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暴君回以一个嗤之以鼻。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在张嘴的那一瞬间已经被李伟光踹飞了,偏偏是裴青山。 李伟光冷笑一声:“就你这张嘴,活该单身!” “……” “你沉默什么?” 李伟光看着裴青山不忍中夹杂着三分微妙的神情,眉心骤然一抽搐。 “我已经结婚了。”裴青山语气平淡的装了个大的,曲指点了点桌面,指间银色的对戒闪耀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微笑道,“教官,今年是第七年。” 李队震惊得面部扭曲:“你能讨到老婆?” “不好意思,保密等级原因没能请你和尊夫人一起参加我们的婚礼。”裴青山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让李伟光恨得咬咬牙。 “呵呵,我也不是很想去。” “我爱人是个普通人,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接触到一线之上的东西。”裴青山的神色变得冷硬了起来,这才从那张懒散的度假脸上看出几分好久没见的杀伐感。 李伟光刚从蝉联十年“最不可能讨着老婆的黄金单身汉”的榜首竟然悄无声息的结婚了这个惊愕的消息里缓过神来,听到他这句话,又神色不明的感叹了一声, 排开所有因素,裴青山还真是上头能找到得最好的人选,他嫉恶如仇到了一种近乎激进的地步,谁都有可能被诡物、被欲望拉到线的另外一边去,但他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裴青山对那群外人看来极度恐怖与不可名状之物的态度其实是一种很单调的厌恶。 不过也主要是这人大概是过度自我为中心了,投射在他脸上的意思很明显——一群躲在犄角旮旯里阴暗爬行的废物,只能靠寄生人活在阳光之下,还妄想我给他们让渡什么生机? 自大、傲慢、唯我。 也亏得是生在了需要这样一个目空一切的领袖的年代,不然姓裴的活在哪个时代都会被人揍成猪头的! 李伟光小声蛐蛐完,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句话他不厌其烦的跟很多人说过:“也是,像咱们这种人……有了今天没明天。” 裴青山不置可否:“这个案子,我亲自跟。” “你跟个吊毛,这是老子的地盘。”李队冷哼一声,对他骂他们队草包的事情历历在目,又慢悠悠道,“再说了,你不是不能插手一线之下的事?” 那群老东西忌惮他在一线战场上的威望,生怕这玩意一个不顺心带着那群人起兵反了。 他们想要裴青山的爪牙,又时刻忌惮着怕被爪牙抵住命脉。 “刚刚来的临大老师,是我爱人。”裴青山的视线难以控制的压在显示屏那张只露出半截白玉的脸上,隐秘的露出了几分自己也感受不到的急躁,语气冷漠而笃定,“我希望这个案子能尽早解决,越早越好。” “尽早解决掉。”闻烛把一整包刚开封的湿巾纸用得只剩下最后一张,扔进了垃圾桶里,“别再跟警局里那些人打交道了。” 越是藏在暗处的视线,反而越危险。 “不是我不想解决,他们这不是不肯放过我吗?”周岁委屈巴巴的跟在后边。 闻烛下午有课,架上了一副银灰色框架的眼镜,阳光下折射出几缕流光来,显得整个人书卷气很浓。 周岁抽空暗暗猜测, 闻教授也许是个章鱼怪,肚子里装满墨水的那种。 “章鱼?”挑起一个寡淡的尾音。 糟糕,不小心说出口了! 不过闻烛貌似也不在意,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用着逗小孩的语气:“实在好奇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看看。” 看完之后我还能留口拿毕业证的气儿吗? 周岁这把句十有八九持否定回答的问句咽了回去,把话题转了回来:“你看到那个穿着便服的警官了吗?” “哪个?”闻烛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一个长得,”周岁不知道怎么形容,“很像国际混血名模的警官。” “所以呢,你看上他了?”闻烛满不在乎的问。 周岁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直到发现闻教授的目光越来越不耐烦才匆匆开口:“不是,他好像是专门负责抓怪……嗯、抓你们的吧,地位反正看着还挺高。” 闻烛确定自己进去的时候那黑漆漆的审讯室里没有这么一号发光的名模人物:“他说什么了?” 周岁把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有用的信息太少了,基本上都是对方在诱导他开口,闻烛也听不到什么新东西。 “教授,你要不要躲一阵啊?”周岁摸了摸鼻尖,“感觉这事儿闹得还挺大的。” 闻烛看上去不是很担心, 毕竟他跟那只蠢蛙还是不一样的,他已经缩着脑袋安分守己的在这里活了很多年了。 “不过你那么厉害,”周岁想了想,又低头小声道,“应该也不怕他们。” “我有稳定的社会关系,不需要躲。” “啊?”周岁这回是真的诧异,“你有爸妈啊?是人吗?”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冒犯,周岁问出口就立马闭嘴了,但闻烛显然不在意:“我有爱人。” 他的爱人是个人类。 周岁立马就意识到了这点, 不知道他那还没脑仁大小的脑子里想了什么,的看了几眼闻烛。 “我缝上你嘴了?”闻烛被他打量得不耐烦。 “是不是有个善良的人类偶然间救了虚弱的你一命,你在报恩的时候爱上了这个人,所以选择放弃一切乔装打扮跟他生活在一起?”他小心翼翼的猜测道。 那一瞬间,周岁的脑海里浮现了大量的人外文学著作。 来自O星的你、吸O鬼日记、大海的传说、聊斋O异……凄美的爱情故事的旋律已经在脑海里回响出了3D效果。 回到现实—— 帅气高知教授笑着问他:“你也在人类社会混不下去了吗?” 