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他才说:“没关系。” “我和他的契合度很高。” Alpha摘下手套,单膝跪在地上搂起了omega,脸贴在omega滚烫的掌心。 “我来接你回家了。” “哥。” …… 昏睡中的许襄安突然轻颤了一下。他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他闭着眼的画面很美,谢霄却止不住地哭,伸手替他抹去颊边的血污。 许襄安恍惚中能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但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挣脱菲舍尔的制梏后,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把其他被困着的人救出来,又干废了一只多类态融合体,实在睁不开眼睛了。 但他的鼻尖能闻到一阵熟悉的信息素,在虚脱之际闻到谢霄的气息,是幻觉么——他想。 这个幻觉还很真实。 有谢霄的声音。 哭声、说话声、脚步声。 是死神的馈赠吗? 他笑着陷入了昏迷。 一滴眼泪却落到了他的眼皮上。 ……… 初春。 莱梅尔军医院,窗外下着战后的第一场雨。过往瑰丽宏大的战争史诗结束在这场雨水里,整日焦头烂额的大人物们也终于得到了喘息。人类走上街道,互相亲吻拥抱,庆祝这场种族之战的胜利。 "心率正常。" "血氧98%。" "信息素水平回落,假性分化状态预计将在72小时内结束。" 医疗AI每隔半小时播报一次数据,机械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谢霄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描摹着许襄安手背上的针痕,淡青色的血管在omega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他倒在黎明到来前,名字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策划的春季大反攻成功毁灭了敌人。 他的感染力浸没了每一个人,但却没有振奋自己的爱人。 帝国的每一片领土上,收音机停止了播放,汽车停在了路边,百货公司挂上了象征胜利的旗帜……整个国家都在为了他们的成功而狂欢。 只有一个人的脸上没有笑容。
第59章 菲舍尔被执行死刑的那天, 卡罗伦隔着愤怒的人群,最后看了他一眼。 初春雨水多,刑场上的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菲舍尔被押上高台时, 镣铐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的定制西装被换成囚服,眼镜也碎了,却平静地看着所有人。 卡罗伦站在警戒线外, 听着行刑官宣读判决书,唇角勾了勾。 雨水顺着他的帽子滴落,仿佛代替他哭泣。 和许襄安相比,他是一个很感情化的人, 理性只占据他人生中的小部分。 如果菲舍尔愿意在开战前收手,他很乐意包庇他,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修复他们千疮百孔的感情。他甚至还想过利用自己的职权把菲舍尔的族人们也放出来。 但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今天。 这是一场战争,两个文明、两种制度的对决最后的落幕。 人群中有人扔出手里的水果。砸在菲舍尔额角, 暗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流下,染红了他的衣领。 “帮他擦干净脸再枪决。”卡罗伦垂眸, 捂了捂胃部,单手递出去一条丝巾。 他的副手接过,欲言又止。 卡罗伦疲惫地看了他一眼, 不想亲耳听见枪声响起,默默向外走去。 一个星期后,当所有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 没有人发现, 他们的元首已经掉队了。 卡罗伦在家中吞药自杀,身上穿着结婚时的衣服,手边摆着一张照片, 和一纸遗书。 在几十年繁重的工作后,这个疲惫的Alpha终于倒在了阳光下。 他在种族危机中上台,在风雨飘摇、人心思变的大环境下,毅然坚持战斗,维护了人民的尊严,也粉碎了敌人的阴谋。 挽狂澜于既覆,扶大厦之将倾。 在他上台前,这个国家政治混乱、危机四伏。 当他离世时,这一切已经平静下来。 他的生命是如此宏伟浩瀚,最后留下的遗书却只有寥寥几行字,甚至没有提到自己—— “亲爱的襄安。” “展信佳。” “我将所有的财产赠予你,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永远爱你。勿念。” ……… 当许襄安看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他从高热中醒来,窗外风和日丽,微风与鸟群自由飞翔。 他的意识仍有些模糊,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雾,仿佛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他想试着动动身体,手指却被人紧紧握着,只好拖着干涩的嗓子叫了一声:“……谢霄?” 下一秒,趴在床边的Alpha猛地抬起头,从浅眠状态惊醒,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我在。”见人醒来,他连忙倒了一杯水塞进omega手里。 温水流过喉咙,许襄安舒服了不少,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二十七天。”谢霄的声音低哑,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第无数次重复这样的动作。 “好久……”许襄安闭了闭眼,高热后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虚弱地伸出手臂索取拥抱。 谢霄环住他,贴了贴他的额头:“不久。” “你身上的伤多,睡得多正常。” “嗯……”omega在他怀里躺了一会,有了点精神,才想起来问:“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吗?”