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恶心他了。 咽下翻腾血气,埃德一字一顿道:“和恋人相处间的私密情话,不应该成为与他人交谈的谈资。” “弥亚的性格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他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你厌恶我、憎恨我,不惜插足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只为了报复我,这没什么。但你不该假借他的名义无端造谣,损毁他的形象。” 水幕与水火相撞后无处不在的水雾愈发凛冽,饱藏杀机。 埃德的进攻更加锋利。 那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泽维尔就顿觉不妙心生后悔,又因不想在埃德跟前露怯强装出一幅得意洋洋的姿态,此刻骤然被他说教般的点出,面上伪装的轻佻霎时收起。 若非兄弟俩完全相反的招式以及种族特征,任谁看过去,都不会不感慨一句,他们实在太像。 无论是长相、身形、语调、甚至是无心举措下的微表情,都相似得难分你我。 如果泽维尔收敛魔角蝠翼、又或是埃德佩戴伪装,只要不进行战斗,轻易就可假扮成对方。 即使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也会在暗无天光的夜晚,被轻而易举地掩盖。 身处魔王宫中仍为战况忧心的少年,尚不知道不久后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惊喜(吓)。 第91章 圣殿强硬地剑指深渊, 这场注定载入史诗的大战,为大陆无数双眼睛注视。他们既畏惧于战场余韵的冲击,又渴望能得到任何相关的风吹草动, 甚至还有许多自持强大的游历者自发组成小队朝着战场的方向行进,试图在其中做出一番事业。 被所有人焦躁关注的大战每日每日地进行着,每一天,都有很多生命逝去,伤员如流水般地被送入临时驻扎在距离空间裂隙最近的深渊营地里, 经过粗糙的包扎后重新投入战场。 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再回来。 一身利落衣袍的弥亚奔走在营地中帮忙包扎,眼尾沾上血迹, 被随意抹去,拖出条长长的红痕。 “这个受伤太重一直在挣扎,快让她安静下来!” “来了——” 听到呼唤, 弥亚匆匆忙忙跑到腹部破开大洞、内脏流出大半、正无意识挣扎的魁梧恶魔跟前, 五指微张, 对准血迹模糊的脸施放少许淡粉烟雾。 吸入有着催眠效果的烟雾几秒后, 她陷入沉睡,任由医师治疗。 无法心安理得待在魔王宫, 弥亚加入了囿于种族特性无法在大规模战场上发挥太多作用的魅魔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救援团队, 负责镇定伤患和进行简单的包扎工作。 经过好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训练,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把小小破口包扎成木乃伊的他了。 ——深渊没有这么多的物资供他浪费,下一刻就要重新投入战场的伤员们也没有那个时间等待他细致地一圈圈缠绕。 治疗期间,弥亚从尚且清醒的伤员口中知道了许多消息。 泽维尔竟然是埃德的弟弟,在双方大军面前大变活人,露出一张和骑士长一模一样的脸。 他红发的形象太过深刻,弥亚试图把埃德的脸安到泽维尔身上,发现自己无法想象。 两个埃德吗?好奇怪。 双方的最强战力——已经从圣子变为教宗的拉斐尔、魔王塞特, 都默契地没有动手,任由手下的人相互厮杀。 不过,他们不出手,仅仅是不曾下场亲自屠杀敌对方。 教宗手持权杖,明亮圣洁的圣光结界笼罩天空,为己方降下赐福。魔王蝠翼扇动,遮天蔽日的高涨魔焰以他为圆心源源不断地发出,大幅增加恶魔的攻击力。 一黑一白截然相反的力量互不相让,争夺着战场之上的天空。 双方大将几番交手,互有输赢,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弥亚不得不承认,得知自己熟悉的、在意的人没事,他长长松了口气。 如果他们也像救治营里的这些人一样被抬着送进来…… 呼吸一滞,弥亚指腹被盛着清水的破口器皿划伤,血珠争先恐后涌出。 他怔怔望着它们,感到心神不宁。 他听见营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嘈杂。 指腹被旁人看不见的淡金色人影含入温暖口腔中,舌尖一勾卷走血珠。 顾不得因为亲密举动生出羞赧情绪,在某种预感的催使下,弥亚抽回手指,直直望向骚乱处,最后起身穿过人群。 他看到了浑身浴血的霍勒斯,从左侧眉骨到右下腹,几乎完全将身体斜劈成两半的狰狞伤痕盘桓其上,露出厚重痂壳下鲜血如注的内里。 好奇怪,原来惊慌到极点,竟然所有情绪都消失了。此刻的弥亚像是灵魂抽离肉身那般,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身体靠近几近昏厥的血人,握上他欲要向自己伸出来的,动作幅度极小的手。 大世界的观众们从直播间看他,视角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想。 在圣殿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弥亚辨认得出,重创霍勒斯的力量并非圣之力,是另一种陌生的、对于魔物来说同样难缠的力量。 它造成的伤口不断破坏着霍勒斯试图自愈的强大体魄,沿着伤痕深入、侵蚀内里。所以,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无法为他止血,反而随着时间流逝,伤口越来越大。 