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关,我们不仅要一起过,待我破境成功,我们还要一起毁掉人间。” “答应爹,别让爹失望。” 白王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低声说:“爹,到那时,我能留一个人在身边吗?” 柯蘅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几秒后,笑着推开他:“真的,长大了啊。” “爹爹答应你。” 下一瞬,天劫毫无征兆地降临,刺目的雷光夺走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将柯蘅淹没。 惨叫声贯穿山野。 “爹!!!!!!!” 万钧雷霆中的身影浑身抽搐着倒地。 “你骗我!!!!!”白王瞳孔剧颤,当即伸手往前去够,却被劈得手掌焦黑,被余威震飞出去,重摔倒地。 “咳,咳咳,”他已经有一臂失去了知觉,仍不放弃,用剩下的半边身体,一点一点艰难地往前蹭去,双目充血,“爹,明明说好了,这次要一起扛的。” “明明……说好了的。” “就算死也要一起……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为什么………” 就在他即将再次触上雷光之时,一只手却又奋力将他拽离了这里。 看到崔彦后,白王浑身一震:“崔子明,你怎么在这?” 崔彦似乎是疾冲而来的,喘了口气,才神色复杂道:“他已经没救了,你过去只会是白送命。”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又死在天劫之下……灵药……对,他还吃了灵药……” “你是说这个吗?” 天泠山主抱着本该被炼化成青丹的罗罗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地上那个重伤的“天泠山主”则变成了一截木头。 “你爹服下的那个,不是药,是我特意给他准备的毒。” “……该死的幻术!”白王目光森寒至极,恐怖的阴气绽开,化成鬼影杀过去,“那便再杀你一次。” 只是鬼影还没碰到天泠山主,就被鱼贯而出的守碑人挡下。 “别挣扎了!” 迟秋和奚何合力将最后一只鬼影消灭,面对白王角度刁钻的毒针不躲不避,身上的防护结界发出波纹般的光芒。 哗啦啦。 毒针全部掉在地上。 白王肩上的伤势越发严重,见状,攥紧了手,眼神阴鸷:“你们,全都是有备而来的。” “自然,”迟秋挑了下眉,“首领早就派人在赤斫可能会渡劫的地方埋伏好了,这只是其中一个。” “无论在哪,他都必死无疑。” 白王顿时脸色煞白,倒在地上。 崔彦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被迟秋拦住:“你干什么?” “我给他上药,他那伤口,不及时治疗,弄不好以后整条手臂都用不了了。” “那就让他用不了,”迟秋眯眼道,“管你什么事。刚才也是,他要送死,你直接就冲过去了,你俩关系不浅啊。” “我不能有朋友吗?”崔彦冷哼一声,哼完后,又立马扭头去看奚何,紧张道,“只是朋友。” 奚何面色冷淡。 崔彦面对这张冰块脸都有一个月了,本以为自己习惯了,这会还是忍不住沉下脸,郁郁道:“算了,下次不解释了。” 迟秋“诶”了一声,一脸莫名其妙:“你还甩脸色了!” 崔彦捂住一只耳朵,不听,在白王旁边蹲下来,从怀里取出伤药,倒在他受伤的肩膀和手臂上。 他用很低的声音道:“他们没有收到必须要杀你的命令,你只要别过激,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白王直勾勾盯着他几秒,不仅没领情,还把他狠狠甩开,一扯嘴角:“你朋友?那是谁?” “是在方显山死后,你练功走火入魔时救了你的人?” “还是,恶意挑起你的仇恨去找宫忱报仇的人?” “你是感恩于他用尽肮脏手段把你送上惩恶台执事的位置呢,还是感恩于他尽心尽力助你追求心上人?” “你好好想想,我是谁,”白王瞳孔灰暗冰冷,一字一顿道,“好好想想,你的朋友是我,还是我这个身体里,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滚。” 迟秋嘻嘻一笑:“崔子明,你也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时候?” 崔彦手中的药瓶滚落,他低着头,正要去捡,却先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拾起。 他抬头,神情愕然:“宫……” 不知何时,宫忱他们也从碑地那边赶过来了。 宫忱道:“我来吧。” 黑靴轻抬,一步步走到白王面前站定,然后左右交错,盘坐而下。 “宫、忱!”白王顿时怒目圆睁,一副就要冲上来将他活剐了的凶煞模样。 唰。 一柄剑横在他和宫忱之间,宫忱透过雪白的剑锋,望见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写满恨意,神情恍惚了片刻,随后抬头,冲徐赐安摇摇头。 徐赐安道了声:“小心。”随即收剑,往后退了几步,好让他们谈话。 “我来晚了。” 宫忱背对着天劫而坐,背对着垂死的柯蘅而坐,眼睫微垂。 “今日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本该是亲眼目睹仇人死去。可,来之前,我突然得知了你的死讯。” “听说你一个月前就魂飞魄散了,直到今日我才知晓此事。” “我只能来这里祭奠你了,元真。” 白王:“…………” “你把我,”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当成那个人的墓碑了?” 宫忱说完那段莫名有点儿疯味的话后,自顾自又道:“白王,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白王还是那个态度,“滚。” “既然如此,”宫忱缓缓转身,冲着身后的柯蘅拔刀,“我只能先——” “滚回来。”