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笙只在异象发生时,赶去湖边看了一眼那具白骨,待到异动平复,灰雾散去,又径直回来守在了他身边。 除却一开始来质问了越笙两句现状的那对男女,异象局也没有人再来和他搭话。 于是暮从云装着晕,被迫在这个窄小而躺着难受的亭子里,忍受着那道探究似的目光在他脸上巡视。 这人是什么有出厂设定的机器人吗? 还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位守在这儿监视他? 越笙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暮从云却愈发觉得身下的椅子咯得他难受。 好在并不多时,也可能是暮从云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快的女声。 “越队!”听声音是个年轻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而后顿了顿,那道声音又继续响起。 “上边临时给我们派了一个沿途的任务,所以没能及时赶来。”女声有些沮丧地解释道。 “我们和容局申请让别的小队来接手,但是被他驳回了,这个可恶的秃头混蛋!” “嗯。”暮从云熟悉的声线终于低低应了声。 听到越笙终于应了她的碎碎念,余桃枝长舒一口气,她在赶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小镇里发生的事,她常出外勤,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不过这种情况就连她也都是第一次听说。 “那……现在执念0812号消失了,”余桃枝有些忐忑地问,“这算是任务完成了吗?” “还有这具骨架,我们要怎么和上头交代?” 她面前的队长却仍然是那副寡淡而平和的模样,眸底更是如同一汪静水,似乎半点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泛起波澜。 “没关系,”薄唇张合,却显然带了点安抚的意味,“我去汇报就好。” 这就是他要担责的意思了。 “……”余桃枝没再应声,但一直在默默听墙角的暮从云,却能够感受到她呼吸一滞,而后喘气声又加重了几分。 她在生气,为什么? 很快余桃枝就给出了他答案。 “那姓容的一直看你不对付,”她语调压抑着怒意,似乎是在竭力压低声音,“他又会找理由给你穿小鞋的!” “上次任务只是超时了五分钟,就被他关了一周禁闭,”她愤愤不平道,“鬼知道他这次又会给你安个什么名头!” “老东西就会把工作丢给我们做,异象局怎么不能收集民意把他给休了!” 越笙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但他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句:“没事。” 想了想,为了安抚队员的情绪,又补充了一句:“这次事件特殊,我没能及时处理,确实有错。” “……”这话听得就连还在装晕的暮从云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看,多听话啊。 要换成他,早揭竿而起,要么和异象局反目成仇;要么和异象局一刀两断,拍拍屁股走人。 不过他的良心还是微妙地自我谴责了一会。 毕竟他三番五次出现在重要场合,先是那条小巷,又是今天的荷花湖。 但凡换个不是越笙的、没那么好骗的其他人,早把他给报告上去了,被异象局盯上后可没他好果子吃。 怎么说这位都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暮从云在心里诚心诚意地向他道歉,暗自承诺如果下次还能遇见越笙。 ——那自己就对他好一点吧。 - 异象局收尾的很顺利,总之等到暮从云再睁眼时,他已经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了。 那位听了现场报告的“容局”似乎非常不满,命令部下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消失的执念,以防她再出现害人性命。 越笙也被他一个电话召了回去。 不过以前确实也没有恶念能够自我消散的先例,这下子他们可有得忙了。 暮从云幸灾乐祸地在床上冷笑了声。 他本来以为房间里没人,笑完之后,才发觉披了一袭白衣,惨白着一张脸的苏柳,正在床边幽幽地看着他。 暮从云:“……” 他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苏柳问:“罗则呢?” 他怎么可能知道? 青年茫然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苏柳被水浸泡得发皱的双手,猛然攀上了他的床沿:“我的尸体,被他们带走了!” 她的表情几乎算得上是狰狞,而那双无神的眸中,却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心。 暮从云却好像根本没点亮察言观色这项技能,他耸了耸肩,懒散倚在床背。 “那又怎样,你还想要讨个公道不成?” “本来就是二十年前的悬案,你一没证据二不是活人,难道指望我去外面拿个喇叭给你喊‘罗则是凶手’吗?” “再说了,”暮从云悠悠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你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柳彻底愣怔在原地。 她确实没有任何溺水后的记忆。 她只记得自己要去为罗则解开缠绕在他脚上的水草,而罗则因为恐慌挣扎得很厉害,于是她不仅没有帮上忙,还因为要限制罗则的动作耗费了很大气力。 再让现在的她去回想…… ——那所谓要了罗则性命的水草,真的存在吗? 就算不存在,她又要怎么才能证明,是罗则杀了她呢? 