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哈哈抱歉抱歉。” 厨娘翻出一块粗棉布打湿了盖在木桶上,算了算面团发酵的时间后,和白元修一起找了个凉快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看了看白元修,先是为之前那云华弟子中毒一事道了谢,又问:“所以,您这大半夜的是想找我问什么?” 白元修回了魔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小小,那少年之前被白元修给吓到了,才一被带进玄武堂后就哭天喊地的,白元修一来,几乎是问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白元修一开始以为萧青这次这么积极是因为周小小,毕竟周小小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萧青的师弟,关心一些也正常。 可经过此行,白元修却发现事情好像不如他所想。 萧青从头至尾都没表现出对周小小的在意,如此一来,萧青为的必然就是这件事里被牵扯的另一人。 ——那位做了羹汤的厨娘。 白元修知道萧青那别扭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跟他解释的,于是只有趁着这大家都入睡了的时候跑来白虎堂找那厨娘。 他轻声道:“傅姑娘,左护法他......是不是和你之前打过交道?” 白元修这一问没头没脑的,傅厨娘愣了一下,又歪着头想了半天才忽然记起来,她拍了下手:“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今年、不对,是去年的时候,那会儿是冬天,冷得很,我正在蒸山药饼呢,左护法忽然就出现了。” 厨娘说,当时萧青帮了她好一会儿的忙,直到天都快黑了才问她这季节吃什么比较好。 “大冬天的嘛,当然是热乎的东西最好啦。” 说着说着,傅厨娘神情有些疑惑:“但是有个地方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当时左护法还特地说是要给伤者吃的,可我看他也没受伤呀。” 这位活泼的厨娘又说起那时的细节来,从左护法一掌就拍死了那刚从山里抓来的山鸡、弄得肉根本没法儿吃,又说到左护法怎么学着拿菜刀给一块姜切成薄片。 “左护法他可认真啦,”傅厨娘笑了起来:“要是没亲眼见到的话,我根本想不到他会有亲自下厨的一天。” 白元修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只是越听,他自从玄武堂出来后就一直宛如卷起惊涛骇浪般心、就越发的无法平静。 这会儿已经夏初,天气有点儿热了,那面团不能放太久否则就酸了,傅厨娘和白元修说了一声,转身就回了厨房,等她偶然间再一抬头的时候,门口早就没了白元修的影子。 月色朦胧如轻纱,白元修用了最快的速度朝那竹林狂奔而去,可真的来到那竹屋门口时,却忽然没了敲门的勇气。 他这正反反复复犹豫着呢,门却突然打开了。 站在门内的萧青穿着里衣,肩上只松松地披着件浅绿色的外衫,外衫上还绣着两只毛茸茸的雪白兔子。 萧青环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元修:“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嘛?” 白元修只觉得之前在胸膛里鼓荡着的东西这会儿快要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就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他这力道太大,直接把萧青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那竹子编的矮柜上。 矮柜是新编的,那竹条还滑溜着,这么一撞,那柜门就倏地一下打开了,让里面那放在最顶上的小盒子就这么掉了下来,恰好又在地上这么一磕,就让盒子里的小小的油纸包就滚了出来。 “没磕疼吧?”白元修赶紧问。 萧青瞪了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瓷做的。” 说完,萧青这才注意到掉在地上的是什么,立刻睁大了眼睛, 白元修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他怕那东西摔坏了,只立马过去捡起来,他正想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萧青满脸紧张。 白元修顺着萧青的视线一看,一下子就起了坏心眼。 他故意把手里的油纸包往左移又往右移,憋着笑地看着萧青的脑袋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萧青忽然一愣,而后脸色一变,直直就朝白元修这边扑过来。 白元修立刻手腕一抬把油纸包往上抛了出去,顺手搂住萧青的腰又位置一换,手掌往前面伸出去,作势要把对方的手给制住。 萧青显然察觉了白元修的打算,他紧紧抿着唇,反手一击,让白元修不得不往旁边躲开。 但刚刚为了打出这一掌,萧青就错过了抢夺那油纸包的机会,白元修闪身躲避时又往上微微跃起,继续把油纸包握在了手里。 白元修晃了晃油纸包:“这里面装的什么?” 萧青板着脸:“跟你没关系,还给我。” 要是今天以前白元修听到这句话还会觉得受伤,可这会儿,他只瘪瘪嘴,心道:看你装的。 白元修猜测这东西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系,不然萧青不会那么紧张成那样。 他反而不急了,只勾起嘴角:“不说是吧,也行,那我自己拆了看。” 果然,萧青立刻神情就变了 ,像是被逼到绝境了似的直接一掌就打了过来,白元修堪堪躲过,眼珠一转,立刻面色痛苦地蹲下.身去。 他对被这寒霜掌打中的感觉可太了解了,一时装得是有模有样的。 萧青一开始还说“我就没打中”,让白元修赶紧起来把东西还他,白元修当做没听见,只在心修数着数,继续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果然,他很快就听到了萧青的脚步声,频率比正常情况下快了不少,肯定是十分着急。 白元修趁着对方也半蹲下来时候立刻把人一抱,他正准备笑萧青上当了,可手抓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萧青紧紧握着拳,手心里满是冷汗。 