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白是只爱溜达的猫,不论是猫的形态还是人的形态,逮着了机会他都要出去晃悠几圈,是以颜易看到留言时只当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在附近散步,并未多想。 他将字条揭下来,路过厨房的冰箱时顺手“啪”的一下把那张便签贴上去,同他先前写的各类注意事项放在一块儿。 他拉开冰箱门,将食材拿出来解冻,决定给小猫做一份拌面。 但面这东西要现吃现煮口感才最佳,坨了就不好吃,颜易想了想,给岑以白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好估摸着时间做晚饭。 消息发过去十五分钟也不见人回复,颜易皱了皱眉,将房间里外翻了一遍,没见到岑以白的手机,便耐着性子再发了一条,顺带拍了拍岑以白的头像框。 岑以白的微信头像不再是初始那个灰扑扑的人像,而是一只卡通版的猫,呲着牙笑得无辜又乖巧——这是岑以白从颜易给他发的表情包里翻出来换上的。 颜易曾一度觉得这套表情包里的小猫同岑以白可爱又欠揍的气质很像,但此刻,对着久久没有回音的聊天框,颜易开始觉得头像里的猫笑得过于没心没肺,连笑容都带着点见好不收的挑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的确同岑以白如出一辙。 心底的不安似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将动荡的涟漪搅得越来越大,颜易盯着钟表,有些坐不住。 以往岑以白出门散步时不出半小时就会自己回来,如今同到家都过了半小时,在此之前就出门的岑以白没道理还不回来。 颜易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过去。 漫长的嘟声一连持续了十几秒,每一声都如同一根牵引着颜易神经的绳子,拉得越长,他就越焦躁。 他揉转着手指,拳头并拢又松开,人已经站在了玄关处,正要换鞋时,电话被挂断了。 他动作一顿,蹙着眉将手机拿到跟前,盯着屏幕上的挂断提示愣了下神,不一会儿,屏幕顶部弹出一条新消息。 岑以白回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在。 颜易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松下来一寸,他捏着手机屏幕,继续追问岑以白的情况。 【Yan】:在哪儿?还有多久回来? 【Yan】:今天怎么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Yan】: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需不需要我过去接你? 问的问题太多,屏幕另一头的岑以白看着弹珠般不断往外蹦的消息有些傻眼,一时不知道从哪句回起。 对面埋头找拼图碎片的楚霖察觉到他的停顿,抬起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岑以白摆摆手:“没事,有人找我,我回个消息,你先拼。” 地面上铺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拼图碎片,岑以白先前玩得过于入迷,没留神手机消息,接到电话时更是措手不及,着急忙慌之下按错了键。 他抓耳挠腮,急匆匆地抓着关键信息打字:在朋友家,晚点回。 消息还没发出去,颜易又发了新的过来:你又掉臭水沟里了? 岑以白悬在发送键上的手指紧急收住,眯着眼睛读完这句话,心头火起,把刚打好的字全删掉,气冲冲地反驳:你才掉臭水沟了! 颜易盯着这句雄赳赳气昂昂的话,又返回去看了看前头被忽略掉的三条信息,差点被气笑:岑一百,你故意的吧。 综合他这副样子来看,岑以白想必也遇到什么事,只是单纯想上房揭瓦了。 这句话发完,聊天框内容的更新速度终于加快了一点,颜易收到了一句乱七八糟的话。 【花店小岑】:不是,你#¥打字实在s是太快惹! 【Yan】:惹。 【花店小岑】:? 【花店小岑】:了。 对话进行到这个局面,颜易还没生起来的气就好比被扎了个孔的气球,迅速破了功,彻底升腾不起来。 这个理由虽然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岑以白接触手机的时间并不长,对键盘不熟悉也是人之常情。再看向那句错别字夹杂着符号乱码的话语时,颜易脑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岑以白手忙脚乱寻找着按键的画面,一下子被逗笑。 他扬着唇角,把前头发的话引用一遍,扣了个“1”上去提醒岑以白回答问题。 这回他没有再发动消息轰炸,而是适应着对方的节奏慢慢等他回复。 岑以白说:我在朋友家。 这是一句很匪夷所思的话。 除了自己之外,颜易至今没见过岑以白有其他人际链条,他想破天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难不成是上回遇到的那个女生? 颜易皱着眉苦苦思索的当儿,岑以白用他那同打字技术旗鼓相当的拍照能力发来了张拼图照片,看样子是已经玩得乐不思蜀。 他漫不经心问道:能力见长啊,半天不见,你还交上朋友了? 【花店小岑】:这是什么话,我在训练所的时候就认识很多朋友的。 【Yan】:那还回家吃饭吗? 这句话把岑以白问倒了,他划拉着地上剩余的拼图碎片,眼带犹豫。 拼图很大,即便是他跟楚霖两个人努力了这么久也还剩一半没拼完,在看到成品前岑以白有些不舍得走。 可是颜易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吃饭。 但…… 在此之前楚霖盛情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饭,他也欣然答应了,临时毁约不是个好习惯。 