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双眼的睫毛紧张地忽闪了几下,怯弱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从出生起就会哭。” “见过其他会哭的魔吗?” “没有,”魔物的竖瞳微微颤动,用一种微弱的声音接着道,“妈妈说,我可能是第一只有眼泪的魔。” 妈妈? 魔物的世界中并不存在太多的亲属关系,每个成年魔物仅有的亲情只是不在饥饿时吃掉自己的下一代,这也使得魔物并没有什么种族团结的概念,只会屈于他者的武力压制。 这只魔居然会用“妈妈”这样温情的词汇来称呼自己的母魔,真是稀奇。 江横舟捏着它的脸左右摇动,仔细观察,仿佛要找出它的特殊之处。 魔物深绿色的眼珠滴溜溜转,小心地说:“异种大人,我很特别的,你不要‘吃掉’我好吗?” 江横舟来了点兴趣,掰正它的脸,凑近道:“给我一个不吃你的理由。” 魔物的心怦怦跳,它抿了抿惨白的嘴唇,慢慢开口:“大人,现在魔已经很少了,任何一只活着的魔都很珍贵,您可以养着我,让我源源不断地为您提供可供吞噬的魔息。” 江横舟不置一词,他在观察这只魔说话的每一个细节,它那紧张时抿着的嘴唇,磕磕绊绊的语调,还有那伪装出来的真诚的眼神——这一切都太像人类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被人类行为习惯浸淫得很深的魔,或许在某个人类团体中生活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伊利亚:啊,我的伪装还不够高级吗!崩溃jpg 江橫舟:漠视jpg 第 2 章 江横舟松开了魔物的下颚:“你为什么要买那只被拍卖的魔??” 魔物的小爪子紧抓住铁链,小声回答:“我可怜它,如果它被异种买到的话,一定会凄惨地死去。” 铁链高高扬起,“欻”地一声打下去,魔物被吓得大喊一声紧闭双眼,预料中的痛感却没有袭来。 铁链缓缓爬上脖颈,渐渐紧缩,金属冰凉的感觉刺入脊椎,让魔物回想起之前致命的窒息感。 江横舟冷哼一声:“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说!”魔物又开始哭泣,断断续续地回答,“那只魔是我妈妈的兄弟,我想买下他,问他知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 原来这是一只与母魔失散的幼魔…… 江橫舟继续问:“你从哪里得到拍卖消息的?” 魔物紧抓着勒紧自己脖颈的铁链,艰难道:“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你朋友是谁?” 魔物顿了一下,就这么一秒的功夫锁链就锁紧了一厘米,它马上大喊:“它叫螟蛉,也是一只魔。” 江横舟想了想,忽的嗤笑了一声。 魔物的爪子无力地伸向江横舟的方向,用微弱的气息祈求道:“大人,放了我吧,我要死了……” 江横舟右手轻点,锁链忽的一下松开了魔物的脖颈。 悬在空中的魔砰地砸在地上,全身虚弱得颤抖,它大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五脏都咳出来。 “你身上的禁制是谁下的?” 魔物咳嗽着缓慢回答:“是我妈妈下的,为了保护我。” 将自己的魔息能量附着在其他魔物身体中,这种操作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魔物能够做出来的,它的母魔一定很强大,在魔物当中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而且,魔物大多毫无感情,即便是生了后代的雌性魔物也只会在幼魔刚出生的几个月内提供短暂保护,之后就任幼魔自生自灭了,现在居然有一直陪伴幼魔长大的母魔么? “哦?”江横舟对魔物的母亲产生了兴趣,“你为什么会管你的母魔叫妈妈?” 魔物粉红的耳尖动了动,毫不迟疑地回答:“妈妈就是妈妈啊。”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江横舟感觉面前的魔好像是个人。 在空中漂浮的金域缠上了魔物的身体,将它的脑袋扬起一个弧度,令它仰视面前的异种。 江横舟盯着魔物的眼睛:“你以前生活在哪里?” 魔物的声音很虚弱:“我之前一直跟妈妈住在华国北方草原。” “哦?那你们为什么要到首都来?” 魔物的眼神发虚,难以聚焦,声音微弱:“三个月前,妈妈跟我说她要去首都办点事,没想到都两个月了她还没回来,我就来找她了。” 谈到妈妈,魔物的情绪明显低沉下来。 “你的妈妈是不要你了吧。”江横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一定会激怒面前这只魔。 果不其然,面前的魔物一下子激动起来,“不对!不对!我妈妈不会抛弃我的,她最爱我了!你什么都不懂!” 江横舟玩味地笑:“魔抛弃自己的幼崽不是最常见不过的么,这种事情你应该听得比我多吧。”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魔物眼睛发红,激动地说:“你们异种才是最没有感情的,多少异种都是被自己的双亲杀死的!你觉醒的时候肯定被你妈妈抛弃了!” 江横舟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异种强大异能的觉醒,伴随的是不断衰减的生命,若不吞噬魔息,异种会在短时间内走向消亡。 因而所有异种从觉醒的那一刻,就会被本能不断驱使,去追逐强大的力量和长久的寿命。这种本能甚至超越了一切人类社会培养出的伦理道德观念。 大部分异种最后都会成为追逐强大力量的极端危险份子。因而近些年来,社会中消灭异种的呼声越来越高,有一位人类执政官曾说,“觉醒为异种的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应被看作是另一个物种。” 甚至于有些异种在刚刚觉醒,最为脆弱的时候就被亲人抹杀。 很不幸的是,江横舟于两个月前觉醒的那一刻,也遭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谋杀。 