早餐倚在门口。柔和的曦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脸上,面容完全隐没在一片温暖又模糊的光晕里,让她看上去似乎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而是一只离家已久的小鸟最为眷恋的梦。 克劳德看着那张面孔,手指无意识蜷紧,抓皱了身下的床单。 这对阔别已久的母子还来不及说点儿什么。 霎时间,“克劳迪娅”的胸口猛地朝前一挺,手中餐盘落地,一截雪亮刀锋从她胸口缓缓穿出。 刚刚“母子”重逢的佣兵顿时僵立在原地。 他甚至还来不及悲伤或者挣扎,眼蓝里的泪腺也才刚刚湿润。正宗的刀锋便已从这个由从杰诺瓦假扮的女人背后抽出。 裹着皮革手套的手指握住肩膀,推开堵门的尸体,将末日天使那极具存在感的高大身影暴露出来。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呆滞的佣兵便被蛮横闯入的萨菲罗斯扛上肩头,随着羽翼展开,被带出幻境。 当克劳德从幻境清醒的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不停回荡着一种极度操蛋的情绪—— 太快了。这实在太快了…… 然后他发现不知何时萨菲罗斯修长的手臂已然环过腰肋,代替他把握方向。 而他本人被那副极具压迫性的肉体圈在怀里。随着摩托的颠簸,对方前胸狠狠撞击着他的后背,皮质革带在两人身体间不停摩擦挤压。 “虽然那是杰诺瓦的幻象,但它毕竟顶着我妈妈的脸!”克劳德抬肘抵住那压迫而来的胸口,竭力撑起自己,试图摆脱对方结实胸肌与冰冷车头对他形成的夹击,“你不能当着我的面,就这样一刀、一刀……” “抱歉,冒犯了你的‘母亲’。”萨菲罗斯道歉,“所以,我也捅死了我的母亲以表歉意。” 克劳德顿时被堵得无可奈何。他只能靠深深呼吸来抑制内心的脏话:“你不应该这样讲话。” 萨菲罗斯拔出正宗,引刀一振。凛冽刀光将迎面撞来的残骸一分为二,瞬间为疾驰的摩托清出一条通路。 他毫无悔过地微微挑眉:“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对我履行你的监护人的职责?”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地即将爆发下一轮争执之际,忽然“滋啦”一声, 又来了。佣兵忍不住手捂额头,发出一声痛苦呻吟。但敌人可不会在乎这位可怜的单身父亲在平衡救世业务与家庭教育两者的事情上有多么的焦头烂额。 畸变神明所引爆的精神尖啸犹如魔鬼的奏鸣,在无边深渊中掀起危险的浪潮。令佣兵不得不集中精力去迎接又一场精神冲撞。 但当那阵白噪如同拍击礁石的浪潮般从他紧绷至极的精神上冲击而过后。他发现自己身上毫无异常,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 但下一秒,揽在他腰间的手臂缓缓松弛下去。 “萨菲?”他轻声呼唤,但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 萨菲罗斯是在一阵强光直照瞳孔的刺痛中陡然苏醒的。随着幽绿的瞳孔猝然收缩成蛇钩,惨白的墙壁,嗡鸣的仪器,白炽灯光与悬停眼前的冰冷刀片与针头全都逐渐清晰。 于是,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宝条的血肉工厂,是曾在他身上实施了无数次解剖或者植入的手术室,也是他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地方之一。 这令非人异种难得产生一丝怀念感,甚至就连宝条那甜蜜到令人作呕的虚伪关怀都略显亲切。 “你表现得很好,很听话。手术完成后,你可以向我索要一份奖励。” 宝条站在手术台边,目光欣赏地审视着这完美造物一丝不挂的裸体。 然后他看见男孩嘴唇嗫嚅着动了动,似乎在回应他的嘉奖。在可能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手术令他的身体精疲力尽,因此那声音实在太小,令人无法听清。 于是,宝条俯身靠近了对方。他不怕遭受这个尚且年幼的杀戮机器的攻击。因为他对于自己造物总是抱有一种父亲般的傲慢态度。他认为自己拥有完全支配与控制对方的能力。 他耳朵悬停于年幼天使因长时间未曾进水进食而略显干燥的嘴唇,并愉快说道:“来吧,甜心。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然后,他那驯服乖顺的孩子用那种独有的、带着沙冰般质感的幼细嗓音,轻轻说道:“克劳德·斯特莱夫。” 宝条顿时一怔:“这是什么?”一个男人的名字? 然后他看见躺在手术床本该情绪匮乏、眼底空无一物的男孩,突然眯起眼睛,朝他缓缓露出一抹诡异的、具有人性化的微笑。 “我的通关奖励。” 他话音落下,幼小的身体顿时暴起。他在猛地挣断捆绑手脚的束缚带的同时,瞬间拔出插入后背的长针,然后用连接针头的塑胶软管绞住宝条脖颈后,“咔”的一声,径直勒断了颈骨。 同时纤细手指从手术盘中一抄,将一柄寒光闪烁的手术刀握住掌心,并甩了一个刀花后反手握住,直接一刀对着旁边一名研究员眼窝捅入,再从对方脑后戳出。 一秒钟的安静过后,整件手术室顿时爆发出一阵凄厉尖叫。顿时警报拉响,灯光闪烁,研究员们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然后开启安全系统,将这个失控的实验体隔离起来。 但还没等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人伸手握住把手。他便被一股滚烫的热流渐湿后背。接着他感觉到背后一痛。他被一条幼细的手臂穿透背后探入胸腔,并活生生感知到自己的心脏被五根手指冰冷握住。 就银发男孩眯起绿眸,缓缓收拢手指,即将把这颗鲜活搏动的心脏用力捏爆的之际……忽然,他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死死锁住。 这怀抱像是吸饱了阳光的云絮,散发着熨帖的温度从外向内朝他裹紧。对方握住他的臂膀,将他的手指拉了出来,然后不顾粘稠滑腻地扣入指缝,以阻止他的暴行。 “你来晚了。”在被人锁住之后,从玩疯了的状态霎时变得安静乖顺的年幼天使,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地轻轻说道,“你让我失去了你一分零四秒。” 他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深深的叹气。然后下一秒,剑光如同炸裂的水银泼遍整片空间,撕碎了幻境。 萨菲罗斯空洞的绿眸瞬间聚焦,发现摩托的驾驶权已被对方夺回。 两人默契地没说什么。但佣兵此刻身体的反应却暴露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他一手掌控着方向,另一只手十指相扣牢牢紧握着萨菲罗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仿佛生怕自己稍一松开,这只由他所养大的毛绒绒的坏家伙就会消失不见。 ※※※ 连续两轮精神冲击被破解得如此之迅速,这样一种愤怒与屈辱几乎彻底摧毁了这头被强行催生出来的杰诺瓦完全体仅剩的理智。 祂于盛怒之中爆发出一阵震荡深渊的尖啸,遮天蔽日的羽翼随着这仿佛千万副喉舌高歌的嘶鸣张扬煽动。 与此同时,被拖曳于身下的巨卵缓缓裂开,血红羊水裹挟着无数与其母体般残缺畸形的杰诺瓦子体淋漓而落。 由于此时芬里厄恰好穿过两座崩塌相撞的大厦缝隙,飞跃上一座呈70度倾斜的铁塔之顶,令两人得以近距离目睹这场大范围的血雨——它的目标不是佣兵两人,而是底下的人类。那些可怖的畸变子体像是被投掷的生物兵器,穿越过燃烧的圆盘,朝着贫民窟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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