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剩你们了,路法斯。我希望你手下的部队是跑得最快的,毕竟我们只给你预留了10分钟左右的撤退时间。”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路法斯对此心知肚明。 年轻总裁深深呼吸,再度点燃一根香烟,以掩饰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难以相信眼前的男人会做出如此冷酷的选择。毕竟那些封存在神罗档案库里的大量资料都详细记载了,萨菲罗斯的这个“第二人格”有多么善良、理性与极具自我牺牲精神。 为此,公司里曾经组建了一整个编队的心理学者专门研究这个出现在萨菲罗斯身上的显而易见的“弱点”,并以此为基础编织针对那个失控异种的作战方案。 但现在,路法斯发现自己错了。不仅他错了,乃至那群所谓的心理专门们似乎全都走眼。 他深深看着克劳德一眼,松开对方,留下一句“你真不愧是那头疯狂异种不可分割的另一面”后,立刻转身命令下手军队全速撤离。 ——现在,他们必须要同死神赛跑了。 就这样,克劳德目送神罗部队携带上附近所有市民与昏迷的感染者们消失在雨声渐微的道路尽头。 他被独自留在原地,眼前只留下一条龟裂街道以及满地狼藉。 预计时间差不多后,他掀起长腿,跨上摩托。芬里厄顿时咆哮起来,载着它的骑士冲入雨幕。 高速疾驰之下,冷雨犹如针刺般突袭着佣兵的身体。 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猛烈地催动引擎,犹如一头北欧巨狼沿街奔袭,仔细搜寻是否还有人被不幸遗落。 由于大部队基本撤离,此刻街头巷尾不见一丝人影,魔晄之都空旷得像是一座鬼城。期间唯有寒风冷雨陪伴那道犹如午夜幽魂般的鬼魅身影。 但克劳德并不感觉寂寞。因为此刻有只黏人的家伙正在把两人的精神连接当做电话线来使用。 “或许我将因为一句话,对路法斯·神罗有所改观。” 克劳德:“哪句话?” 耳边萨菲罗斯低柔了声线,刻意将字咬得暧昧不清:“‘你真不愧是那头疯狂异种不可分割的另一面’。” 佣兵胯下摩托猛地一抖,因为他差点儿因此来了一个急刹。他控制着胸口起伏,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对着“话筒”叹气:“我猜他话里的重点在‘疯狂’,而非‘不可分割’?” 他对于这家伙总是按照自己喜好,随心所欲曲解别人话语的习惯颇有微词。但又不得不说,这大概就是萨菲罗斯精神状态总是特别“美好”的原因? 克劳德一面思索着,一面驾驶摩托拐入下一条街道。 湛蓝眼眸对着每一栋建筑、一个角落来回逡巡,打起十二分精神捕捉可能存在的活人信号。同时通过手机调出沿路视频监控进行二次确认,以确保毫无遗落。 这项工作虽然耗时费力,但在名为“萨菲罗斯”的车载音响的陪伴下,倒不怎么枯燥乏味。 前英雄不但形貌是1st级别的,就连嗓音也在神罗研究员们的苦心调制下,极度适宜于服务人类的听觉。 精神连接里传来的话语总是不疾不徐,并伴以一种独特且舒适的节奏,犹如傍晚时分倒映夕阳的波涛般,轻柔按摩着佣兵紧绷的神经。 而且在萨菲罗斯精神松弛或者心情愉悦的情况,连他本人都似乎没注意到他会无意识地压低声线——就像是打盹的猫咪舒展四肢、拉长身躯地升了个懒腰般——令音色更加慵懒,尾调越发绵长。 或许因为风雨减弱变得轻柔,又或许是此刻对方的声音的确太过迷人的原因……竟令克劳德从心底陡然生出一丝火热的渴望。 渴望萨菲罗斯像个真正的车载音响那般,不吝惜他磁性迷人的嗓音,给一个在空旷城市中独自飙车的男人来上一支衬他的乐曲。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同意点燃圆盘。” 萨菲罗斯突如其来的发问扯断了佣兵脑袋里那些轻飘飘的想法,将他的思绪重新拖拽回冰冷的地面上。 “我也没有想到。”佣兵横臂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丝苦笑,“可能被你的疯狂感染了?” 是的,若非是他感染了疯狂,又怎会同意这样的疯狂?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谁比他更能了解,当亲眼目睹家园化为灰烬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曾如此憎恨着犯下此等罪行的刽子手,又怎会愿意以同样的方式去给另一批人带来相同的阴影与痛苦? 但克劳德又深刻地明白。这把大火与尼布尔海姆那场大火的不同……不是为了取乐或者泄愤,没有人比他更懂所谓失去,所谓牺牲。 “圆盘是时候该毁灭了。” “不仅是因为它已经被杰诺瓦所彻底污染与寄生,更是因为它的存在本就是一种错误的象征。” “它既象征着一部分人高高在上,踩在另一部分人的身上生活特权,又象征着圆盘上层与贫民窟间的隔离。只要它始终存在,这种矛盾与差异就会越来越大,直至将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人们异化成互不理解的两个物种……这还是我同你彻底结合后,才终于想通的一点——如果不彻底融合,就永远无法达成理解。 “你我如此,这座城市也是如此。” 所以,我决定摧毁它。 哪怕为此不少人为怨恨他、憎恶他,他也要让盘圆重归大地; 哪怕他因此受到唾骂、受到诅咒,他也希望将天空还给所有努力生活在这世界上的人们…… 克劳德这样想着,不自觉咬住嘴唇,抬手抓紧了心口。在他那无可救药的名为“殉道者”的精神疾病彻底爆发之际,萨菲罗斯适时开口遏制了病症的继续发展。 “我感觉我受到你情绪的影响,心跳加速,过度呼吸,交感神经与泪腺受激……虽然我很不想这般看待,但你看上去似乎想要在点火前,带着我为烧一个神罗盘圆哭得泪流满面?” 克劳德汹涌满溢情绪顿时被哽在喉头。他涨红了面颊,深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内心操蛋的情绪后,对着天空中的某个方向竖起中指:“你他妈就是个混蛋,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没有说话,只是精神连接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以表示对于这个辣透了的动作的欣赏。 这时候,克劳德已经巡视完了整个圆盘。 他最后来到一座高架桥前,轰透引擎,加足马力,驾驶着芬里厄沿着落地的钢缆疾驰而上,最后一个飞跃稳稳落于高耸数百米的桥柱顶端。 他停住摩托,卸下六式插在一旁,垂头俯瞰空旷无声但依旧霓虹流溢的魔晄之都,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支即将撤离至圆盘边界的渺小队伍上——虽然佣兵口头只给了路法斯10分钟的撤退时间,但他还是亲眼目送对方撤离至安全位置后,才准备开始下一步。 克劳德从怀中摸出一枚黑羽,像是发射信号弹般,朝着风中一抛。 黑羽飘摇而起,瞬间被狂风卷走,飞跃过一座座高楼与铁塔,泅渡过一处处雨幕与黑暗,直接被满卷的天风送入高空,最后落入五根被性感皮革包裹的修长手指中。 萨菲罗斯收拢手指,握住羽毛。此时此刻,他正独自站立于神罗大厦之顶,狂风摇曳着风衣,霓虹流淌于银发。 他感知到克劳德在发送完信号后,就冷酷无情地试图掐断与自己的“通话”。他并不生气,只是每当对方掐断信号,他就再次拨去电话。 暴躁的小鸟总是熬不过猫咪的耐心。 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好几个回合后,直至逼迫得佣兵不得不妥协维持着两人间的信号的同时,再传递来一串萨菲罗斯不太能够听懂的尼布尔海姆脏话。 虽然末日天使十分欣赏自家恋人发怒时,那双迷人眼睛所迸发出的璀璨火彩。但他倒也并非刻意在惹对方生气。 他只是为克劳德再次下意识地想要撇开他,选择独自“承担”,而感觉到不满。 “是我们打算点火,而不是你。”犹如唱片磁性呢喃的底噪。 “是我们决定烧毁圆盘,而不是你。”犹如羽尖在人敏感泛红的耳根轻搔。 “别忘记,我们是共犯,我亲爱的。” 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得实在动听。至少听红了佣兵的耳根连带一整片后颈。 而他也通过萨菲罗斯传递而来的情绪,终于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你刚刚那么混蛋的一段话其实是……为了安慰我?” 萨菲罗斯沉默了片刻。 他再开口时,低柔迷人嗓音里被刻意调整出了一丝“委屈”:“难道我表达得不够明显?” 克劳德同样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为这是萨菲罗斯的“第一次”,也为这个安慰的失败程度。 他沙哑着嗓音咳嗽了好一会儿,方才止住笑声。 “或许,你下次能够更高明点儿。” 萨菲罗斯倒是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或许下次,我会选择为你唱一支歌。” 克劳德顿时闭紧了嘴巴。尽管他未发一言,但精神连接里激烈回荡着他不可思议的情绪。 面对佣兵的质疑,无所不能的末日天使没有开口反驳或者自证,只是在微微轻哼了一声。 尽管两人一直在精神连接里你来我往地调情,但实际上并未耽误他们手中的正事。 此刻,末日天使重新摊开了紧握的手指,掌心里的羽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颗美丽的魔石。 然后,他点燃了魔石。炽烈的火焰将他冷淡的眉眼涂抹得艳丽,炙热的温度犹如那颗由克劳德所赋予,又为克劳德而搏动的燃烧的心。 下一秒,数百米高的高架桥上。像是只湿透的小鸟般倚靠着“北欧巨狼”避风等待的克劳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抬头,望向吹风吹来的方向。 然后他听到了一首支歌。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燃烧。
第66章 一场典型的萨菲罗斯式浪漫。 相较于一枚铭刻彼此姓名的戒指,抑或是一束精心挑选的花束。作为一头将见血见肉的厮杀视为调情、以无可救药的病症来定义爱情的非人异种,萨菲罗斯对于浪漫的诠释,就是为他的毕生所爱点燃生命中最为盛大的一场烟火。 纷扬火星倒卷向高空,将漫天风雨一并点燃。一道漆黑身影独自坐在高架桥上俯瞰脚底这座以肮脏欲望集合而成的虚伪“伊甸”在烈火中熊熊燃烧,无数触手被炙热高温从地底逼出,在火焰中挣扎、翻滚,化为焦炭。 克劳德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态蜷缩着自己。他双肩收拢,片漂亮的蝶骨在蜷曲脊背下尖锐突出,仿佛一只被暴雨淋透的黑猫般缄默无声地栖身于芬里厄的阴影里。 尽管已将大半张面孔埋进臂弯,却又始终抬着那双被雨水泅湿的蓝眼,自虐式地强迫自己观看这场为他点燃的大火——明明是他开口索要了这样一场大火,但此刻却表现得像是正在“流血”的不是圆盘,而是他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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