说着,一边打哈欠,一边往Alpha肩膀上钻。 谢霄的喉结滚了一下,下意识心里一紧。 看着怀里的人,他有些忐忑地说:“有。” “你刚昏迷的那几天,审判庭处决了一批以菲舍尔为首的甲级战犯。” “议会通过《种族中立法》将一部分未参与过战争,并且经过无害化处理的海妖送到了规定的保留地。”放他们一条生路。 许襄安听得有些疑惑:“国会那群老爷们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是卡罗伦签的命令?” “嗯。”续写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避开那些尚未痊愈的伤口:“在他…走之前签的。” “走之前?” 房间里忽然安静得可怕。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得不真实,照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暖融融的。 许襄安却混身脱力,只能靠谢霄抱着。 他把脸更深地埋在Alpha颈侧,呼吸灼热地喷薄在Alpha的锁骨上,喃喃自语:“他怎么死的……” “吞药自杀,现在代行元首权利的是安尤娜。”谢霄说。 “不可能!”许襄安心跳飞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功成名就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时间却不因他的慌张而倒流,一点点飞快逃走。 从小养育他的洛维恩走了,一直庇护他的卡罗伦也离开了。 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许襄安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嵌入皮肉。他痛苦地颤抖着,眼前蒙上了一层幻影——光里,那个总是笑着调侃他的年长Alpha站在病床前,最后一次替他整理散乱的金发。 ……… 凌晨。 灯火通明的特里克宫。 安尤娜刚结束一场会议,烦闷地走在路上。过去几年,她的眼角生出了几道细纹,白头发染了又长,脾气也大了不少。 她已经很久没有休过假了,每天一睁眼就是跟国会老爷们吵架,命都短了几年。 陈菁站在她身边,西装革履,从头精致到脚,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只有性格还和以前一样,一急眼就要操那群国会老爷们的爸爸,鸟语花香如雷贯耳。 幸好战时没人在意这个。 “韩伊娜刚刚交了一份关于土星计划的间谍名单给我……又要加班了。”她边走边叹气,眼底青灰清晰可见。 战争结束后,大批清算工作如潮水般向政客们涌来。 安尤娜笑笑,“明天再看吧,延一延也没事。”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本想放松地倒到沙发上,抬眼一看,书架前竟站了两个人。 许襄安回头,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安尤娜瞬间精神起来,快步向他走去:“也没多久,你终于醒了。” “早上醒的。”许襄安简单地和她寒暄了两句,直入正题:“我找你取老师生前给我留的东西。”
第60章 安尤娜了然, “跟我来。” 她走到办公桌前,从保险柜里翻出一纸信封。 “谢谢。”许襄安尽量平静地接过,眼泪却在瞬间滑落。 办公室里只剩下古老的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和纸页翻动的声响。 当契诃夫式的悲剧落下帷幕。 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幻灭、苦涩、心碎、失望、精疲力竭。经过命运的磨难, 却又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人们最在乎的东西被撕碎了,化作一团名为胜利的灰烬。 / 几天后。 一架P900运输机降落于柏塔尼亚国际机场。 这座城市的变化不大,河流蜿蜒地穿过高楼大厦, 将繁华的建筑群一分为二,在群星的照耀下,反射独特光辉。 许襄安抱着一盒被国旗包裹的骨灰从舷梯上下来,腰后长发用黑色发带随意系住, 脸色比刚醒时好了许多,但仍难掩疲态。 四周是肃立的士兵, 只有谢霄陪在他身边。 从始至终, 缄默而温柔。 卡罗伦的葬礼将在三天后举行,以最高规格葬在国家公墓。 而犯下反人类罪的菲舍尔则没有下葬的机会, 骨灰撒海或秘密处理。 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在他们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将卡罗伦安置好, 许襄安先回了一趟家。 大学时和谢霄同居过的那套市中心公寓,是他唯一觉得有归属感的住所,尽管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保姆提前打扫过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 不是乱糟糟的灰尘,而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小猫, 好像一切都还在昨天——月色笼罩四野,年轻的Alpha和omega在房间里抵死缠绵,没有硝烟和烈火。 谢霄从背后环住许襄安, 安静地靠在omega肩膀上。 许襄安偏过脸,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是一个害怕失去的人,而谢霄总是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他:“我需要你”。 这样强烈的被需要感,就像一根浮木,一颗解药,是许襄安能活下去的最后原因。 他吻住Alpha,浅色的睫毛垂下,在美丽的脸庞上投下一片难言的阴影。 谢霄的呼吸骤然停滞。 许襄安的唇瓣冰凉而柔软,带着淡淡的药味,急切地蹭着他。 谢霄只好耐心地回应omega。他回吻许襄安,低头深深封住omega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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