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天霄宗的杂役掌事,一言之间也可以定夺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圣山上,有可以登上山门的叩仙阶。在叩仙阶上行进最远者,取前二十入杂役簿。” 掌事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这群稚嫩的显贵子弟,架起一道剑光,长袍一挥,连带着一旁的杂役消失在了原地。 掌事离开后,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叩仙阶在哪里?不知其中可有什么门道?” “祈兄,您的家族是修仙世家,一定了解颇深……” 祈入宗冷哼一声,这时他终于找回了熟悉的万事在握的感觉。 不是拥有深厚底蕴的修仙家族,怎么可能知道叩仙阶在何处? 像是祈怀月这种对天霄宗一无所知的傻子,敢在这时候离队,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来他不用再费心思,在一个注定是死人的废人身上了。 …… 观渊剑尊来了! 知道观渊剑尊终于结束闭关,很有可能来到比试台,无数内门弟子,还有已经得知观渊剑尊准备收徒的外门弟子,都打起无数分精神。 只盼望观渊剑尊能看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当然,如果能一步登天,让观渊剑尊动了收徒念头—— 哪怕有些真传弟子,已经被天霄宗其它长老收入门下,此刻也不由浮想联翩。 然而无数人憧憬的剑道至尊,此刻连一眼都没有施予给比试台周围心思各异的天霄宗子弟。 仙路漫漫,百年的闭关岁月,让本就不近人情的观渊剑尊,身上更添三分寒彻人心的冰冷与无情。 即使是曾经与观渊剑尊同辈的天霄宗宗主,在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师弟”面前,也有种面对无情大道镇压般的惊惧。 师弟,竟然精进到了这等层次,只怕与那“天人合一”的飞升之境,也所差不远了吧。 孟玄素脚下乌光一闪,来到诸承渊身侧,俯视着下方的比试台。 平日高高在上的天霄宗宗主,此刻的言语神态竟似乎有些谄媚。 “咳,师弟啊,不知你看中了哪位宗门弟子?” 诸承渊冷冷一瞥,孟玄素就有种自己的护体灵光仿佛被无数锋锐剑气下一秒刺穿的战栗感,可天霄宗宗主还得硬着头皮说道。 “……观渊,距离你上次收徒,已经过去三百年了!我实在没办法搪塞宗门那些太上长老了,求求你,就当帮帮师兄的忙吧。实在不行,还像以前一样,徒弟记在你名下,我来帮你管教,好不好啊?” 如果不是有着隔绝外界注视的灵光,此刻天霄宗宗主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足以让平日里对他崇敬不已的弟子们大吃一惊。 然而诸承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其实并不为收徒而为难,也并不觉得教导徒弟是怎样一件难事。 只需要将人丢下天霄宗的万剑峰中,能活下三日者,他便可收那人为徒。 收徒之后,不过多添一层师徒名分,每人所悟的剑道皆有不同。 他的徒弟,只需要进入万剑峰中日日修炼,得悟出自己的剑道,便可以出师了。 这也是他曾经领悟出自身剑道的修炼之法。 千年前,他曾想用这一方法选拔出自己的弟子,只是可惜的是,甚至没有一人能通过他的入门考验。 诸承渊不愿放低标准,只是宗门也不愿让众多子弟无辜地折损在观渊剑尊恐怖的考验中。 于是他们各退一步。 那些记在观渊剑尊名下的弟子,不需要他亲自教导,仅有一层师徒名义。 对此,诸承渊也并无异议。 他从入道至今,只专注于自身的剑道大道,千年的修炼岁月外,俗尘杂事,于他也如过眼浮云。 所以即使他名下的几位仅有师徒名分的弟子,对他如何恭敬乖巧,诸承渊也没有丝毫波动。 心近乎道,身近乎剑。 如今的剑尊,比起活人,更像是冰冷无情,只差一步飞升入道的飘渺大道。 诸承渊淡淡道,“师兄,悉如旧例即可。” 即使孟玄素再如何想插科打诨,让自己的这位师弟多些情绪波动,在诸承渊沉黑如冰的眼眸中,天霄宗宗主也只能轻声叹道。 “我知道了。” 既然连这些内门弟子,都达不到观渊剑尊的要求,那些杂役选拔……孟玄素脑中一晃,已经觉得没有提的必要。 然而诸承渊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如同寒山难化,不近人情的面孔,此刻却像是冰层乍破的深湖。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仞,投向了山门上,积雪未化的叩仙阶。 “何人在登山?” …… 前世在天霄宗生活了百年,祈怀月当然清楚叩仙阶的位置。 不止如此,他还清楚凡人攀登叩仙阶,需要顶着山门法阵灵力流转的压力,是何等的艰难。 灵力威压下,没有入道的凡人即使是心意坚定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爬上百阶。 如果在身旁还有人干扰的前提下,那就更加艰难了。 可祈怀月知道一个方法,一种最大程度催逼出自己的潜力,能让自己在叩仙阶上走的更远的方法。 叩仙阶的灵力压制遇弱则弱,遇强更强。 比起努力对抗这种灵力压制,他的魂魄虚弱些,反而能减少身体受到的重压。 这也是他昨天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乱神术的原因之一。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祈怀月赶到了山林分岔路口的尽头,在一处密林中,他找到了隐匿在葱郁草木中的青石台阶。 这处叩仙阶很少有杂役经过,能争取不少时间。 祈怀月一踏上,就感觉到了沉重无比的压力。
