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吗?”段冽轻声问道。 “啊?嗯,进。”丹卿迟钝地反应过来,拎着大包小包,局促地走进段冽的卧房。 “这些是什么?”段冽目光落在丹卿手中的包裹上,声音依旧沙哑。 “你生病了吗?”丹卿几乎与他同时开口,两人愣愣地望着彼此,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丹卿连忙把大小匣子都搁在桌上,解释道:“有功课记录,有一些糕饼零嘴,对了,你朝食用了吗?我给你带了一锅清粥,还有、还有一、一些……” 丹卿完全说不下去了。 因为段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丹卿紧咬下唇,赧然地偏过头,脸颊烫得惊人。 还有他此刻的心,咚咚咚,擂鼓一般,好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为什么来看我?”段冽低声问道。 “因为我担心你,你生病了,不是吗?”丹卿的声音有些颤抖。 “担心我?可是在书院,你不是从来不与我说话吗?”段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似乎还有淡淡的自嘲与捉弄。 “我、我……” 丹卿磕磕巴巴,鼻尖沁出薄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突然,他抬起头,一改唯唯诺诺的态度,颇有底气地回敬道:“你、你在书院不也没跟我说话吗?” 段冽反手指着自己,挑眉道:“所以,我的错?” 丹卿脸红得不行,强作镇定:“就是你的错。” 段冽蓦地失笑出声,声音虽仍喑哑,却带着几分愉悦:“行,你说是我的错,那便是我的错。”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丹卿,“以后若我在书院主动同你说话,那你理还是不理?” 丹卿这下知道什么叫作作茧自缚了,他灵机一动,眸中有狡黠一闪而过:“你还生着病呢,快坐下吧,我拿粥给你喝。” 语罢,也不给段冽继续开口的机会,顾自忙碌得脚不沾地。 段冽懒懒靠在桌边,目光追随着少年的身影,看他悠然自得地在自己的地盘转来转去,心中竟久违地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无论丹卿去往何处,做什么,段冽的目光都痴痴追随着,不舍得片刻偏离。 丹卿盛了一碗时蔬熬制的清粥,又在段冽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既舒适又自如,仿佛他们曾朝夕相伴一千日、一万日、万万日…… “这……是你煮的粥吗?”段冽舀起一勺品尝一口,轻声询问。 “怎么,难道味道很怪吗?”丹卿有些紧张地反问。 “不,很好吃,好吃到我都不敢相信是你煮的。” 丹卿莫名其妙地睨一眼段冽,心中暗自嘀咕:什么叫不敢相信是他煮的?说这种话,他礼貌吗? 段冽又舀起一勺粥,忽地轻笑出声。 那笑容带着某种隐秘的愉悦,好似想到了什么令他十分开心的事情一般。 “对了,我还带了许多丹药来,”丹卿突然想起正事,“你哪里不舒服?请医仙探过脉吗?” 段冽摇了摇头:“没关系,老毛病,每年都会发作几次。” “每年都发作?”丹卿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病因是什么?" “是你。” “——段冽!”丹卿愕然一瞬,随即提高嗓音,气恼地瞪他,“原来你竟是这样爱开玩笑的人吗?” 段冽立即收起轻浮的姿态,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对不起,你别担心。我一直服用太上老君制的丹药,很快就会好的。” 听到太上老君的大名,丹卿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下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日头渐渐西沉,丹卿这才意识到该告辞了。 他站起身,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段冽,轻声道:“明日下学后我再来看你。” “你为何还要来看我?”段冽懒懒斜靠在榻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是一种明知故的撩拨。 丹卿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耳尖也烫得惊人。他倏地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担心你……你的病情。” 段冽的嘴角不住上扬。他看着丹卿羞赧的模样,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的阿卿脸红了。 他的阿卿是不是心也动了? 为他而心动吗? 段冽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果然,从容陵变成段冽,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哪怕这需要他忍受超出身体极限的痛苦,他也甘之如饴。 一阵又一阵因返老还童丹的副作用而滋生的痛苦,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段冽却始终微笑着,那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并未因疼痛褪色半分。 直至丹卿离开多时,他仍不断回想两人分别前的那场对话,还有丹卿被晚霞染得绯红的脸颊与耳朵尖。 那些画面已然成了他抵御痛苦的良药,让他在无尽的痛楚中依然感到幸福和温暖。
