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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新年将至，那位在临近星系留学的“兄长”也终于放年假，回到了家中。 家里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准备，连常年在外忙碌的家主拜伦·查尔斯都提前回到了家中，女主人凯莉更是早早给两个孩子准备好了礼物—— 是女人亲手编织的毛衣和围巾。 来末土星后，叶雉声过年基本上都会去赫拉兵团，反正之前那个寄养家庭可不打算让叶雉声吃上年夜饭，就算饭菜放坏了都不会让叶雉声上桌。 但今年的情况不一样。 查尔斯家虽然对于亲儿子回来很高兴，对于寄养的孩子也端平了水，两个孩子所有过年活动的规格都是一样的。 叶雉声想，估计只有半夜睡下才能偷偷过去往君君的枕头下塞礼物了。 少年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没过膝盖的积雪，手指轻轻点在窗台上，发出很轻的声音。 佣人只以为他是无聊，但窗户边儿冷，便把屋子里的暖气开得更旺些。 实际上，叶雉声是在敲击隐形键盘，他人虽然没到，心意却可以到的，把经过半年调教的AI机器人派过去替代自己，还能通过远程控制聊天。 饭桌上，君君正在展示自己提前学习的小学一年级的知识，而遥远的别墅这头，暴雪后面突然出现了两个光点。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的私家车就驶入了庭院。 外面刮着暴风雪，视野十分模糊，叶雉声却透过两扇玻璃和鹅绒般的雪花，对上了另一双绿幽幽的眸子。
第16章 年夜饭 绿色的眼睛别说在末土星，帝国的其他地方、除了中央星系，都算是比较罕见的。 这是贵族血统的象征。 查尔斯家族的贵族血统已经很淡了，甚至连姓氏都被剥夺，目前整个家族之中，只有两三个人还有绿瞳，或者红发。 但颜色都不算纯粹。 分明光线条件不好，叶雉声却能看清那墨绿色的眼睛。小查尔斯随了他的父亲，光是看着就冷戾、严肃，不好接近。 叶雉声想起了那条大红色的围巾。 哦豁。 或许是他在窗边待太久了，叶小七睡醒没见着人，偷偷从房间溜了出来。 想到今天这一家三口都在，等会儿要是有精神体被叶小七吓到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叶雉声把地上的一团小青龙给抱回了卧室。 “今天晚上忍一忍，在房间里待好，明天带你去放风，好不好？”叶雉声摸着小家伙头顶的鬃毛说话。 小青龙听见放风，原本被抱回来还不乐意的，当场嘴角就弯起来了，还凑上来用鼻尖蹭蹭叶雉声的脸颊。 “真乖。”叶雉声低头往小家伙的头顶亲了下，拍了拍乖乖团在床上的叶小七，拿着礼物出门了。 艾凡·查尔斯很早就知道家里寄养了个关系户。 说是关系户，也不太恰当。 叶雉声是某位中央星太子爷到这边来游玩时认识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那位太子爷青睐的事，还太子爷亲自找关系找上门。 听说是个精神力受损，连精神体都死亡的小废物，爹不疼娘不爱丢到末土星，差点被寄养家庭折磨死。 因为这事儿，班上还有同学说他们家是不是在做慈善给他积德，好保佑他靠上中央星的学校。 但他作为成年人，基本的肚量还是有的。家里多张嘴吃饭倒也不是吃不起，只要这小孩儿别得意忘形给家里添麻烦，搞得他资质审查过不了就行。 艾凡·查尔斯是自己驾车回来的，很远就看看窗户边的人影，一开始还以为是母亲在等他，后面才看清，就是那个寄养在家里的小孩儿。 少年看见他的车后，就立刻离开了窗边，摸不清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艾凡进屋，看见小孩儿两只手捧着个礼物盒出来。 应该不是个讨人厌的。 青年和父母问安，同时不经意地打量起这个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给他们让出空间的少年。 少年一头白金色的短发，是很典型的精神力受损后色素下降的表现，就连皮肤也是有些病态的白，看上去脆弱无比。 再加上幼年时期长期的营养不良，以至于如今伙食跟上了，依旧发育不起来，整个人瘦瘦矮矮的，今后能不能正常长高都是问题。 还有那因为精神力受损而严重损伤的视力，以及只能依靠助听器才能正常交流的听力。 艾凡·查尔斯看得眉头都微微蹙起来。 倒不是大少爷心软，但这家伙寄养在自己家里，这么一副风吹就倒的形象，还以为是他们查尔斯家虐待出来的呢。 “对了，声声，快过来。”女人向叶雉声招了招手，随后对青年介绍道，“这就是之前和你说的弟弟，叫叶雉声。” “声声，这是艾凡·查尔斯，以后你叫哥哥就行了。” “哥。”叶雉声点了点头。 “嗯。”青年点了下下巴，傲气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停止了打量。 “开饭吧。”男主人吩咐道。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 一桌子全是过年才有的硬菜，比如肚子里塞了水果洋葱的火鸡，空运过来的淡水生煎鱼，连菠萝饭里都放了两块桂皮，每道菜都精致而豪华。 “声声，别光吃牛排，尝尝这个鱼，今早刚从港基莱岛运来的。” 