岑以白的眼珠子飘向那张拼图,苦恼地哀叹一声,脑子里如同有两个小人在玩跷跷板,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来回晃荡了数遍,不分上下。 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只修长的手,捡起地面上的某块碎片,岑以白呆呆地顺着手臂线条往上看,发现楚洄不知何时也加入进来,正找了拼图递给楚霖。 岑以白心中的天平隐隐有倾斜之势。 楚霖会跟楚洄一起吃饭,即使岑以白不留下来,他们两人也不会无聊。 而颜易就只有一个人。 摇摆不定之际,他心中所想之人发来了消息。 【Yan】:我知道了,你玩吧,拌面我自己吃了。 【Yan】:回家时跟我说一声,需要的话我去接你。 嗡的一声,天平一端极速向下坠落,歪向了装着颜易的那一端。 岑以白想,他若是不回家,颜易就只能一个人啃面条了。 那也太可怜了。 他想象了一下颜易独自吃面的落寞背影,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辞别楚洄二人回了家。 半个小时后,岑以白鬼鬼祟祟出现在门前,摸着下巴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按下密码锁。 门开的一瞬间,岑以白和穿着拖鞋与家居服的颜易撞了个正着。 面面相觑,岑以白不知为何有种学生在外撞见老师的无措感,他别扭地咽咽嗓子:“我回来了。” 颜易随意地点点头:“拼图拼完了?这么快吃完饭了吗?” 岑以白歪头:“吃什么饭?” “你不是要在朋友家吃么?”话虽问得浑不在意,身子却利落地转去了厨房着手做拌面。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岑以白心虚地小声辩解,跟个小尾巴一样缠在他后面直白地示好,“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颜易的情绪始终淡淡的,手里动作一刻不停,啪啪地拍打着姜蒜,听得岑以白心里直跳,直觉告诉他,颜易此刻的情绪并不佳。 他伸手捏住颜易的衣角:“你生气了?” “我气什么?”颜易把拍好的蒜盛到盘子里,面上依旧让人窥不破他在想什么,“厨房里热,先出去外面等着吧。” “气我出去玩太久了?”岑以白开始猜,但颜易的反应表明事实并非如此,他又换了个角度,“因为我打字太慢了,没及时回消息?” 窸窸窣窣的声响停下来,颜易轻叹一口气,洗了手在岑以白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了我没生气。” 细小的水珠顺着弧度轻轻跳到岑以白脸上,他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下脖子,皱着鼻子眯住半边眼睛:“你骗人,你明明就心情不好。” 颜易轻声笑,抬手帮他擦去脸上的小水珠:“你还会读心术呢。” 沾过水的指尖凉凉的,岑以白刚从外边回来,身上闷了一层薄汗,这点凉意贴在脸上正好起到了缓解效果,他被蜻蜓点水的触碰弄得舒服至极,眷恋地把脸颊抬过去蹭了蹭,想要接触更多。 然而那点清凉的指尖仿佛跟他作对一般,在他追上去时猛地收了回去。 岑以白扑了个空,还维持着微微侧脸的姿态,愣愣地看向颜易,迷茫又不解。 颜易眸中也有错愕一闪而过,快到岑以白还来不及捕捉就被妥善收了起来。 他错开岑以白那双水漉漉的小猫眼,转而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洗干净了装进碗里,把岑以白带到客厅让他捧着吃。 他在一旁坐下,酝酿许久后才说:“从知道你能变人起,我就没再把你当成一只寻常的小猫了,你是独立的个体,自然有出去玩的自由和权利,我也很乐意看到你能交上朋友,这些东西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我没有立场干涉你,更不可能因为这个而生气。” 岑以白望向他,眸光澄澈而认真。 颜易放柔声音说:“但你……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出门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去了哪儿,即使不能及时到家也给我发个消息。我联系不上你,会着急,会担心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为什么迟迟不回来。” 最后的字音轻到几乎要听不见:“我很担心你。” “我认路很快的,不会遇到危险的。”岑以白赶忙打包票,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噔噔噔地跑到玄关处,不出几秒又折回来,表情十分困扰,“我给你留了纸条的,你没看到吗?奇怪,怎么不见了……” “你没说你去哪儿,我只当你同往常一样出门散步了……况且,不是说今晚想吃面吗,谁能料到拼图的诱惑那么大,让你连饭都不想回家吃了。” “我什么时候说想吃面了?”岑以白喃喃自语,刨土一般在脑内思索了许久才恍然意识到信息差源自何处。 他们对话中一直错频的某一环在此刻像拼图碎片一样被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岑以白眨了下眼睛,用清亮的声音说出让彼此沉默的话:“其实,我写的是——晚点才回来。” “……” “……” 颜易的嘴唇张张合合,半晌,终于是借着这个由头说道:“岑以白,你要不,练一下字吧。” 第24章 你拼图没了 一天之内,这是第二次有人叫岑以白去练字。 他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写得有那么差吗? 再说了,就算写字差又怎么了?他只是一只猫,能认会写便已超过了99%的动物,怎么能拿这么严苛的标准要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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