眼中凝出低沉的灰暗色调,江横舟嗤笑一声。 空间中的金域一瞬间全部附着在魔物身上,每一寸外露的鳞片和肌肤都感受到了金属密不透风的强大压迫。 五感全部被封锁,鳞甲压进血肉,骨头压迫内脏,丝丝缕缕的能量从四面八方侵入身体,魔物感觉心脏似乎被坠入巨大石块,痛苦被拉长,绵延不绝,暗红色的血液从五官中流出。 深吸一口气,江橫舟抑制住怒意,撤走金域。 魔物瘫在地上,如同一块烂肉。他微微皱眉,刚才他只不过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量。 江横舟又更加坚定了“我抓到了一只最弱的魔”的想法。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心念一动,金域缠绕上魔物的四肢,从银白色鳞甲的缝隙中探入魔物的身体,往最深处探测…… 江横舟轻轻舒了口气,还好,还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皱起眉,稍稍为自己刚才的不理智后悔。异种的能量根本不能治愈魔物,面前这只魔的魔息之前被吞噬得太多,遭到攻击后似乎已经支撑不住生命的运转,它现在需要的是魔物的本命之源——魔息。 而魔息只能通过吞噬人类生魂来转化。 江横舟微微烦躁,太麻烦了。 魔物死亡后魔息会完全消散,那对于异种来说就一点用都没有了……要不直接吞噬它算了。 似乎感觉到了异种强烈的进食念头,魔物竟然挣扎着张开了眼睛,那深绿色的眼眸此刻晦暗得没有一点神采,只是执着地看向面前异种的方向,喃喃地祈求着:“不要吃掉我,求你了……” 它已完全看不清面前的世界,一小滴泪水艰难地在眼眶中聚合,却始终不能盈满。 眼眶骤然合上,世界完全失去了声与光。 - 或许过了几年,或许只过去一天,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漂流,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跑!快点跑! 前面似乎出现了一整团亮光,热得快要吞噬一切,亮得快要淹没所有物质,那是死亡,又似乎是新生…… 再次睁眼,魔物的面前是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 它迷迷糊糊地盯着这双眼睛得有十秒钟,对方只是探究地看着它,没有任何动作。 我还活着,魔物恍惚间意识到这个事情。 回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魔物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一句话说得不对就差点杀死它,果然,异种是世界上最暴虐的生物。 沉默在二人之间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魔物受不了异种的盯视,终于第一个开口:“异种大人,您不打算吃我了吗?” 魔物感受到身体的魔息比之前充盈很多,生机被延续,再不复之前衰竭的样子。它可不觉得被磋磨成那个样子,身体还能自动恢复,肯定是面前这个异种对它做了什么。 江横舟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淡漠地说:“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异种的话都是这么抽象的吗? “异种大人,您是怎么救的我啊?”魔物粉色的耳朵小小地颤动了一下,据它所知,因被吞噬魔息而趋于死亡的魔物,治愈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吸食人类生魂,通过自我调节恢复魔息,耗费时间较长;一种是其他魔慷慨解囊,主动给予魔息。 而周围并没有其他魔的气息,难道是异种给它抓了人类来吗?但是,只有魔物才能从人体中攫取生魂啊。 江横舟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东西,那是散落一地的透明玻璃珠,小小一颗,内部空空如也。 魔物先是微微疑惑,然后眼睛骤然睁得极大,那不是玻璃珠!那是装有人类生魂的魂珠! 只有那些顶级大魔才能创造魂珠,在异种还没觉醒的逢魔纪元中,大魔们没有任何天敌,一出手便能屠杀成千上万的人类,生魂无法一次性被全部吸收,便会被大魔们制成魂珠来保存,作为“储备粮”而存在。 这些大魔的身体里保留了很多幽冥之门内的魔气,因而魔息磅礴充裕,是那些在人类世界吸食人类生魂来增长魔息的魔物所远远比不上的。 时过境迁,当初的那些大魔几乎已经被异种组织“暗鳞”屠杀殆尽,听说大魔们的魂珠也被人类政权联盟永远封存于地下某处。 眼前的这个异种居然有魂珠!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见过魂珠?”江橫舟问道,“又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眼前的这个魔物还未成年,依照它的年纪应该从未见过魂珠才对。 魔物的眼睫颤了颤,低下头不再直视地上的“玻璃珠”,顿了顿才说:“我妈妈跟我讲过魂珠的样子。” 下颚又被人掐住,魔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异种怎么总喜欢掐别人脸。 “跟我说实话,”江横舟淡淡地说,“我费了这么大劲救你,你得证明你是值得的。” 魔物又开始抽噎了,深绿色的眼眸水润润的,委委屈屈地说:“我已经说实话了,真的是我妈妈告诉我的,我知道只有魂珠才能被异种催动进入魔物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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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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