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大团的疑问在安饶脑子叫嚣,搅成了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安饶头痛欲裂,最终筋疲力尽到睡着。 墙壁上,那幅乏善可陈的大树图案风景画中,一位身着华丽巴洛克篷裙的女人从大树后面慢慢走出来,一双空洞漆黑的眼洞死死盯着床上沉沉睡去的青年。 * 那个最后上船的小个子男人躲在房间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像一只瑟缩的鹌鹑,嘴里神经质地嘟囔着:“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让我再选一次……” 十分钟前…… 在关上房门后,小个子男人凭空感觉到一阵风,耳边出现一个男声,温柔缱绻,仿佛情人的低声絮语: “你真幸运呢,有人帮了你。” “谁?你是谁?!”小个子男人惊慌失措地惊叫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帮你上了船呢!” “你在哪?!”男人惊惶地在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四处寻找。 “他帮了你,你是想感谢他还是想报复他?” “你到底是谁?!” “等你做出选择后,我就告诉你,感谢,还是报复?” “感谢!我要感谢他!我要感谢他!”男人崩溃了,下意识地就要五讲四美。 “啧啧,很可惜,我很想看看你报复他的样子呢……”那声音充满遗憾,房中那阵凭空而起的风停止了。 声音消散之际,小个子男人意识到,自己选错了! 煤油灯哔剥了一下,细弱的灯火随之跳动,昏黄闪烁的灯火中,小个子男人看到墙上那幅纯风景画上的树木似乎在随风轻摆。 “啊!救命啊,有鬼啊!”小个子男人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扭开门把手尖叫着冲了出去。 海面上的风浪更大了,战舰颠簸得厉害,突然“咔哒”一声脆响,黑暗中二层甲板走廊顶部用来固定黄铜吊灯锁链的金属搭扣应声松脱,沉重的铜吊灯在摇晃中掉落,将冲出房间在走廊上拔足狂奔的小个子男人直接砸成肉饼。 “砰!”黏腻的鲜血伴着碎肉四处飞溅,又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 海面上的风浪更大了,战舰颠簸得厉害,摇晃的船体就像一个巨大而沉默的摇篮,承载着心情各异的众人,害怕、兴奋、茫然、好奇、恐惧…… 当然,也有关注点比较特别的人,比如住在25号房间的光头。 光头原本是一名珠宝鉴定师,靠造赝品珠宝骗出了巨额身家和无数女人,如今东窗事发走投无路却莫名其妙被卷入游乐园,本想在游乐园里躲躲风头,而如今却…… 光头打开房门后,立刻被柜子上的那只镶满珠宝的书信匣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巴洛克风格的纯金书信匣上缀满各色宝石、绿松石、珍珠和稀有贝类,整个匣子流光溢彩,雍容华贵。 这位品行恶劣视财如命的珠宝行家看到那只匣子后根本挪不开眼,什么规则都被抛到脑后,眼里只有华贵珠宝折射出来的美丽光线,他抱起那只匣子,对着煤油灯黯淡的光线仔细抚摩,即便手里没有工具,但光凭经验他也能够确定,这只金匣子连同上面的珠宝全都是真的!虽然匣子内侧一角有被损坏的痕迹,但是瑕不掩瑜! 这可是来自十七世纪的真古董! 光头仿佛已经看到成山的钞票在向自己招手,哈哈哈哈哈!他喜不自胜地脱下身上的破马甲将这只匣子包好,等游戏结束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把它给偷回去! 满眼珠光宝气的光头根本没有注意到,一阵缥缈又哀愁的歌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您好,”一个温柔又哀愁的女声在门口彬彬有礼地响起,她的英语并不纯粹,带有一些异域的风情,“请问您认识我的丈夫纽卡索公爵吗?” 什么人?! 光头猛地回头,发现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女人,她穿着十七世纪贵族中流行的繁复奢华的白色巴洛克蓬裙,看上去美丽又脆弱,那双如雾般的黑眼睛里一片迷茫。 “纽什么公爵……你是谁?”光头紧紧抱着金匣子问道。 “你不认识?你凭什么不认识!”那女人开始尖叫,美丽的脸庞迅速变形,皮肤片片掉落化成伤痕累累的骷髅,华丽的篷裙腐朽破碎,她伸出已经是白骨的双手,乌黑锋利的长指甲向光头伸去…… “啊!!!!!!” “砰!哗——”惨叫声全部消弭于澎湃的海浪中。 * 安饶睡得很不踏实,纷繁的梦境在脑子争先恐后地上演,一会儿是自己儿时饥饿难耐和流浪狗抢食的害怕,一会儿又是被好朋友背刺失去保送资格的伤心,一会儿那位看似面慈心善实际罪行累累老板又开始威胁自己,甚至还有大学时看自己孤弱企图逼自己屈从的师兄…… 还有那个一身霜寒的男人,左耳的耳钉黑得甚至连光都吞噬殆尽,纯白的羽毛冰冷如雪,他用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眸盯着自己,不带一点温度地说:“我不可能救你。” 我不可能救你, 我不可能救你, 我不可能救你…… 安饶在回音中惊醒,耳边充斥着巨浪的咆哮,在巨大的海浪声中,安饶听到一阵忧愁又哀怨的歌声,歌声缥缈且断续,时有时无。 突然,安饶感觉歌声在自己的门前停了下来,隔着门,有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的门外,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自己——即便门上和房间靠走廊的墙壁上都没有窗户,但是安饶有一种直觉,门外的人,可以看到自己并且正在看着自己。 