叶雉声看着盘子里没腌入味还柴得嚼不动的火鸡肉，没放调料的水煮甜菜和带着奶腥味的土豆泥，以及熟了也能闻到泥土味道的柠檬汁煎鱼。 助听器外表的耳机里，AI机器人正哄着沈小君吃蔬菜。 也就区区高汤吊出来的水煮菜。 就当平时吃减脂餐就行了。 但郑叔叔挑的鸡胸肉真的没这么锻炼咬肌。 叶雉声越嚼越觉得自己像是只蹿进了农场的黄鼠狼，鸡圈里叨一口没放血的鸡，鱼塘里叨一口带着鳞的鱼，菜地里拱一口熟得快要烂掉的菜。 不能说吃不下，以前艰难的时候有得吃都不错。不过是偶尔放纵一顿的年夜饭没吃着好吃的罢了。 “你吃得太少了。”艾凡看他盘子里最先解决掉的惠灵顿，又让厨师给他切了块牛排。 这个味道还是不错的。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完年夜饭，聊天，交换礼物，在新年的钟声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叶雉声收到的礼物和艾凡是完全一样的，他不怎么喜欢戴饰品和珠宝，但房间里的小青龙喜欢。 或许小动物都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 叶小七在一堆间钻来蹿去的，身上挂得满满当当，被叶雉声一件件摘下来放好，扛进浴室里洗澡。 小家伙现在的重量已经不是随手就能拎起来的了。 但长得比小腿都粗了的小朋友依旧不喜欢吹风机，一给它吹就躲，缠在人身上到处钻。 再长大点就不方便天天洗了。 得想个办法让叶小七自己给自己烘干。 它自己吐的火应该不会把自己的毛烧着吧？ 如此想着，叶雉声扛着叶小七回卧室，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你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怕吹风机啊。”叶雉声摸着小家伙柔软的鬃毛，忽然想到什么。 之前叶小七还小，毛发也很浅，用吹风机几分钟就吹干了，顺手的事也方便。 如今小家伙背上长了一溜的毛，浓密又旺盛，吹干都得花他半个小时时间。 叶小七害怕电吹风，吹毛跟上刑似的，破坏力又强，机甲都给他整坏几个。 “要不给你买个烘干箱好不好？” 他如今没事会多和小家伙说说话，精神体比普通的动物要聪明很多，虽然不能像人类一样聊天，但能理解主者大多数的意思。 叶小七又开始朝他身上盘，像勒紧猎物的蛇，但小家伙并不会勒太紧，纯粹是喜欢和叶雉声贴贴。 “撒娇也没用，头发不吹干以后要生病的。” 叶雉声搓了搓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手感是越来越好了。小家伙偷偷逃避，把脑袋钻他后腰给人垫着，尾巴却搭在人腿上一甩一甩的。 缠得跟条腰带似的，安安静静搭人身上，只剩缓慢规律的呼吸起伏，亲近而依赖。贴在皮肤上时，还能感受到冰冷的鳞片滑过时轻微的收缩，这种亲密连很多伴生的精神体都达不到。 叶小七是不是太粘人了点。 叶雉声摸了摸身后小家伙只剩一层薄薄的短毛，已经开始发硬的龙角，考虑到了某个严肃的问题。 他们家小青龙，不会是要成年了吧？
第17章 鬼压床 叶雉声又是被叶小七给勒醒的。 小家伙如今快有他人那么高了，绕着他的腰缠好几圈，最后毛茸茸的大脑袋搭他胸口上。 叶雉声天天晚上做梦都在鬼压床。 得亏他小时候生活比较艰苦，习惯了任何情况下都能睡着，不然早被这粘人的小家伙折腾得神经衰弱了。 考虑到寄养家庭的大儿子回来了，总得给一家三口一些团聚的时间说说心里话。 当然也是因为过年那天陪不了母亲他们，所以叶雉声提前同寄养家庭请了假，年后第二天就借口和同学出门旅游，离开了末土星。 “这孩子是挺懂事的，就是太让人省心了。”查尔斯家的人何尝不懂叶雉声在想什么。 艾凡即将大学毕业，研究生报的中央星系的院校，家中祖上虽是贵族但也属流放家庭，他们家还是血缘比较淡的分家。 要不是艾凡足够有天赋，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光是有钱，就算成绩考上也进不了中央星系，必须得花时间疏通关系。 叶雉声今年16，按照亚历克斯帝国法律20岁成人，四年后就可以不用再尽抚养义务了。到时候叶雉声若是选择离开查尔斯家族，那他这几年就不能接触核心机密。 过年期间团聚，等保护协会家访完后以正当借口回避，十分明智的选择。 “可惜这孩子是本人流放，除非有重大功勋，否则这辈子都回不了中央星系了。” 然而被流放到末土星这种边缘星系，别说根本没有创造功勋的机会，就连活到平均寿命都是问题。 叶雉声并不知道几人的感叹，匆匆忙忙地把行李收拾出来，然后去计算机室捞人。 “师父，等下该赶不上飞船了。” “赶不上不知道自己开过去啊。”老头一把拍向小臂上的手，被叶雉声给躲开了，啧了一声，“你以为这是你的事情还是我的事情！” “等休假回来还有时间。” “去去去，你知不知道节日期间会有多少投稿，前面的收完了后面的邮件人家根本不会打开！” 老人枯树枝般的手指飞速地穿梭在键盘上，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模样。 很快，邮件发送，虚拟IP地址摧毁，系统反追踪功能程序性毁坏，彻底断绝一切追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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