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铮慢慢长大了,忙于学业、忙于工作,海棠花仍旧年年开的旺盛,他却很少再在树下驻足了。
“王若小姐,你有没有听到……”
陆铮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王若若面色更加难看,一字一顿道:“我、叫、王、若、若。”
陆铮皱了皱眉、听起来挺没诚意地说:“抱歉。”
但他确实对自己记错了对方的名字感到有些歉意。顾女士跟他介绍对方情况的时候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怎么认真去记对方的名字,因为在他看来两人也就只会吃这一顿饭,不会再有下文。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王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从被喊错名字开始,王若若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好感度已经降到负数,这会儿见对方这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脸上越发挂不住,她没好气地睨了陆铮一眼,语气凉凉的:
“抱歉啊,我耳朵不好,什么都听不到。”
“是么……”陆铮若有所思。
王若若:“……”
“陆铮,如果你对我没有兴趣大可以直说,老娘也不是非得求你吃这一顿饭。”
王若若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气,好风度好教养早就被抛到了脑后,直截了当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回去之后我会跟我爸说咱俩不合适,你放心……”
说完不待陆铮开口,她便抓起拎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陆铮的双眉皱得更厉害了,但不是因为王若若的离开,而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要清晰的多——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听到我的声音了吧?嗯,肯定不会,这个黑脸怪怎么可能听得见我声音……”
相亲失败,沈清棠跟着陆铮回到陆家别墅,一走进院子,他整个人就直接气傻了——
他的本体、他本来应该在钟灵毓秀的落霞山吸收天地精华的本体,居然被从山上挖、了、出、来,种到了陆家的院、子、里!
这些凡人何德何能!何德何能!真真是气煞仙也!
沈清棠站在海棠树下,气得拳头紧握,牙齿咯咯作响,要不是神仙不能轻易在世人面前显形,他能立马冲进别墅,把陆家人一拳一个揍上天,帮他们和太阳肩并肩!
岂有此理!新愁加旧恨,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要淡定。要忍住。
不能和愚蠢的凡人计较。
沈清棠你是神仙,你要大度,要宽容,要爱护弱小的凡人,毕竟你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捏死他们……
沈清棠不断给自己加着洗脑包,才勉强将心底的火气压了下去。
他手掌抚上树干,虽然没有凝聚实体,但海棠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树枝轻轻颤动,叶片沙沙作响,仿若发出愉悦的笑声,在欢迎沈清棠的回来。
人间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但为了管理方便,天庭的时间其实早就和人间接轨了,沈清棠飞升已经三百年,这也意味着他已经三百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本体了。
这实在是太过漫长的一段时间,人间沧海桑田几世更迭,就连落霞山上的一草一木大概都变得陌生了。
但沈清棠是从这棵树上开出来的一朵小小的海棠花,他们曾经是一体的,因此无论经过多少个百年,当他靠近的时候,海棠树还是能一眼就将他辨认出来。
他也同样。
“少爷,真要这么做啊?”
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为首的那人就是黑脸怪陆铮,跟在他后面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男人一手拎着个红色的塑料桶,一手抓着个长柄水勺,表情一言难尽。而问话的则是那个银发老人,面色也是相当古怪。
陆铮捏着鼻子走下台阶,站在离海棠树不远的地方,冷冷淡淡地说:“浇。”
“得嘞。”年轻男人耸了耸肩,苦笑一声,然后认命地打开塑料桶上面的盖子。
一股冲天的臭气顿时从里面飘散出来,陆铮早有准备,在男人掀盖子的那刻就掏出手帕捂住了嘴鼻,而银发老人和年轻男人离得近,准备也没陆铮充分,被臭味扑了个满脸,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同样被这味道嚯嚯了的还有沈清棠。他对塑料桶里的东西好奇得不得了,盖子被打开的时候他正蹲在塑料桶边上瞅来瞅去得往里打探,结果……差点被当场送回天上去——
“呕,这什么鬼东西!”
沈清棠跳开百米远,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年轻男人握着水勺,将桶里的东西一勺勺浇到海棠树下。
那臭味随着对方挥动胳膊的动作飘散得更远,在沈清棠鼻间久久挥散不去,熏得他天灵盖都开始疼了。
这味道是……是……
沈清棠惊了。一时之间他被气得完全说不出话,内心简直十级震动、天塌地陷,好一会儿才捡回语言功能,围着陆铮拳打脚踢、问候他的祖祖辈辈子子孙孙——
“你个愚蠢的黑脸怪,居然敢拿粪汁淋我!啊啊啊啊啊,粪汁!粪汁!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你给我记住!早晚我也拿粪汁淋你个满头满脸!啊啊啊,臭死我了!”