第189章 幸福果然是能治病的。 这次发病的时间, 竟比往常缩短了足足三日。 其实,段冽心里还有些惋惜。他情愿自己病着,这样丹卿便会日日来探望他, 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之培养感情。 无论如何,总好过两人在书院里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思及此,段冽哀怨地抬起头, 情难自抑地追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丹卿一袭淡青襕衫, 怀里捧着满怀书册, 正从外面走进来。 途径段冽座位时, 他神色端正,目不斜视,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为了不让同窗们察觉,丹卿甚至刻意板起小脸, 摆出一副“禁止心动”的无情模样。 满堂学子吵吵嚷嚷、嬉笑玩闹。 段冽趴在桌上,眼神显得更加哀怨了。 用过午食,未时初,三五成群的学子抱着古琴,相携行于山中。 丹卿趁人不备,加快步伐, 在与前方的段冽擦身而过的瞬间, 他压低嗓音,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警告道:“上课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总是看我, 鸣鸣他都发现好几次了!” 段冽:“……” 他刚欲回话, 丹卿已匆匆跑远, 恍如一只灵动的小鹿。 丹卿小碎步追上前面的襕衫学子,主动搭话道:“云思明,你今日打算弹奏什么曲子呀?” 云思明回过头, 困惑地看一眼丹卿:“今日夫子不是要求大家合奏《高山流水》吗?” 丹卿一噎,满脸尴尬,他偷偷用余光瞄了眼落后几步的段冽,红着脸小声回云思明:“我忘了,嘘,你小声点。” 云思明:“……” 段冽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霎时间,满腔哀怨消散一空。 音律课结束后,丹卿抱着琴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紧张兮兮的容惊鸣拦下。 “阿卿,接下来的日子,你每天都跟我待在一起,切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为什么?” 容惊鸣厌恶地抬了抬下巴,指向“段冽”,面色不渝:“方才弹琴时,这家伙盯你盯了不下于三十次!不过半个时辰,三十多次,啧啧,当真可怕得很!” 丹卿一噎,暗暗在心底腹诽:鸣鸣啊鸣鸣,你能盯段冽半个时辰之久,何尝又不是可怕得很? 容惊鸣顾自叹着气:“唉,说起来,此事也都怨我。” 丹卿不明就里,又有些小心虚:“段冽他看我,这与你有何干系呢?” 容惊鸣内疚地望着丹卿,声情并茂道:“阿卿,实话同你说,这几日我修为突飞猛进,想必那姓段的也意识到了。下一次武考,我想我大有可能打败他。” “所以?”丹卿没听懂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容惊鸣倏地冷笑一声:“那姓段的阴险狡诈,他定是害怕输给我,所以打算对我身边人下手,意图扰乱我情绪,然后继续稳拿第一,呵!那姓段的眉头一皱,我就知道他心里准憋着坏呢!” 丹卿:“……” 这可真是…… 让他回什么好呢? 丹卿哭笑不得地挠了挠脖颈,在容惊鸣一脸笃定的表情下,默默保持沉默。 丹卿本以为容惊鸣这番话,玩笑意味居多,不曾想,他竟是当真的。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由于容惊鸣的严防死守,丹卿与段冽几乎没能说上话,更别提私下里偷偷见面了。 每日上下学,容惊鸣为了与丹卿同来同往,甚至直接住到了冀望山。 对此,刚在一起就被硬生生隔离的小情侣两人,心中也是无奈至极。 这一天,是书院例行组织上山的日子。 所有学子们分散在不同山脉,学习辨别并采摘各类草药。 丹卿背着竹筐,乖巧地“被动”跟在容惊鸣身后,心中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丹卿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走在前方的容惊鸣仍一无所觉,还自顾自说着话:“阿卿,我早就发现,这些花花草草啊,总是对你格外亲近。瞧,我又发现一株金线兰,阿卿你……诶……”话语戛然而止,容惊鸣望着空空如也的身后,眉头紧皱,丹卿人呢? 此时此刻,丹卿正身处于一片幽暗隐蔽的山石凹陷地。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人。 望着面前黑衣少年得逞般的笑眼,丹卿忍不住锤了下他硬邦邦的胸膛:“你胆子真大,竟敢在鸣鸣眼皮子底下把我带走,万一他发现了怎么办?” 段冽冷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修为低,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丹卿:“……” 行,尔等学霸的世界,是他不懂了。 “阿卿,我们好不容易单独相处会儿,你能不能别提旁人?尤其是你的鸣鸣。”段冽的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满腔醋意几乎溢出来。 “什么叫我的鸣鸣?”丹卿忍俊不禁,眼底笑意烂漫,“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段冽轻哼一声,又俯下身,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低沉而温柔:“阿卿,这些天,你有想我吗?”察觉到身下少年突然的紧绷,段冽轻笑一声,似嫌不够般,他又继续道,“我很想你,连做梦都在想,所以,阿卿,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丹卿脸红得都快熟透了,他慌乱躲开段冽的注视,却又情不自禁被那双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无法动弹。他张了张嘴,低声哀求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别怎样?”段冽眉眼笑意更深,他捏了捏丹卿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阿卿,你还没回答我呢!” 丹卿被他逼得无处可逃,只能小声嘟囔道:“我……我也想你的。” 听到令他满意的回答,段冽一脸餍足,他缓缓俯首在,用低沉的嗓音在丹卿耳畔蛊惑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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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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