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几乎要气笑了, 他的外表年龄约莫五十多岁, 眼角和唇下都有明显的皱纹, 长得像是新闻里的标准老绅士, 要是手里加上一根拐杖,就更像了。 “我要见的不是这位蔺家主,是克里斯曼, ”男人说话时习惯性的抬起右手, 小拇指在半空中抖了抖,“难道克里斯曼大人也不愿意见客吗?” 保安偏头躲开男人的手,“您稍等,我问问。” 他飞快的钻进保安室, 不管男人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哒”的一声按下了通讯按钮。 日光直直的射在男人的侧脸上,他心烦的跨了一步走进墙影之下, 停靠在不远处的轿车里坐着其他几人。 几人都上了年纪,夸张点说,他们都是看着克里斯曼和尤利塞斯长大的, 当然,要说有什么感情,那也确实没有。 当初克里斯曼和尤利塞斯兄弟斗争的时候,他们一直作壁上观,只在克里斯曼彻底落败的时候出来说过几句话。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一头银丝,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眼窝下陷,眸色微亮,像是森林中幽幽燃烧的鬼火。 “查到那人的身份了吗?” “中央星的普通人,”坐在对面的男人抬起眸子,“根本没什么特殊背景,尤利塞斯一直替他挡着,之前什么也没查出来。” 话音顿了顿,男人继续说:“这次虽然查出来了,但还是有人故意在阻拦我。” “哼,”头发花白的男人冷笑一声,“尤利塞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嫌不够疼吗?” “也不一定是尤利塞斯。” 副驾驶位置的男人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搭在腿上的手背布满深深的沟壑,“江舒游不也和他关系紧密吗?”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自从知道蔺言的真实身份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之后,他们就像是出笼的仓鼠般兴奋。 在墙影下的男人等得不耐烦了,保安才终于充满歉意的伸出头:“克里斯曼大人说只能进去两个人,多一个都不行。” 男人皱眉:“董事会可是来了四个人。” 男人已经面露不悦,保安硬着头皮说:“那也只能选两个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男人回头看去,只见满头灰白发的老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我亲自和他说。” “莫尔斯大人。”保安一看到他脸色瞬间变了,退开几步将通讯口让了出去。 莫尔斯一句话都没说,只静静的站在通讯口旁,他相信克里斯曼已经听到了保安的声音,等着对方先开口。 克里斯曼嗤笑了一声,“莫尔斯是吧,想进来可以啊,你们多进来一个人,我就在你身上开一枪。” 莫尔斯沉默了一瞬,“你要这么防备我们吗?” “克里斯曼,我们都是来帮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尤利塞斯已经上了审判庭吗?很快,霍华德家就不需要代理家主了。” 莫尔斯屈指推了推眼镜,用厚重的镜片掩盖自己迸射出危险光芒的眸子。 “你当初没得到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 保安低眉顺眼的在旁边听着,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滚出去,这些阴谋诡计他一个都不想知道。 莫尔斯说完,望着通讯器上一下一下闪动的绿光,牵唇笑了起来,“克里斯曼,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你怕失败。” “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当初输给尤利塞斯,现在输给蔺言,你永远是失败者。” 激将法用在尤利塞斯身上毫无意义,但用在克里斯曼身上效果突出。 莫里斯相信自己能说服克里斯曼,而克里斯曼的沉默也正中他心中所料。 “抬头。” 通讯器里传出了克里斯曼冷漠的声音。 莫里斯应声抬头。 “砰!” 额头破开一个血洞,莫里斯身形晃了晃,僵直着轰然倒地,血汩汩的往外流,沿着他的面部纹路下滑。 保安抽了一口冷气,耳朵里响起嗡嗡的鸣叫声。 他梗着脖子抬头望去,克里斯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顶,狙击枪口冒出一缕烟,风一吹烟散了,比莫里斯的生命消逝的还快。 金发男人随意移了下枪口,对准下方的男人,抬起终端说:“不用谢,现在你们只用在三个人里选出两个人了。” 下方的男人吓得怔在原地,眸子胡乱转着,上前一步就是莫里斯的血,向后退又显得他软弱。 攥了攥拳头,男人扭头看向轿车,车里的几人也露出了惊惶的神色,他们不敢相信克里斯曼居然连自己人都杀。 “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中年男人问。 副驾驶上闭着眼的那人终于睁开了眼,他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平静的说:“我一个人进去。” 男人径直走向大门,跨过莫里斯的尸体,鞋底沾了血,随着他的脚印由深变浅。 克里斯曼嗤了声,叫来保镖守着枪,“再有人想进来,直接处理掉。” 话落转身下了楼,等他走到大厅时,男人也缓缓走了进来,他对着克里斯曼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假笑。 克里斯曼甚至没有请他坐下,也没有茶点招待,斜斜的倚靠在楼梯栏杆上问:“你想说什么?” 男人瞄了眼旁边的沙发,没理克里斯曼充满不耐的话,弯腰坐了下来,一副主人的姿态般抬起手说:“你也坐吧。” 克里斯曼双手抱臂,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怕死?” “这里是蔺家主的地盘,谁要生谁要死,该由他来定夺。” 