“要不是想转正,我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呜呜呜……过分、太过分了……”
“不安好心的黑脸怪,我?你个仙人板板……”
“敲泥马、我说敲泥马,听到没,敲、泥、马……”
作者有话说:
棠棠:我不干净了。
第3章
不过这其实是沈清棠错怪陆铮了,他这么做还真是出于一片好意。
因为在餐厅时想到了家里的这棵海棠树,又想到前几天进出院子时无意间扫见海棠树的叶子似乎有些发黄发卷,陆铮担心是海棠树出了什么问题,便特地上网查了一下。
网上说那是营养不良的表现,可以给树加些养料,比如粪汁。所以他当即给管家发了消息,吩咐人去马场准备了这桶粪汁,想给海棠树加灌点养料。
“狗东西、黑脸怪,活该这么大年纪了还娶不到老婆,我去你个仙人板板的……”
“愚蠢的凡人,我要诅咒你!”
陆铮觉得自己好像又幻听了,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打死你”“怪”“老婆”“妈妈”之类的东西,声音虽然很低,可十分悦耳好听,让人联想起泠泠溪水缓缓流淌在山林间的声音。
和他在餐厅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一样的。
“我累了,你们弄吧,我进去睡了。”
转身进屋的那一刻陆铮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举动挺莫名其妙的,给海棠树施养料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直接交给管家去办,自己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他用了揉了揉眉心,心想,等结束手上这个大单子,我真的有必要好好休息几天了。
洗完澡,陆铮习惯性地靠在床头看几页书,然而今天无论换什么姿势都觉得不舒服,胸口、肩膀和胳膊似乎都有些酸疼,腿也是,就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好几天没去锻炼了,照理说不应该会这样,所以还是累出来的。
陆铮黑着脸,心里特别不痛快——看来之前谈合作的时候价格抬得还是不够高,这单子实在太费心费神了。
算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但就在他预备躺下时,眼前忽然闪过一抹鲜艳的红。
什么东西?!
陆铮顿时心头一凛,摘眼镜的手顿了顿,然后将摘到一半的眼镜重新戴了回去。
可等他再要看清楚时却什么都没有了。——他房间的装修风格以黑白二色为主,连稍微鲜艳一点的颜色都没有,更别说是红色。
难道幻听之后又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还是……碰到脏东西了?陆铮下意识摸了下脖子上戴着的玉佩——
从小到大顾女士没少在陆铮耳边念叨,说在给他办满月酒的那天有个瞎子找上门来,给他算了一卦,然后装神弄鬼的说了一套听也听不懂的绕口话,最后对着只有一个月大、还只会啃手指傻乐的小陆铮说他说红鸾星动了。
顾女士气得脸色铁青,提起门边的扫帚当场把人给扫了出去。
那之后陆铮莫名其妙病了一个多月,每天就是发低烧,跑了各家医院都查不出原因,一家人为此都急坏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听从陆父一个朋友的建议去落霞山上的落霞观里求了个平安符,没想到第二天真就退烧了。
自那以后顾女士就不让陆铮把平安符摘下——“什么都可以丢,平安符千万不能丢。”
而陆铮现在脖子上戴的这枚玉佩,就是所谓的平安符。但如果这东西真有那么灵验,他还能碰到脏东西?
想到这里,陆铮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是累魔怔了,想什么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啊仙啊的,如果有,他不介意抓一只来养一养。
这不比家里养的那只就会拆家的二哈好玩儿、还有用?
而他丝毫不知道,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那只仙就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身侧,对着他吹胡子瞪眼,霍霍拳头。
“黑脸怪、丑八怪,娶个老婆是夜叉……”
第二天一早,沈清棠跟着陆铮去公司上班。
不得不说,在公司的陆铮是很有当总裁的气势的,特别是他透过金色的细框眼镜微微抬头睨着秘书,听对方汇报工作的时候,显得……怎么说呢,虽然沈清棠很不想承认,但这个黑脸怪长得是真的好看,人模狗样的。
比起天庭里那些自诩清贵俊朗的仙君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但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找不到对象呢?沈清棠又想到了自己遥遥无期的转正日,愁掉了一大把头发。
——如果他几百岁就秃了,那就全是陆铮的锅,他非得半夜把对方脑袋剃秃不可。
一整个上午,陆铮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沈清棠就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转到后来觉得无聊了,又跑去巡视了圈公司,把公司内所有未婚、离异女性,上到保洁阿姨下到大学实习生,全给陆铮系上了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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