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长老让我天天和他报平安的。”曹若愚一脸坦然,甚至有几分自豪,施未笑得脸上冒花:“那文长老是不是还得表扬你听话又乖巧啊?” 曹若愚抬眼,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接着又把脸埋了下去:“也不是不行,回头我跟他说一声。” “哎哟,我的傻师弟!”施未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曹若愚手一抖,写歪了自己的名字,他“啊”了一声,嘟囔着:“写坏了。” “那怎么办?重写一张?” “文长老不会介意的。”曹若愚横看竖看,对信笺上的内容表示满意,“看在我情深意切的份上,文长老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嗯嗯。”施未装腔作势地点着头,转过身,瞧见傅及,对方愣了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第2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抵达了最近的一座小镇,进了家客栈,稍作休整。那店掌柜见他们风尘仆仆,又带了一伤重之人,便好心多送了份饭菜,并吩咐店中伙计去请镇上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为伤者诊治。 傅及感激道:“有劳您了。” 那掌柜的温声说道:“钱老先生医术高超,仁心济世,定会为几位仙长排忧解难的。” “仙长不敢当,只是学了些鸡毛蒜皮罢了。”傅及抱拳,再次躬身,“多谢您仗义相助,某不才,姓傅,单名一个及字。” “那便是傅道长了。”店掌柜颔首,“几位先忙吧,我就在楼下,若是需要,即刻找我便是。” “多谢。” 几人皆是行礼,掌柜的很快离去。 “先休息一会儿吧,文长老要到这儿还要些时间,先让那位钱老先生看看,多一个法子,多一条出路。”傅及说着,曹若愚连连点头,施未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非说要出门溜溜。 “你们歇着,回来我给你们带早饭。”施未自以为很帅地跳窗走了,留下自己的师兄师弟面面相觑。 半晌,曹若愚才喃喃道:“三师兄这是怎么了?” 傅及不说话,也是一脸茫然。 施未本人倒是无所察觉。 他莫名觉得很高兴,明明走了很远的路,见了无数的人,但只有现在,他特别快活自在。 天光微弱,大街上没多少人影,早起的摊主还在生火,蒸馒头蒸包子做烧饼,煮馄饨煮热粥下面条。施未对吃的不讲究,勉强才脱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行列,或者说,他们师门,可能除了师父,没人讲究这些。 所以他在一个包子铺前停了脚步,叫了声:“老板,来两屉包子,一屉肉的,一屉素的。” 那摊主系着围裙从高高的屉子后面探出头来:“什么馅儿?羊肉牛肉猪肉?素的现在没有,我家还没做。” 施未哑然,愣了片刻说道:“那就两屉肉的吧。” 不知道哥几个会不会吃腻。 管他呢,反正我不会。 施未的心思在短短的一瞬间转了两个弯,然后抄上那热乎的包子就走了。他秉持着任何粮食都得趁热吃的理念,一边啃,一边呼呼地给手指头吹气。 烫了点,但皮薄馅多,好吃。 施未如此评价。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身后突然多了只狗。 那是一只刚满月的小狗,毛茸茸一团,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十分可爱。施未回头瞧它,它便蹲坐在地,乌黑的眼睛紧盯着人。施未顿了顿,举起手里吃剩的包子晃了晃,那小狗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开始朝他吐舌头。 “哦。”施未的声音转了个调,笑笑,将手里的吃食喂给它。小狗先是轻轻嗅了两下,接着便开始狼吞虎咽,热乎的肉汁流了施未满手。小狗就一点点舔干净,吃到最后,大半个脑袋都埋进了年轻人掌心。 施未表面很镇定,实际上另一只手在小心翼翼摸着小狗软乎乎的后背。 柔软,舒适,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咦,你尾巴呢?”摸了许久,年轻人终于发现了到底哪里不对劲,小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站起身,尾巴便从屁股下边露了出来,短短的,比兔子稍微长点儿。 