在漆黑一片的湖水中,在杂草丛生的荒凉地,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沉入湖底。 没有证据,没有证人,就连受害者本人,也不能够确定那一切真实发生过。 如果她什么都做不到的话…… “那我现在存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怔怔地对着面前的空气发问。 在浴室里刷牙的暮从云应得十分含糊且不走心:“那谁知道。” 随便洗漱了一番的他抹了把脸就准备出门,手机上没有太多有用讯息,他还得找舍友们打探一下情报。 毕竟他没有被真正的洗脑,也不知道异象局到时候会不会来个随机抽问。 巡着手机上的位置找到了酒店的餐厅层,方一进门,裴铭就激动地走上前来抱紧他:“哥你没事就好。” 还不等暮从云思考怎么发问,他就倒豆子一样给暮从云倒了个底。 “警方那边说什么这次进入的危险分子还携带了会挥发的非法药物,所以致使了很多人昏迷,”裴铭说,“可能会造成短暂的断片,是正常现象。” “给你们做过抽血检验,吸入气体较少的就送回来酒店这边了,黎子宵他们还在医院里。” 说着他有些紧张兮兮地盯着暮从云:“哥,现在你脑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脑子好得很。” “那就好!你还说会在外面等,结果自己不也进了里面去,真不让人省心……” 在裴铭碎碎念的同时,暮从云警觉地察觉到有谁的目光,此刻正锁定在他的身上,探究似的盯着他看。 他抬头找去,对上那抹毫不掩饰的视线。 陈一白和他的女朋友容露也在餐厅里,那道视线,正是陈一白向他投来的。 暮从云对自己这个舍友露出一个打招呼用的客套笑容。 而在他和裴铭落座的一瞬间,他听见陈一白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蓦然响起:“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冒失的性子。” 指的是他闯入封锁的小镇的事。 暮从云微怔,空气里的氛围一下也有些凝固。 最终还是裴铭和童秋玥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打断了这有些僵硬的气氛:“暮哥也是担心黎子宵那小子嘛!” “对啊对啊,幸好大家都没事,一会吃完饭我们就探望子宵去!” “也不知道旅个游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情,真倒霉……” 暮从云笑着应过他们的话,他接过裴铭递过来的盘子,在低头的一瞬间,却和不远处的陈一白视线交错了半秒。 而后陈一白“噌”地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走了。” 不顾裴铭的挽留,他带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友离开,剩下的三个人里,就连童秋玥的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暮哥才刚醒,他这样也太过分了!” 还没等裴铭试图安慰她两句,就听她接着抱怨:“还有那个容露也是,感觉他们根本就不像男女朋友吧!” “我昨天和她去买奶茶,问什么都只会点头和‘嗯’,陈一白到底哪里淘来的高冷御姐,也没见着对他有多特别啊?” 陈一白是半年前才和容露谈上的,通知他们的方式也只是在黎子宵看见了他和容露一起进出后,在被开玩笑似的询问时点了点头。 “两大冰块谈什么恋爱啊!”她愤愤地挖了一口甜品塞进嘴里,“暮哥这单身主义好的言论真应该传授给他们听听!” 不清楚女朋友是不是也顺带着在暗示自己什么的裴铭讪讪闭嘴,只默默伸手把自己面前的甜点也给放在她身旁。 暮从云始终微笑着安静聆听他们打闹,只是在离开餐厅前,他鬼使神差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那道始终窥视在他身后的视线倏然消散。 青年轻弯了唇角,好似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般,跟在裴铭的身后往前走,他们正准备去医院探望另一个好友。 就在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里的那一刻。 不远处的转角内,陈一白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眸色沉沉,定定地看着暮从云离开的方向,似是思量,又像是在压抑着眼底翻涌的情绪。 半晌,他才轻咳一声,掩了身形,一个人安静离去。 第11章 记得多少 探望完已经和没事人似的黎子宵后,暮从云随意编了个借口晃出医院的走廊外,准备去碰碰运气。 不得不说他运气还算不错。 在距离黎子宵病房不远处就是罗则和陈婉容的,暮从云状似无意地从他们病房门口路过,“正巧”就碰见了打着电话向外走的罗则。 罗则见了他也有些讶异,显然他还记得这位有一面之缘的大学生。 他神色自然,好像真的已经被异象局清洗掉所有记忆。 挂断电话后他邀请暮从云在病房门口前的长椅处坐下:“没想到你们也被牵扯进这档子事里了。” “我老婆还没醒,不过医生说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宝宝也很安全。” 暮从云点点头,随意扯了个话题,和罗则闲聊了几句。 而就在话题将要结束前,他藏起眼底那抹饶有兴味的目光,有些神神秘秘地对罗则悄声道: “我打听到一点风声。” 罗则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但为了配合暮从云,他还是低下头来,侧耳倾听着青年对他的低声耳语。 “那情人湖里,好像捞起来了一具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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