安饶屏住呼吸,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背被冷汗浸得透湿,他感觉到有一道饥肠辘辘的视线就这样透过门板,不怀好意地落在自己身上,毒蛇般地从脚尖慢慢攀附而上,仿佛是品尝又仿佛是在掂量,到小腿,到大腿,到胸口……最后到脸庞的时候,视线停滞了一下,然后惋惜地消失,过了一会儿,歌声重新响起,渐行渐远。 警报解除,安饶大口大口地喘息,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吧嗒滴落在床上,紧绷的弦陡然放松,不知道12号房里那个傻大胆是否听到了歌声。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清洁工安饶十分具有社畜的自觉性,早早起床工作了。 房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走廊中央有一个单腿蹲跪的侧影,雪白的羽毛晃晃悠悠。他身旁地上瘫着一块勉强能看出是人形的肉饼,俯身趴在厚腻的血浆之中,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砸烂,弄得地上红白一片,两边墙壁上全是溅起的血滴伴随着碎肉流下的痕迹,血腥无比,整个画面实在是过于刺激神经,安饶忍不住别过脸干呕了起来。 “他是被吊灯砸死的。”那个戴黑耳钉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安饶的身边,指了指歪着一旁的黄铜吊灯说道。 “嗯嗯,呕……”安饶敷衍地摆摆手。 “这时候撒娇有什么用?”那男人皱眉道。 安饶:? 第5章 海盗船4 男人几步回到小个子男人的房间,很快便又折返回来,走过安饶身边的时候,安饶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一卷被褥,似乎是准备把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给盖住。 “不是,就这么收拾了?”遵纪守法安律师震惊。 “那我等你打120或者110?”男人手都没停一下地抖开被子,很快,薄薄的白色被子便吸满血液变得殷红。 安饶:…… 这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如此冷静?他在现实中到底是干什么的?安饶默默往后挪了一步,似……似乎挺擅长处理尸体。 在这种不正常的环境下,这个特长挺有优势,想到这里,安饶捡起从小个人男人房间里拿出来的枕头“吧唧”一下怼到走廊木墙上开始擦血迹,然后状若无意地问道:“你觉得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晚上出房门?我不确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倒是十分坦率。 但安饶想要的本就不是死因,死因只能靠查明,谁说的都不算数,他只是想确定,这个戴耳钉的男人是否和自己一样,不认为这只是一场VR游戏。 游乐园存在规则杀戮,违反特定规则会死。 安饶又想起了那只认真数人数的海盗兔子。 “可是晚上不出房间只是派斯说的话,不成文规则也算规则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戴耳钉的男人点点头,“尸体扔海里,放在船上不安全。” “这么绝情?”安饶盯着血泊中断臂上的腕带问道。 “你认识他?对他有感情?”男人挑了挑眉。 安饶:…… 陆陆续续有玩家起床,听到走廊的动静后也都纷纷开门探头张望,然后望着那床浸满血的被子大呼小叫起来。 “我靠!这血真他妈逼真!” “不是,那独眼龙为了让你当清洁工,还真给你制造出不少工作啊!” “好家伙,我是炮手,那今天是不是要请哪位和我玩一天炮?”这句话多少有些擦边了,立刻引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有人死了,”安饶直起身来对围在身边的人们说道,“死因不明,大家最好遵守规则。” “啊,肯定要死人啊哈哈哈!”海水、鹦鹉和非常迪士尼造型的船长,以及一晚过去后发现自己活得好好的,不少玩家都开始放松警惕,这些谁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放到VR游戏的背景下,一切就显得十分地顺理成章,再说了,规则不都已经说了嘛,都是幻觉。 “是啊,他不死的话,这个游戏的恐怖感怎么出来呀?你是不是没玩过VR游戏?”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氛围组的,吓唬人挺有一套啊!” 安饶不再说话,专心把地板和墙壁收拾干净,然后努力把尸体拖到栏杆边,扔了下去。 “扑通!”深蓝的海水绽出一朵白色的水花。 “嚯!音效也逼真!” 安饶抿了抿唇。 “行吧,我被征服了,”有人摆摆手,“这游戏制作实在是太他妈精良了,船长就是游戏boss,大家伙儿赶紧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快点通关吧!” 天空越来越亮,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议论纷纷地朝餐厅走去,留下清洁工安饶一个人面对走廊上尚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和碎肉残渣。 等走廊重新变空后,安饶扔掉抹布走进小个人男人昨晚住的6号房,房间里的摆设几乎和自己的14号房间一样,一张窄床,一幅乏善可陈的风景装饰画,一只固定好的三角柜。 不过三角柜上放的东西和自己房间里的不同,柜子上有一个旧本子,一副破破烂烂的手套,还有一枚镶嵌着巨大蓝钻的戒指,这颗蓝钻外镶嵌的簇拥着蓝钻的碎钻每颗都差不多有一克拉,是一枚价值连城的宝贝。 安饶弯下腰,把视线放得和桌面平齐,借着柜面上细细的尘埃,可以确认柜面上的东西没有任何被移动过的痕迹,小个子没有碰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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