白元修忽然就想给自己的脑袋上来一下。 他都忘了,萧青当时跑遍四处给他找药找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明明连碗馄饨都不会做、却连夜给他熬了一盅新鲜美味的山鸡汤。 当初在那擂台上把他打伤,萧青不知道该有多自责难过。 ——可他却还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白元修感到那只冰凉的手掌有抽回去的意图,想也没想就手上加了力道将其握住。 可他这一抓,就像是踩到了本就警惕着的猫的尾巴。 “放开!” 白元修一听就心道糟了,也不管萧青那用上了内力的手掌,只用了巧劲化开对方那接连不断的挣扎,终于再次把人抱在了怀里。 白元修手臂上用着力,可一下下抚在对方那寒凉脊背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他感受着怀中人一下下打在他肩上、胸膛上的力道,只忍不住叹息:都气成这样了还是只拿身体本来的力气打他,根本就一点儿都不疼嘛。 白元修哄了好一会儿萧青才终于冷静下来,泄了劲半靠在他怀里了。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白元修听着这一点儿情绪都没有的声音,只像心被针扎了一样,他赶紧放柔了声音:“怎么会,我是觉得你很可爱才这么做的。” 萧青没回话,白元修怕对方不信,一件一件地数着道:“每次你冷脸瞪我的时候很可爱,吃点心的样子很可爱,朝我撒娇的时候很可爱,笑起来的——” 他没说完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里,因为萧青捂着他的嘴,耳尖泛红:“油嘴滑舌。” 白元修弯起眼睛把对方的手拿下来,拿脸颊在上面轻轻蹭了蹭:“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青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白元修了。 白元修想了想,把那个油纸包塞回了萧青的手里,虽然他确实很好奇,但萧青这么抗拒,他还是不看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见萧青原本拿捏着油纸包边角的手指位置一变,竟是把它拆开了。 油纸包很小,只有男子的半个手掌大,而藏在里面的东西和白元修所猜的全都不一样——只是七颗干瘪发黑的块状物。 白元修正疑惑着,就看见萧青别过头去,小声嘟囔了几个字。 “糖葫芦。” 这在那短短的刹那,那被白元修早就抛之脑后的画面从记忆深处猛地蹿了出来。 仲夏、柳镇、花楼,那片白色的衣角、以及他顺手买回去的两串糖葫芦。 那天萧青只心不在焉地咬着糖葫芦,只吃完一串后就不想吃了,白元修想着天气热、这东西也放不了多久,就打算把它扔了。 可当时萧青说:“别扔,元修,把它留给我吧。” 白元修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萧青打算在早点后当打发时间的零嘴吃,只随手把糖葫芦连同那张油纸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萧青只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拉着他的衣角,神情淡然。 那时的萧青,目睹了他去了花楼、彻夜不归,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萧青是在想什么呢? 白元修忽然就有点儿难过。 周小小的话、傅厨娘的话,还有这包已经腐坏了的糖葫芦。 白元修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那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萧青,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在意他。
第35章 心头血,忘情药 青龙堂内,叶南寻来回翻动着面前的几本古籍,那皱着的眉自一个时辰前开始就没松开过。 白元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叶大神医,你还要多久才能弄好啊?” 叶南寻“啧”了一声,回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看了眼正支着手撑着脑袋、半躺在床铺上吃果干的白元修,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叶南寻把写满了字的一沓纸拍在白元修面前,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真的想好了?” 白元修仔细看着那纸上的内容,因为心里早已有所准备所以并不觉得惊讶,只点点头:“想好了。” 叶南寻也没再劝,他看了眼一脸无所谓的白元修,想想这件事的损耗,还是决定把人赶走:“赶紧回去,别乱动,三天后子时再过来。” 白元修平常确实是皮,但这种时候却不敢不听话,真是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三天,除了必要之外床都不下。 第三天正中午,白元修平躺在他那寂静无人的小屋里,脸色却异常苍白,他感受着那几乎要钻进骨头里的痛楚,只庆幸萧青这次出门出得久。 几个时辰后,青龙堂里蒸腾起一股异常浓烈的药味,把附近林中的鸟兽都熏得四处逃窜。 时间到了,叶南寻搀着已经神智恍惚的白元修从浴桶里出来,把人放在那刻了凹槽的石床上,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尖刀,干脆利落地往白元修的胸口重重捅了进去! 生命受到威胁时、人体的本能反应让白元修挣扎起来,但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又拿那所剩无几的意识把自己的动作摁了回去。 叶南寻咬咬牙,狠下心来握着刀柄一拧,让那本就可怖的伤口撕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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