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元修离开后,萧青才走过去把那摞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抖开、叠起,一丝不苟地整理着。 他看着面前重新变得整整齐齐的一摞衣服,拿指尖在最上面的那件衣裳前襟上、一寸一寸地摸过去,他的动作又缓又轻,仿佛此时触碰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这衣服的主人。 收拾好后,萧青把地上那只丝毫不敢动弹的鸽子抱了起来,手指翻动间,手上就蓦地多了个小筒。 他打开里面的字条仔细看了看,而后撕下几个字来又装回去,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把那鸽子往树上一扔。 鸽子被这么一抛当然就想扇动翅膀飞,可蓦地一股寒气袭来,它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摁住了一样,立刻落在树枝上不敢再动了。 不一会儿后,白元修折返了回来。 原来是那姑娘从听完那大汉说的一番话后就哭得伤心,孤男寡女的,他也不好离对方太近,只能先避开。 看那女子伤心的模样,白元修二人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会儿,可没想到只一小会儿她就走了过来。 白元修远远朝她喊:“你想好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女子小跑过来,哑着嗓子道了谢,钻进了马车厢后就再也没了什么动静。 马车徐徐前行,白元修估计着那大汉能撑多久,突然就耳边一痒。 “这么做真的好吗?” 白元修叹了口气,他正了正萧青带歪的席帽,也压低了声音:“没办法,她不亲眼看见的话是不会明白的。” 那女子说想要回家,可那种地方,哪儿还能算得上是“家”。 萧青没再说话,只轻轻靠在白元修肩上,无意识地搓动了几下自己的手指。 大热天的,白元修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揉揉鼻子,有些疑惑:这也不像是要生病了啊? 白元修换了个姿势好让萧青能靠得更舒服些,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天上盘旋着只鹰。 鹰隼一身棕羽,在烈日照耀下,它翅膀尖那两根浅色的羽毛却仿佛是金子做的一般。 那正是魔教里人人皆知的“金翼飞鹰”。 白元修:!? 非要挑这种时候吗!?
第2章 传闻中的抢业务 白元修有点头疼,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疼。 他安稳地驾着马车前行,可心里却在疯狂祈祷那只鹰能有点儿眼力见,别看着这地方空旷就直接一个猛冲飞下来。 事实证明白元修真的想多了,那鹰在空中盘旋了没一会儿就施施然地飞走了,但白元修又不敢频繁地抬头看天,于是就这么心惊胆战地走了一路。 那女子之前住的刘水湾不算很远,在日头刚落的时候他们就到了村口。 刘水湾这地名里有两个字都和水有关,此处水源丰富,但那村旁的河流也没能给这里降温多少,踩在地上时就跟被火烤着一样,依然热得不行。 白元修和萧青跟在女子后面往村里走,天黑了、路看不清,那女子又披着件过长的衣服走得不方便,好一会儿才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终于抬手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里就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门一开,那声音也被掐熄了。 女子嗓音有些哽咽:“阿兄,你不让我进去吗?” 门后的男人脸色阴沉难看,张口就骂:“你来这里做什么!你——” 还没等他说完,他挡着的门忽然就撞来一股大力,直接把他推得往后一倒砸在地上。 男人刚准备开口,面前就忽然闪过来一个人,那人长相俊朗,笑容和善,可开口说的话却让人心里发凉。 他说:“三十年的杏花汾好喝吗?” 男人也不敢问这人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刚买两壶好酒,正准备晚上和那牵头的二狗喝个痛快,这会儿被白元修一吓,只哆哆嗦嗦不打自招:“我、我养了她那么多年,她不该回报点吗!” 说着说着,他像是越发觉得自己占理,说的话也顺畅了起来:“况且她又不是没好处!那新衣裳、那敷面的细粉,要是没钱怎么能给她用!” 女子泣不成声,只红着眼睛把那橘粉的稠裙撕了下来,穿着一身不完整的里衣就往外跑。 白元修怕那女子想不开,抓起地上的外袍就准备跟上去,他伸手去拉萧青——可却没能拉动。 白元修:? 他正觉得有些奇怪,就见萧青忽然转过身来,对方脸上的怒意根本藏不住:“太过分了,我要和他理论理论,你先去!” 白元修心里一叹,阿青还真是心善,要换是他早把人打得哭爹喊娘、再顺手扎成羊肉串。 他往萧青手里塞了个小瓷瓶后,也不再多耽搁,赶紧就往女子跑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那男人原本就只对拿着剑的白元修有点儿发憷,这会儿白元修离开了,他马上就松懈下来。 他正心里嗤笑这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能做什么,可当对上对方的眼睛后,他背上就瞬间爬上了一层冷汗。 此时的萧青脸上哪儿还有一丁点儿表情,他把那小瓷瓶用丝帕小心地包起来放进怀里,再抬眼时,只拿一双像是寒潭一样的眸子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男人。 “屋子里新打的柜子桌椅挺讲究,看起来你找的这位木匠手艺不错。” 他道:“我在想,如果把你的手脚拧了,那木匠能不能给你雕一副一模一样的出来?” ........... 