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易见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扒掉那件湿得不成样的外套,把他推进卧室里:“怎么淋成这样,变成落汤猫了,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岑以白没反抗,慢吞吞换完衣服,打开门,一条毛巾迎面盖过来,颜易边给他擦头发边数落:“给你发的消息没看到么?雨下那么大,也不知道躲一躲。” 岑以白始终一声不吭,低垂着脑袋任他摆弄,发丝遮住了他半边眉眼,在瓷白的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看起来难得低顺。 颜易拨开那几根碎发,用手背贴贴他的脸颊,放缓声音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岑以白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动动手指按在毛巾上,“我自己来吧。” “那你不能应付了事。”颜易把毛巾交给他,转身进了浴室给他开热水,“擦完头发先洗个热水澡祛祛寒。” 以往磨破了嘴皮子才催得动的事情在今天推进得意外地顺畅,岑以白没有讨价还价,抱着衣服毫不拖泥带水地进了浴室。 颜易望着那扇关上的门,慢慢蹙起眉毛。 他对岑以白太过了解,自然也对他的情绪变化敏感,眼下这副异常沉默的样子,很显然是装了心事。 只是他有点拿捏不准缘由。 分明出门时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活像受了什么打击。 岑以白的沉默寡言持续了一整顿饭,期间颜易问什么话他都反应平平,连平时喜欢的菜色都没夹几口,只扒拉了半碗米饭就说吃饱了,跑到沙发上划拉手机。 颜易站在边上看他将几个应用切换来切换去,无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主动找话题问道:“电影好看吗?” 岑以白胡乱点头:“好看。” “讲了什么?要不要跟我说说,我等了一下午你的回馈。” “讲了……” 岑以白哪里知道讲了什么,光看到两个人亲嘴了。 他思考了好几秒,还没开口却先打了个喷嚏。 他吸吸鼻子,瞎扯:“恶魔被打败了,主角分开了。” 话落后又是一个喷嚏。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颜易皱着眉抽了几张纸巾给他,马上找出感冒灵冲了递给他,“先喝下去预防一下。” 盯着人把药喝光,颜易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为什么心情不好?能不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岑以白嘴唇动了动,下意识想辩解,话到了嘴边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他的情绪在颜易面前一向无所遁形,谎话是立不住脚的。 他作了许久的心理斗争,终于顺从内心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颜易愣住:“我骗你什么了?” “你跟我说好不去相亲的。” 错愕在颜易眼中扩散开,随着眼帘的低垂转换成无奈的一声叹息:“你都看到了?” 岑以白轻哼一声,忍着气扭开脸。 “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易捏捏他鼓起的脸颊,把前因后果一并告诉他:“那个女生是我的同事,她看到我大概只会幻视自己还在上班,我也只把她当朋友,不会有任何越界的念头。这件事确实是我没有处理好,没有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岑以白观察着他的神色:“真的?” “骗你我是小狗。” 岑以白撇撇嘴,小声嘀咕:“本来也是。” 积郁的乌云被颜易轻而易举拨开,岑以白沉重的心情稍稍好转,却依旧算不上轻快。 梁圆的一席话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前静好的相处模式在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轻纱,在彻底捋清思绪之前,他都无法再以平常心视之。 睡觉前他躺在床上,看颜易忙上忙下,给他拿来了厚厚的被子:“换季容易感冒,别着凉了。” 他弯下腰把被角都压好,防止冷风钻进来,岑以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看,视线从眼角眉梢下移到高挺的鼻梁,而后滑落到淡色的唇上。 “要不要再喝点水?” 唇瓣微微掀动,温润磁性的嗓音从中流淌出来,岑以白的眼神也随着飘动。 颜易的唇形很好看,厚薄适中,颜色偏浅,说话时张合的幅度不大,跟本人一样带着温和的气息。 亲上去会是柔软的吗? 岑以白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想法。 颜易久久没得到他的回应,又见他嘴唇动了动,以为是自己没听清,便低下头,挨得更近了一点:“嗯?什么?” 身边的氧气似乎随着他的靠近被挤压走了,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往上攀升,岑以白的目光着了魔般黏在颜易的嘴唇上。 他听不清颜易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想亲上去。 他的眼神愈渐直白,颜易察觉到气氛中的旖旎,低下眼跟他对视:“你——”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岑以白蓦地搭住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凑了上去。 颜易瞳孔骤缩,脑中发出嗡嗡轰鸣,躲闪的动作慢了半拍,只侧开了半个脸。 岑以白堪堪擦过他的唇角,亲在了下巴上。 