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 乾清宫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柱。 李景元一听父皇要赐婚,提起衣摆噗通就跪,“望父皇赎罪,儿臣愧对天恩,恕难从命!” 说完,匍匐着求李帝收回圣旨。 一旁,岑涔方才飘上云端的心登时一顿,涩涩地疼,眼里的欢喜也变成了慌张。 李帝高坐明台上,前一刻目光和蔼,全是为小辈牵线的慈祥,后一刻帝王气势毕露,一时间,大殿不可闻落针之声。 他眯起眼,“为何?” 李景元做不敢抬头状,话中却半分畏惧与不舍,“回父皇,臣早已一心向佛,此前已有出家之心,只是仍在琢磨,不知如何向父皇开口。儿臣之心已归于佛门,不敢对岑施主痴心妄想。” 脱口的话,如那寸寸干柴,他多说一字,李帝的怒火便多攀一分,额角的青筋渐渐暴起,至忍无可忍,终于杀气毕显,随手就抄起紫檀木案上的奏折就朝李景元砸,“你可知,从古至今皇室都因何出家!?朕还活着!你要世人如何看朕!” 雷霆万钧下,李景元仍不知悔改,似是存心触怒龙颜,“陛下恕罪,臣未有此意”。 李帝闻言,微微合上双眼,强行缓和呼吸,压制怒气,“你若出家,朕来日如何向丽妃交代”。 李景元不言。当年的丽妃荣冠一时、圣宠不衰,连家族都因他鸡犬升天,从藉藉无名到风光无两,只是造化弄人,丽妃难产而亡,兄弟战死沙场、父亲重病缠塌,一家老小到最后只剩个刚出生的五皇子,皇帝念他可怜,面上交由皇后抚养,实则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朝中大臣,可以不认识太子,但很难没见过五皇子。他就是李景元。 李帝发泄一番后,心塞地扶额,往后一瘫,顺顺气,似是好奇,道,“为何想出家?” “看破红尘,了却痴心” 红尘?痴心?呵,刚顺好的气又堵上来了,他大雍朝堂堂皇子要为情出家?是唯恐不被天下耻笑!若说方才是君对臣是猜疑,现在则是父对子的失望。 李帝恨铁不成钢,大步流星到殿中,一脚踹向李景元,“为了一个女人?你倒是拿的起放的下,皇子之位都不要了!圣人啊!朕都自愧不如!” 李景元身上旧伤未愈,李帝又怒火中烧地用了十成功力,登时,李景元喉中噗地喷出一大口血,身子都要摇摇欲坠,却仍执拗地做吞咽动作,死不改口。 朕的儿子,可以自相残杀,但不可自甘堕落。李帝本想踹一脚,鞭策他悔改,哪知李景元却不改口,装都不愿意装。又不禁再抬脚踹去,这一脚虽收着力,但也不轻。只是腿才刚抬起,就被一旁飞扑过来的岑涔一把拖住。 岑涔看了看眼前摇摇欲坠也不肯放手的人。他巴巴地望着,久久,不管是爱与失望,还是恨与不舍,都一一落空。李景元没有抬头。 随后,李帝低头看到,那孩子眼眶通红,两眉微戚,满是倔强,祈求的眼神中,藏着最后的尊严。他摇摇头哑声道,“臣……臣不愿嫁他”。李帝没有开口。 圣旨终是没下来,临到殿门,微风起,带起一片衣脚,在朱墙绿瓦中,李景元与岑涔擦肩而过,余光瞥见他眼中迟迟落下的那滴泪。 - “收工收工”,扮演李景元的演员梁城立马原形毕露,跳脱地一把搂住搭档岑涔的肩。 他倒是闷闷不乐,默默无言,还沉浸在戏中。不过也正常,谁让这戏是大佬为他量身定做的呢。梁城心里酸酸地想,却面上不露。 梁城拖着人往外走,“又入戏了吧,还是哥跟你说的那套,你是你他是他,别戏里戏外分不清奥” “嗯,哪里会?”,岑溪勉强扯扯嘴角,拍了拍梁城搂着他的手,长呼一口气,笑道,“走吧”。 其实不是闷闷不乐,只是不知为何,下戏那刻岑涔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只一瞬,下一刻岑涔再想回忆,却再无能为力。但岑涔下意识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 阴风阵阵,黑气涌动,监视器后始终凝视岑涔的男鬼,正负手而立,冷眼旁观这一切,拧眉盯着着梁城不绅士的手。 待两人走近,男鬼面色阴寒,朝路过的工作人员轻呼一口气,那人怀里大大小小的道具登时哗啦掉下,刚好砸路过的梁城一身,不染岑涔分毫。 梁城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再搂岑涔,只匆忙去拾散落一地的东西,男鬼趁此机会,蹭地一下站到岑涔身旁,居高临下俯视着梁城的狼狈,露出一个冷笑。 岑涔:╭(°A°`)╮ 梁城钝感力十足,分毫未察觉,还囧脸转头道,“小涔你先走,我等会再过去”。 男鬼已经做好虚虚搂走岑涔的准备了,哪料岑涔只是笑笑不说话,随即蹲下,帮两人捡道具,梁城好不感动,“好兄弟!” 岑涔:好险。偷瞄一眼男鬼。 等把东西交还给工作人员,男鬼臭着脸,心烦意乱地看着前方两人亲密的背影。 不要脸。 - 暗红色的天与古铜色的街相得益彰,在一片古色古香中,两人并肩走入即将收摊的馄饨铺。 梁城边拉凳子边扯着嗓子朝里喊,“老板娘——,两碗馄饨” “岑涔不吃芜荽”,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这里没人能听到。 男鬼默默垂下眼眸。 岑涔:ber,你咋知道? “我不吃香菜”,已落座的岑涔道,大眼睛朝梁城眨巴眨巴。 梁城愣了一下,“啊?哦,对对”,复又朝里喊,“一碗要香菜一碗不要——”。 好啦——”(好嘞),一声敞亮的吴语传来。 _ 一人一魂回到酒店已是凌晨,岑涔去洗澡,男鬼自觉在卧室等待。 - 岑涔洗漱完随意披了件浴袍,到客厅随意吹了下头发,再随意地看一眼开工时间,最后随意地拱被窝睡觉。 好可爱。 男鬼也学他,随意地附在窗帘上,随他入睡。 - 梦里,男鬼又去到了那无人之境,悠悠天地空、空、空、空,四周是望不到头的白,手伸出手去不知自己要向何方。 又是那道声音,苍老浑厚,“你的时间不多了——”尾音长长,余音绕梁,接着是声无奈的叹息。 梦境消失,意识回笼,眼未睁,一声声低低啜泣先入耳。 男鬼匆匆离开窗帘,来到床前。