男人比莫里斯更擅长挑拨离间,他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扫过克里斯曼,“你如今虽然住在这,但只是个顶着霍华德姓氏的外人罢了。” “克里斯曼,我问你,”男人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右手手背,“霍华德家主的戒指,你有吗?” 抬起头,男人继续道:“这座庄园所有仆人的忠心,你有吗?” “星长和其他家族家主的站队承诺,你有吗?” 眼看着克里斯曼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男人见好就收,语气缓和了些:“最后,你确定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尤利塞斯吗?” 听到尤利塞斯的名字,克里斯曼挑起眉,“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尤利塞斯现在人在审判庭,等待他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刑期,是谁让他沦落到这个下场的?是蔺言。” 男人指了指正对面的沙发,语重心长的说:“坐吧,克里斯曼。” 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克里斯曼终于坐下了,他翘着二郎腿,高高仰起头:“说清楚点。” 男人叹了口气,“蔺言要继续坐这个代理家主,必须要霍华德家真的没了人,可你还在。” “克里斯曼,你终究会被他视为威胁。” 用沉重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男人重新闭上了眼,他相信克里斯曼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良久,男人听到克里斯曼问:“尤利塞斯的刑期真的看不到头吗?” 蓦地睁开眼,男人的表情复杂的像是火锅底料,惊讶、难以置信、怀疑混杂在一起,将这张苍老的脸变成了打翻调料的餐台。 恰在此时,一名仆人走了过来,俯身在克里斯曼耳边说了什么,克里斯曼带疤的眉骨动了动,起身走了出去。 男人耐着性子坐在原地等了会儿,实在等不下去,好奇的走到门边。 克里斯曼的双臂从蔺言的肋下穿过去,紧紧的抱住少年的背。 克里斯曼的呼吸喷洒在蔺言的脸边,他太过用力,以至于蔺言根本挣脱不开,像抓娃娃机里被夹住的娃娃。 蔺言笑弯了眼,“克里,你好热情啊。” 克里斯曼的回应是更加震耳的心跳声。 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爱他。 站在门边的男人扯开唇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无语。 你早说你们是这种关系我就不来了。 日光眷顾二人的身影,男人眯起眼,从蔺言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许不寻常。 蔺言爱克里斯曼吗? 男人垂下眼,他能毫不犹豫的将尤利塞斯送进审判庭,对克里斯曼又会有多少情感? 像他这样心思深沉的年轻人,真的会付出真心吗? 蔺言凑到克里斯曼耳边说了什么,男人听不到,只能通过克里斯曼骤然睁大的眸子确认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确定要回去?”克里斯曼面色凝重的问。 “嗯。” 蔺言抬起左手,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为了联邦。” 克里斯曼也有样学样的抬起手,被蔺言急急忙忙按了下去,“你别,你什么都不做才是为了联邦好。” 两人又笑成了一团,男人完全没听懂,蔺言要回哪里? 中央星? 蔺言突然看向男人,微微偏头问:“那是你家的长辈吗?” “不重要。” 克里斯曼一个眼神都没给男人,低声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蔺言捂着嘴小声说:“你这是自投罗网,严安半夜睡觉都要笑醒了。” “他哭还差不多。”克里斯曼嗤了一声。 桑德拉这座小庙可塞不下霍华德的两尊大佛,严安这辈子最能吹的事就是监狱里关过克里斯曼和尤利塞斯。 几天后,男人终于知道蔺言回哪里去了。 桑德拉监狱 严安愁眉苦脸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时光流转,这一次拘谨的站着的人是严安,而给他发工资的成了蔺言。 “我看看…嗯,你的简历上写你的工作经验丰富,”笔尖在文件上点了点,蔺言抬眸问:“有抓过犯人的经验吗?” 严安摇头:“暂时还没有。” 蔺言苦恼的点点头,问:“那你有没有巡逻的经验?” 严安摸了摸鼻尖,心虚的垂眸:“没有。” 哈了口气,蔺言放下笔,双手交叉支着下巴,问:“你有什么优势吗?我为什么要雇佣你而不雇佣其他人呢?” 严安默默的弯下腰问:“除了我,还有人愿意来桑德拉工作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 蔺言一拍桌子说:“恭喜,你被录取了。” 霍华德大手一挥,威逼加利诱从严安手里买走了桑德拉,原监狱长严安成了狱警,而蔺言则接下了监狱长的位置。 严安忍不住问:“审判庭怎么会允许你当监狱长,万一你偷偷把尤利塞斯放了怎么办?” “因为我是个好人。” 当天夜里 B区 里德满怀期待的望向门外,他的室友生无可恋的晃了晃头,“你别看了,蔺长官都实习结束了,你在这能看到什么?” “万一呢?” 里德捏着手指有些焦虑的说:“说不定他实习分不够,又回来实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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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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