白王咬牙,“谈什么?” “我需要你对我坦白一些事,”宫忱道,“如果你能立血誓不说一句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你觉得,怎么样?” 白王冷笑:“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今日不杀我爹……” “好。” 白王猛然看他,“你没骗我?” “我也立血誓。” “不只是你,你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杀他,能做到吗?” 宫忱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为了掩饰自己的位置,伪造了好几个天劫,秦玉他们就被骗过去了,不过,我没有通知他,这里只有我的人。” “只要我不开口,没人会动你爹。现在,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 两人立血誓时,迟秋抱臂昂首,气势十足,并悄悄询问徐赐安:“徐公子,首领是肯定赤斫会死在天劫之中吗?” “未必。” “那他是打算立个假血誓吗?” “不是。” “那应该就是他有办法即使违背血誓,也不会被反噬吧。” “无。” 迟秋就张大嘴,震惊地看着他:“徐公子,首领最近脑子没出什么问题吧?” 徐赐安“嗯”了一声。 “嗯,是指有,还是没有?” “…………” 。 “你问吧,”白王吃力地撑起身来,冷笑一声,“无非就是想知道这些年和你当兄弟的到底是谁,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白王并不意外,这不难猜。一个伤他害他杀他,一个拼死拼活救他,傻子也能辨得出来。 “你是,”宫忱却低低道,“小棉花。” 这三个字轻飘飘落地的刹那,白王仿若被什么重物击中脑袋,嘴唇苍白,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记起来了?” “是,我记起来了。” —— 宫忱不是最开始就喜欢扣手指的。 最初,他没事老瞎扯衣服上漏出的那一缕棉絮,总想着扯完这一截就不扯了。 有次越扯越多,越扯越多,一回神,新买的棉衣左袖空了一大块,还烂了个洞,他不敢让娘亲知道,悄悄从家里拿了针线出门,在冰天雪地里打着哆嗦缝衣服,一不小心就划到了手,把一团棉花染红了。 他有点儿郁闷地想,这下好了,本来只要挨一顿教训,现在要挨两顿了。 四周似乎是有谁看不下去了,发出一道嗤笑:“笨蛋。” 宫忱往右后方瞅瞅,看到了一只瘦弱又倨傲的小孩鬼,他什么都没说,又低头捣鼓。 那鬼道:“没听见我叫你么?” “我吗?你在跟我说话?”宫忱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是笨蛋。” 那鬼一会:“对不起。” 一会又阴阳怪气地:“连缝针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就是笨蛋!” 宫忱道:“可是我干别的事情很厉害啊,你不许这么说我。” 那鬼一会歉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会又冷笑:“就说了,你怎么办!” 宫忱:“你要跟我打架吗?” “不是的,我好饿,没力气打架。” “来啊,打一架啊!我有的是力气!” 宫忱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嘿嘿一笑:“你是有两种性格吗,真有意思,我才不打架呢,我打了你,到时候爹爹又打我屁股,根本划不来。” “喏,你饿了,这个给你吃吧。”他说着拿出一块糕点。 小鬼道:“我碰不到。” “这个简单啊。”宫忱便把手指上的血往上面抹了抹。 小鬼立刻拿去,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宫忱还在捣鼓衣服,针脚一宽一密,宽宽密密,宽宽宽密密密,中间打了七八个结,更怪的是,这么多个结,还是一扯就松。 宫忱愁得抱脑袋揪头发。 它:“你把针给我!!!!” 那针在它手里好像自己的手一样灵活,缝上的线不知道精致了多少。 宫忱“哇”了声,一脸激动地抓住它的手道:“你和我做朋友吧,我以后的衣服都交给你缝了!!” “你真要和我做朋友?” “狗屁朋友,那不是仆人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宫忱一点儿不觉得它古怪,笑嘻嘻地把怀里的好吃的都给了它:“再说,再说,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家了,下次来找你玩。” 它有点馋他的食物:“真的吗?你叫什么啊,我怎么找到你呢?” “我叫宫忱,我家在——那。”宫忱遥遥指给它看,身上的棉花团掉了下来,“你要找我随时都可以,反正也没别的小孩跟我玩,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它俯身帮他捡起来,怔了一下,因为那团染血的棉花不偏不倚,正好一半是暗色,一半是白色。 小鬼愣住片刻,用手掌托着那团棉花,告诉宫忱:“这个,就是我。” —— “你就没记起点别的?”白王盯着他,“这双手可不止给你缝过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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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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