第5章 似乎有万钧重担,从四面八方压到他的身上。 叩仙阶的石板狭窄无比,跨度极高,斜度不一,就像有人随手将无数石板插在了悬崖峭壁上,丝毫没有考虑过凡人登上的可能。 再加上叩仙阶外没有一丝防护,稍有不慎就有从跌落的可能,祈怀月用尽十二分小心,一步又一步,快速又平稳地攀爬到一个让人眩晕的高度。 分散在山崖各处的叩仙阶,到了山腰处终于汇聚成一条宽敞齐整的石梯。 祈怀月隐约看到了山腰上的石阶,更是加快了速度。 可就在这时,一道烦人的聒噪声从与他有数米之隔的另一条叩仙阶上传来。 “傻子!你怎么可能爬得到这里?” 祈入宗死死地盯着比他快了十数阶的祈怀月。 他是靠着仙家秘宝,才能快人一步爬到此处。 可这个傻子没有秘宝,竟然还能比他更快一步? 祈入宗心里突然涌出说不尽的恐慌。 难道这个傻子,真的不傻了?! 回想起自己过往欺辱祈怀月的经历,祈入宗的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以己度人,要是祈怀月真的不傻了,那他曾经欺辱过祈怀月的举动,岂不是会百十倍地被报复到自己身上? 不行!他绝不会让祈怀月通过考核! 祈入宗低下头,犹豫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紧握的两片薄如蝉翼的飞身纱。 这种布料轻薄坚韧,是修士才能用的布料,可以让人身轻如燕,在口诀催动下,又能变成和刀锋一样尖锐而坚硬的武器。 祈入宗死死地盯着祈怀月,眼底闪动着无比恶意的讥讽恶毒。 卑贱的娼妇之子,怎么能进入仙门? 祈怀月,你还是和你的疯子娘一起,在肮脏的泥坟里呆着吧! 神仙富贵,不是你能妄想的东西! …… 祈怀月在听到祈入宗的声音时,就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祈入宗绝对是对他不安好心。 当听到脚下传来锋利的破空声音时,祈怀月下意识往身边一躲。 可等他看清那如回旋镖一样,自动反方向朝他撞来的“飞刀”时,祈怀月明白,退让是没有用的了。 如果在他还有灵力的时候,他能有无数种方法捏住这暗器,并且让祈入宗自食其果。 可现在,他还在危险的叩仙阶上,体内一丝灵力都没有…… 祈怀月冷静地瞥了一眼脚下祈入宗的位置,等他跌下去的时候,他会让祈入宗知道,不能控制的暗器,可是会连主人也一起攻击的! 而且他至少能做到,让祈入宗比他先死! 祈怀月毫不犹豫地一推崖壁,少年的身体如同轻飘飘的风筝一样,朝着下方堕去! 然而下一秒,冰冷刺骨的刮过身体的寒风,却突然停止。 祈怀月被人揽进了怀中。 冷冽如霜冰的气息包围着他,明明算不上多么温暖的气味,却有种安心沉稳,如同落入此中,就不用为任何世间俗事烦忧的出尘熟悉感觉。 祈怀月睁开眼,当看见师尊面孔的那一瞬,他有种大梦浮生的错觉。 少年人乌黑的眼眸澄净如不含杂质的玉,却又像潮涌的湖泊,涌动着汹涌缠绵的情绪。 诸承渊曾见过许多人望向他时,或崇敬或畏惧的眼睛,却从来没有过一个人,会像他怀中的人一样,看向他时有那么深,那么浓烈的情思。 “……师尊” 然而少年轻声呢喃出的两个字,让诸承渊冷静下来。 原来,少年是将他,误认成了他自己的师尊。 观渊剑尊冰冷不动的心潮中,多出了些细微难言的波澜。 突然插进的一道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师弟,你……!!” 孟玄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震撼不已地面前这一幕。 观渊剑尊千年来冷淡如冰,近于无情的性格,让孟玄素都要以为有一天就算是他这个师兄遇到了杀身之祸,诸承渊都能冷漠无情地看着他说一句“大道无常,向来如此”。 可是现在,他这位冷淡无情,不沾世俗的师弟,竟然会主动救下一个从叩仙阶上跌落下的凡人! 还是用“抱”这种,要贴身接触的姿态! 如果不是这人是个男子,孟玄素都要以为,他的师弟是要千年石头开花了! 诸承渊冷冷地睨了孟玄素一眼,这才让这位过于激动的天霄宗宗主冷静下来。 孟玄素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冷静下来后,终于又恢复成了宗门弟子面前仙风道骨,温和儒雅的宗主模样。 “咳,师弟,这位可是你在外收下的弟子?” 以孟玄素的耳力,自然也听到了刚刚少年人叫观渊剑尊的一声称呼。 然而诸承渊面色冷淡了几分,他淡淡地说道。 “不是。” 这时的祈怀月也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还不是师尊的弟子,他刚刚这么孟浪地叫观渊剑尊为师尊,只怕师尊会心中不悦。 祈怀月乖巧地主动道谢。 “仙师,谢谢您救了我。我现在还能走,您把我放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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