他们说,他是唯一一个从“勇者之剑”攻击下活下来的上阵恶魔。 弥亚低声喃喃:“怎么办呀霍勒斯……本来脸上伤疤就多,以后又要多出一道了。” 嘈杂的营地里,少年呢喃自语比风更轻,本不该闻入意识昏沉的濒死之人的耳中,却偏偏被他精准捕捉。 喉间发出“嗬嗬”气音,血沫溢出喉管,弥亚俯下身,撑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贴近,仔细辨别断断续续的语句。 他说:“主人,会嫌弃我容颜更加丑陋吗?” 血色双瞳中,是挥之不去的执着与恳求。 弥亚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轻柔吻上他的额心。 隔着厚厚痂壳,那吻轻飘飘的,比朝雾落在身上还要来得轻柔,霍勒斯却忽觉它的触感与温度如此清晰,与少年近乎承诺的话语一起,驱散了心中彷徨。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如果连我都嫌弃你,你还有何处可去呢?从你被带到我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要伺候我一辈子,永永远远打上我的印记了。” 霍勒斯安心地闭上眼,血糊遮住的唇嘴角上扬。 原来,他也和他们一样卑劣,卑劣地趁着重伤,向心软的主人讨要永恒的承诺。 【霍勒斯好感+15,当前好感(95/100)】。 他绝不会离开他的主人…… …… 【他是气运之子,不会轻易死亡。】拥有勘破部分命运的权限,系统知道,惹得少年无比担忧的人非但不会死,还会浴火重生,获得比之从前远超的强大力量的同时,脸上那些有碍观瞻的伤痕,也会悉数褪去。 气运之子,没有丑人。即使有,也只是暂时阶段性的。 系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弥亚,只干巴巴安慰了一句。毕竟他现在看上去完全是在凭借本能的肌肉记忆行动,不像是能接收过多信息的样子。 把它当作后续发现时的惊喜吧。系统想到。 ** 霍勒斯的重伤仿佛拉开了序幕,高高在上注视战场的魔王下场,救下肩胛被洞穿的泽维尔的同时,拳风猛击化为巨狼的温彻斯,若非他躲闪及时,早已头身分离。 圣光化解似要把苍穹都破开的风波,随着双方主将率领手下迅速撤离,将空间留给两位最强战力,这场伤亡无数的战斗终于来到最后一步。 随处可见战斗痕迹、尸身遍布的广寂空间里,一黑一白的两人凌空对立。 一把将额发捋至脑后,塞特挑衅一笑:“哟,手下败将。上次一别,有没有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着找妈妈?” 面对刻意的挑衅,拉斐尔面不改色涵养极佳地答道:“若非魔王强行抢夺他人珍视之人的举措,我大概也不能够这么快地站在你面前。多谢魔王的勉励。” 被阴阳怪气地抵了回来,塞特面色一沉,当听到拉斐尔故作客气实则充满占有欲似是宣告主权的话时,更是黑得能挤出墨。 他咬牙切齿:“哈?承蒙照顾?我当然会好好照顾我的人,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你、的、人?”拉斐尔一字一顿重复,“我竟不知,我的侍剑随从何时成了你的人。难不成魔王是脑子傻子,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被指着鼻子当面骂傻子,骂他的人还一副他最看不上的虚伪做作的模样,塞特恶心坏了,活动手腕发出脆响,冷冷道:“别说屁话了,来战!” 拉斐尔:“正有此意。” 状似漫不经心地轻抬权杖,恰巧遮挡一道人影闪身飞驰入空间缝隙的身影,他唇角微扬。 下一刻,震天撼地的战斗拉开序幕。 究竟是圣殿胜过深渊? 还是深渊强过圣殿? 退避千里仍受到一波强过一波可怖威势影响的众人无不高高昂起头,注视着肉眼已不可见的两道身影。 ……一定要赢啊。 无论哪一方的人都清晰地知道,如果代表己方最高战力的统领者战败,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身处万千祈愿的中心,泽维尔捂着伤口重重喘息,血液浸润半覆的眼帘,透过朦胧血光仰望黑色人影,他心情复杂。 深渊里所有人都说,身为魔王副手、同时也是当年魔王候选者中与塞特周旋最久的恶魔,他与塞特之间的实力差距,只有一点。 可只有他本人才体会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亿点…… 好不甘心啊。 当年抢不过魔王之位,如今也阻止不了塞特介入恋情,眼下更是无法拥有与号称有史以来最强大教宗的一战之力。 不,别说对战,他甚至无法免疫圣光对他的伤害。 哈,这样的他,从前竟然还对自己的实力沾沾自喜。 实在是…… 愚蠢至极。 冥冥之中,耳边似是传来一声锁链破裂的脆响。 弥亚如有所感地抬头望天,耳边传来欢快的系统播报。 任务进度条,向前迈动。 伤员情况稳定,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弥亚走在行至魔王宫的路上,前去看望安置其中、未从昏迷中清醒的霍勒斯。 对于许多恶魔来说飞不了多久的路程,对没有翅膀的弥亚而言,十分漫长,因而他不得不快步急行在荒凉无人的昏暗道路上,脸蛋因剧烈运动晕上层薄红。 “呼、呼——” 心跳加速、小腿酸胀的弥亚停下脚步,倚靠在三人高的巨大岩石旁大口喘气。突然,他感知到了什么,如芒刺背。 影影绰绰的石林里,似乎有谁藏在阴暗处,用粘腻目光一寸一寸扫视他的全身,代替指节,流连不已地抚遍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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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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