白元修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子,只隔了一段距离在她旁边坐下。 他看着这在黑夜中显得像是无底深渊一样的河流,好一会儿才开口:“姑娘,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那女子一愣,扯出个算不上是笑的笑来:“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别难过。” 白元修把剑拿来腿上放着,整理起那剑鞘上挂着的银饰:“这种事谁遇上都没法儿接受,你要接受就肯定不好过,这不能劝。” 女子抹了下眼睛,许久后才低声喃喃道:“以前,我听人家讲隔壁村有个老先生在教村子里的孩童认字,不收钱,我想去,但阿爸说识字没用,不如多绣两块帕子。” “我跟着阿妈学女工,可我手笨,腿都被打青了也学不会那牡丹花要怎么绣。” “后来,我听说这世上有那女侠客,一人一马一剑,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拦她。” 她没有说下去,但白元修能猜到这女子的江湖梦肯定是被粉碎得彻底。 他想起一道火红的身影,忽然心里一动,问:“现在呢?现在你还想去那江湖吗?” 女子愣怔地看着白元修,忽然又眼神躲闪起来:“不、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连跑都——” 她的话音嘉然而止,显然是回想起了之前的遭遇,只垂下头、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起来。 白元修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继续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和你想象中的侠客风范没什么关系,但我觉得那里还不错。” “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写一封信给你,你拿着过去,他们会教给你怎么变得体魄强健,怎么舞刀挥剑。” 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满了,白元修又补了一句:“不过去了,可能你就没法儿过上一般人的平静生活了,你得有个准备。” 此时,白元修听到脚步声,他一回头时正好看见那道雪白的身影,朝对方挥了挥手。 他又转头对那愣神的女子道:“你知道这镇上的那家客栈吧?现在天色晚了,我们准备在那儿歇一晚,你最好也一起来。” 白元修对刚刚的那个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那男人能做出把自己妹妹卖了的事,品行恶劣,说不定还会来找这女子的麻烦。 白元修都帮了她一次了,不介意直接帮到底。 那女子没有犹豫,只赶紧道谢。 他们一同去了客栈,在听到白元修和萧青只要了一间房的时候,她显然有些惊讶。 她看看白元修,又看看萧青,抱着那套新衣裳就悄悄进了房间,把空间留给这二人好说话。 “怎么了吗?” 白元修听到萧青这么问,于是只摇摇头叹气:“可惜了。” 白元修习武多年,虽然不算多么老道,但也能看出那女子资质不错,要是从小就能入武道的话,多半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那女子的长兄。 那男人和那死去的爹一样好吃懒做,从很久以前就让妹妹去富人家浆洗衣服、做粗活赚钱给他吃喝,还美其名曰是替未来的夫家教她礼数,简直令人发笑。 白元修估计了下教中人的办事速度,估计着之前那大汉应该已经被扭送官府了。 那大汉当时坦白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其中那些打着说媒的由头、实际是给两边牵头顺便出主意的鼠辈小人,也没少干给女子下药、事后造谣的事。 白元修越想越气,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刚准备起身,结果就感觉到手臂一紧。 “阿青,你放开我,”白元修愤愤道:“我今天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 往常一般的事白元修也不会这么愤怒,可偏偏萧青这会儿也跟他较上了劲儿似的,紧抓着他不松手。 白元修再迟钝也意识到萧青不对劲了,他顺着手臂上的力道坐下:“阿青?” 萧青看了白元修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你不用去,我......我之前把他药倒了,还拿棍子打了他。” 白元修实在是没想到向来温温柔柔的萧青会做出打人这种事,这也能看出萧青有多生气。 但他还是没能理解萧青态度这么坚决是为什么。 萧青似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自暴自弃一样闭着眼道:“我打得挺重的,我不想给你看见。” 白元修愣了大半天才脑子才转过来,原来萧青这是怕他嫌弃做事“太凶”。 说起这事也是个误会,白元修哭笑不得:“阿青,那会儿我真的是随口说的,你一点儿都不凶。” 萧青别过头不说话了,但手还轻轻拉着白元修的衣袖不松开,这模样让白元修看得心软得不行。 “知道了,我不去还不行吗?”白元修立刻投降,故意哭丧着脸凑过去:“我知道错了,你理理我呀。” 白元修知道,萧青向来对这样的自己没抵抗力,果不其然,很快萧青就拿他没办法了。 被这么一闹,白元修也就忘了之前的打算。 他那会儿给萧青的那药粉是特质的蒙汗药,习武者中了药都会浑身酸疼,放在普通人身上,多半会有种被牛来来回回踩了几十遍的感觉,很不好受。 白元修猜那男人今晚注定是要遭罪了,他只准备等明天问问那姑娘的意见,如果她想亲自动手打对方一顿的话就打,懒得理的话那他们明天就离开这刘水湾。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4 首页 上一页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