第38章 亲急眼了 呼吸交织在一起的瞬间,颜易脑中炸开了无数朵烟花,腾空时爆发出的巨响把他轰得头脑发懵,迸射出的火星子将他点燃,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红到脖颈。 岑以白丝毫没留意到他的窘迫,唇线在他的下巴处轻轻摩挲,对蜻蜓点水的触碰并不满意,坐起身来还要追上去亲。 颜易瞪大眼睛,险些跳脚,艰难地扯着理智把不断往前凑的人推回去。 他喘着气,对上那张懵懂的面庞,一肚子的话不知该往何处宣泄。 瞠目结舌了好几秒,他平复着狂冲乱撞的心跳,用没什么威慑力的语气嘟囔:“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就亲。” 岑以白垂下脑袋,卷翘的睫毛被冷白的灯光衬得浓黑,像一对安静停歇的蝶翼,每一次眨动都传递着脆弱和低落,惹人心生怜爱。 颜易见了他这样就舍不得说重话,可心里也知道这种事非同小可,是不能混过去的。 岑以白不懂,他难道还能装糊涂吗? 平时的小打小闹颜易都由着他,可唯独这件事性质不一样,他要是不点清楚,那就是在趁人之危。 颜易红着脸给缺心眼的猫科普:“亲吻是很郑重的事情,不可以随便乱做。” 岑以白抿着嘴唇不说话,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没多久就卷起被子背对着他躺下,俨然一副抵抗交流的架势。 他蜷起身体蛄蛹几下,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此刻犹如溺水之人,挥之不散的失落情绪就是那源源不断上涌的潮水,他被挤压、拍打,裹挟着往更深处溺去,深海之中看不到一点光亮,他的喜欢也收不到回音。 颜易不愿意跟他有亲密的接触。 他刚触摸到一点关于喜欢的轮廓,那点喜欢就如掉在水中的一滴墨,转瞬化得无影无踪,让他伸了手也抓不住。 岑以白在这个骤雨初歇的夜抱着难过入眠,想依靠睡觉逃避缠成一团乱麻的神思,不想梦里等着他的是更大的潮湿。 他的梦里下了一场雪,他被遗弃在雪地里,四肢僵硬,身上豁开的伤口被雪水一泡就痛得厉害。 那是他遇到颜易前的过往,是他不想回忆的冬季。 他张着爪子努力想找到着力点,可雪是绵的,四肢的力气被寒风抽干,他拼命地拖着身体往前爬,也只拖行了半米。 他痛苦地仰起头,模糊的视野前方是一个裹得严实的身影,在风雪中大踏步往前走,走得越来越远,直到背影凝成一个黑点。 岑以白呆呆地望着那一点,仿若遭受雷击。 他仅凭走路的姿势就认出来了,那是颜易。 - 颜易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岑以白的那一个吻给他的震撼过大,他表面上坦荡得跟正人君子似的,内心所受的冲击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一闭上眼睛就是岑以白吻向他的画面。 好不容易酝酿出了点睡意,梦里岑以白也无处不在,小嘴叽叽喳喳的,没有片刻消停。他当不成柳下惠,索性当了回禽兽,反客为主地把人压着亲。 …… 凌晨两点,他睁开眼睛,回想着梦里所做的事,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转过眼去看身侧搅他清梦的人,呼吸还是凌乱的。 岑以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无缘无故亲上来。 而他又在侥幸些什么呢? 颜易暗骂自己没出息,身体却不自觉往前挪了一寸,在幽暗夜色中对着他熟睡的眉眼探寻。 岑以白的睡姿算不上老实,手脚喜欢乱摆,整个人只有面庞是安静的,呼吸很轻,颜易要离得很近才能感知到他的鼻息。 岑以白的头发近些日子长了不少,刘海凌乱地搭在眉间,眼珠子覆在眼皮下微微滚动,不知做了什么悠长的梦。 改天要带他去修剪修剪,免得扎眼睛。 颜易想着, 目光来到了那两片莹润的唇瓣上——触感很软,贴上去的时候跟羽毛似的,却是他夜不能寐的源头。 颜易来来回回打量着,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岑以白双眼紧闭,看上去睡得很熟,可若是再仔细瞧,会发现他的肩膀在轻微颤抖,眉毛也不安分,时不时会挤在一起。 借着月色,颜易看到有水光从他的眼尾滑落下来。 岑以白在流泪。 颜易因为这个发现而慌了神,小心翼翼地抬手拭去那道水痕,正要把人揽入怀中安抚,岑以白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漂亮的眸子还是迷离的,里头的泪水争先恐后涌出来,洇湿了白净的面颊。 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岑以白一股脑扎进了他怀里,双手一拢,紧紧环在他的腰背上。 压抑的呜咽经由相贴的肌肤被放大,一下一下刺激着颜易的鼓膜。 他从没见岑以白这般哭过,心里好似被绳索绞过,火辣辣地疼。无处安放的双手在空中抓了许久才落到岑以白背上,温柔地顺着背脊抚摸:“我在,我在。” 他的声音在寂寂长夜里如同倏然亮起的烛火,岑以白像是摸黑走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摸到一点能抓得住的东西,梦里的惶恐逐渐被驱散,他揪着颜易的衣服,脑袋在他脖颈蹭来蹭去,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颜易捧住他的双颊,原想看看他的情况,这一摸就愣住了。 岑以白双脸泛红,贴在他掌心的温度高得吓人。 “不哭了好不好?” 颜易安抚着,又去摸他的手脚、脖子,无一例外都是滚烫的。 他急忙打开小夜灯,掀了被子起身,出去之前特意给岑以白裹好被子,又替他抹去脸上的水迹,轻声叮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温度计,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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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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