第2章 月光洒下,银白一片,是梦中故乡的水。 岑涔似是做了噩梦,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枕边一角,羽睫轻颤,寸寸细眉紧紧戚,嘴里的呜咽囫囵不清。 可怜极了,哪有白日里的机灵劲儿。 _ 岑涔确实做了噩梦,他从小就噩梦不断,今天被这个鬼追,明天被那个僵尸掐脖子,或是梦见其他光怪陆离的事。 这次是被擎天大蟒追着咬,梦里他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边跑边声声大喊着“蟒哥饶命啊——” 蟒哥还是没有饶过他。岑涔摔了一跤,再抬头,面前已是莽哥张开的、比天还宽的大嘴,大嘴合上的最后一秒,岑涔吓醒了。 湿漉漉的眼猛然睁开,待水汽散去,复得清明,才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他,在与男鬼四目相对。岑涔瞳孔骤缩。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一秒 一秒 谁也没有动,岑涔还在呆愣,不知所措。 男鬼亦是如此。 面对猛然睁开的眼,男鬼不解,他心里惊慌,却面上不显,怀着探究的心情冷静开口,“涔儿能看见我?” 朕对死装兄干的坏事,他都看见了? 岑涔无言,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o...O O...o 岑涔:他的表情好凶 他连眉毛都是皱着的, 难道说…… 难道…… 他也要掐死我!!! 岑涔面上快绷不住了 没办法了,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像是下定了某种觉心,他忽地坐了起来,梦游般地伸着僵尸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厨房一步步走去。 男鬼见他起来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抱臂凝眉,打量他的一举一动。 岑涔背后冷汗直冒: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却不得不动。 [大哭] “涔儿真看不见我?”,男鬼冰冷的质疑在岑涔身后炸开,岑涔觉得自己好像电影里看见杀人犯的作案全程恰被发现硬要装作失明企图逃过一命的主角,谁懂那种紧张感。 不能回答。他既然问了,就是挖好坑了再等着我,我要是答了,下一步就该骑着一级保护动物西去了(不死也被抓进监狱)。 我已经在梦里死过很多次了,梦外还要再来吗? [可怜兮兮] T^T 岑涔虽心里惴惴不安,但面上却岿然不动,他一步一步,平平稳稳,往厨房走。 “砰!”,腿撞到了木凳子。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岑涔在内心尖叫,但面上纹丝不动,硬生生将疼痛的眼泪憋了回去。 男鬼:(=QДQ=) 这都不疼? 他俯身,唇瓣贴在岑涔耳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喘息,“真没醒啊?” (☉_☉),岑涔未理会,只扮做梦游,默默朝厨房走。 最终,他在目的地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为了将梦游表现地更真实,这杯水他没有喝。倒完就转身,忽略黑暗中阴森森的男鬼,岑涔挺直身板,伸着僵尸手,默默回到卧室,上床,闭眼。 强制睡觉。 _ 第二天,一人一鬼像是约好了般,同时装模作样,当做无事发生。 男鬼如昨日般,负手站在导演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岑涔,生动的岑涔。 而岑涔此刻,则马尾高束,着月白色锦衣,在导演组现场布置的崇文馆里拍戏。 - 白胡子夫子站讲台上,手拿课本扶长须,悠哉哉授课,“谢公因子弟集聚,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嗯——?” 夫子抬眼扫视下方,有传纸条的,有偷吃的,但见夫子扫来时,或讪讪挠头,或装模作样当什么也没发生,都知道演一演。不错不错。 嗯?怎么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三皇子?夫子嘴角一抿,胡子一横,不可救药!又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大抵昨夜贪玩了,饶他一次。做老师的,哪有不会自我宽慰的。 夫子平心静气,欲继续授课,却在转身之际,瞧见角落里那岑涔坐姿歪歪扭扭,用手撑着脸,眼神时不时往五殿下身上瞥,夫子横眉一拧,气不打一处来,这位更是不可救药! 可偏偏这位不能说。 “五殿下,后面的内容由你来接吧”。夫子此话一出,岑涔的耳朵顿时悄咪咪竖起。 五皇子起身,优雅高贵,“昔我往已,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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