闻烛穿着白衬衫,薄腰削瘦,卷起来的一截手腕自然的垂着,顺着引力往下的血液撑起了蜿蜒交错的青筋,看上去十分的弱不禁风——可是周岁做噩梦的时候还总是能梦见那天晚上,闻烛就用他那修长纤细的胳膊,眼睛眨也不眨的拔下了怪物血淋淋的巨舌。 周岁闭嘴了。 就在周岁以为闻烛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冷不丁的开口了:“那天晚上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周岁一愣。 “我们之间只存在猎杀和反猎杀的关系。”闻烛突然抬手擒住他的下巴,打量了一圈,满意道,“细皮嫩肉的,你是很招怪物喜欢的体质啊。” “……” ——那你的爱人也是你正在猎杀的猎物吗? 但是周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 闻烛的手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看上去削瘦脆弱,实际上骨节突兀有力,带着浸透感的凉意,仿佛一根冰冷而坚硬的骨刺。 这种毛骨悚然的触感一直从下颚滑到了脖颈,闻烛摸到了他那根红线串着的石头吊坠,意兴阑珊的帮他塞进了衣领了。 冒着寒气的挂坠冻得周岁一激灵。 “所以别让我失望,好吗?” 怪物寡淡的声线回荡在耳畔,那是一句明目张胆的威胁。 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战栗宛如蒸腾的水雾一样从心脏弥散开来,水雾带着电流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周岁的每一处细胞里,山呼海啸。 就连当初距离死神的镰刀只有一步之差的那个夜晚,他也不曾感觉到这样浓厚而反常理的恐惧——甚至超越了死亡本身。 噗通、噗通、噗通…… 淡淡的皂香擦过鼻尖,等到周岁回过神来的时候,闻烛已经走远了。 他急迫的侧头看向拿到远去的背影,天崩地裂般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毛刺,刮擦着他依然剧烈跳动的心脏。 如果闻烛此刻还在的话,就会发现周岁的眼珠子并不是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异常的艳色,而是染上了一种诡异的纹路,这种纹路在背光的时候更加清晰,在眼球里随着脉搏的跳动兴奋的放大、缩小。
第7章 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那天吵架的事情,至少也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七年,这点老夫老妻的默契还是有的。 生活又好像重新回到了正规,裴青山不忙的时候就开车接送闻教授上下班,晚上回家闻烛做饭裴青山洗碗,配合得天衣无缝,偶尔夜晚交流交流感情,除了裴青山经常控制不住力道,害得闻教授第二天腰酸背痛嗓子嘶哑,被无伤大雅的踹几脚之外,夫夫生活也还算过得滋润。 裴长官也纳闷,他堪称业界自控狂人,对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过分迷恋,从小到大在任何基地里都没得过第二名,面上看着懒散,私底下被称为“一线卷皇”,早些年甚至曾经有过“性冷淡”的荣誉称号。 怎么结婚之后,变得这么不节制了? 裴青山对沉迷于享乐主义的自己进行了深刻的批判,转而又在闻烛嘴角边亲了一口。 一道白光出现在漆黑的天际那边,天穹逐渐被渲染成了缥缈的灰蓝色。 裴青山轻手轻脚的抽完一支烟回来,伸手摸了摸身边闻烛的耳廓,他实在是太累了,被裴青山像掉线木偶一样洗了个澡回来以后就睡得不省人事。 这会儿静了下来,身上躁动的火也被断断续续的喘气和呜咽安抚得明明白白。 裴青山的手摸到了闻烛后颈上的一处齿痕,动作顿了一下, 其实后半夜的时候,闻烛都叫不出来了,瞳孔发散着,背脊弯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整个人埋在枕头里颤抖。 两人过分亲密的姿势,让裴青山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紧绷和战栗,不忍心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爱人弄得太过分,俯下身有些食髓知味的吻了吻他的耳垂:“说你爱我。” 这句话淹没在了破碎的呜咽里。 “慢……慢点。” “闻烛,说你爱我。” “呜……” “说爱我。” “……” 裴青山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剧烈,一次比一次重,他五指紧扣着闻烛的手,咬着牙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有一道的牙印。 从不知餍足的激烈里回过神来,裴青山啧了一声,收回手,轻轻的捏住了闻烛的鼻尖。 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热气缓缓的打在指尖。 深邃的眉骨盖下一层阴影,阴影中只有那双黑沉到幽深发亮的眼眸,在死寂的黑夜里,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人,沉默而偏执。 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动作盯着闻烛看了多久,直到一道遥远又空灵的“轰隆”声从窗外响起,灰蓝色的苍穹下林立着尚在沉眠的高楼,地平线一段的平静却被一个陡然炸裂开的火光点打破了,远处燃起浓烟。 裴青山骤然起身,走到窗边,那片渺小的爆破光点如同被摄影机瞬间拉大的远景,映射在了他黑沉的瞳孔里。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1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