施未笑了:“你还挺聪明。” 他自言自语:“你叫什么?怎么一只狗在街上溜达?” “它叫豆豆。”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正前方传来,施未抬头,刚好与对方视线相撞。 那约莫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身暗紫色的窄袖劲装,背着个黑金剑匣,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唯独两边各编了根细长的麻花辫,垂在肩前。额前一串云纹银饰,绕至耳侧点缀了两支蓝色鹊羽。 施未乍看之下,心脏像是被突然攥了一下,闷闷的,不大舒服,蹲在原地没动。倒是那小狗听见主人的声音,立刻颠儿颠儿地小跑两步,圆滚滚的小身体往人皮靴上一躺,肚皮朝上,等待着主人爱抚。 那姑娘便也蹲在身,纤长的手指摸着那小狗毛茸茸的肚皮,小东西快乐得直打滚。摸着摸着,那姑娘忽又抬头,极其认真地对施未说:“谢谢你。” 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没事,我买了很多的。” “嗯。”姑娘注视着他,乌溜溜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施未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两声“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唤。那姑娘霎时红了脸,抱起小狗转身便要跑,施未叫住她:“别走呀,我给你两个。” 岂料,话音刚落,对方跑得更快了,施未脑袋一热,追在后面说:“我买了很多,你别介意,来两个来两个!” “不用了,谢谢。”那姑娘脚尖一点,竟是原地踏风而起,状若云霞般飘然而去。 施未感叹:“好身手,哪家的功夫?” 他略略思索,似乎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这种打扮和修行门道的人,心下不免好奇。但这天下之大,萍水相逢,若是过多探究,倒颇有些失礼。于是施未按下自己的心绪,带着他那余温尚在的肉包子返回了客栈。 彼时天光渐亮,街边店铺陆续开了张,客栈前堂亦不例外。施未一脚踏进门内,就瞧见几个江湖散客坐在店内吃早茶。这场面他见多了,早不奇怪,便不曾多看两眼,绕到侧边楼梯处,直奔傅及那处。 “兄弟们,我带了肉包子回来,你们——” 施未的话戛然而止。 屋内,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先生正坐在床边为人诊脉,傅及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施未了然,轻手轻脚关上门,溜到了曹若愚跟张何身边,一人塞了俩肉包子。老实人小张没有立刻吃,而是虚虚抓着,小曹倒是乐乐呵呵轻声道了谢,两口咬下去大半,施未小声问道:“好吃不?” 曹若愚点点头,就见那老先生起了身,又赶紧背过手,将剩下的小半个包子藏起来。 傅及两步迎了上去,拱手道:“先生,他怎么样了?” “筋骨断裂,脏腑移位,心气十去其八,脉来散乱无根,非是寻常药石可医。”老先生捻着胡须,微声叹息,“老朽只是一介布衣,这人间诸疾困厄尚不能一一根除,自不敢妄论这位小兄弟的病情。” 傅及垂眸,又听对方道:“若我猜得不错,几位修者应是用了别的法子才暂时稳住了他的心脉,否则他熬不过昨日。” “是的,先生。”傅及如实作答,那老先生闻言,便道:“若是修道之人,当有修道之人的窍门,老朽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平常的接筋续骨、敛疮生肌之法,老朽倒是深谙于此,不知几位修者意下如何?” 傅及心下了然:“不敢劳先生询问,先生尽管去做,若有任何需要我们的地方,开口便好。” 那老先生闻言,颇为赞许地点头道:“如此,那就那边那个啃包子的小兄弟留下来吧。” 他的目光看向了曹若愚,对方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施未轻轻搡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擦了下嘴:“哦哦,好的好的。” 老先生旋即写了张药帖,叮嘱傅及去药铺抓来,施未道:“我去吧,老先生,我二师兄守了一夜,也累呢。” 对方看了看他,却没有立刻答应,施未有点奇怪:“怎么了吗?” “无事。”老先生笑了笑,“如此,那便劳烦您了。” 施未接过那张药方:“没事儿,我反正不困。” 老先生道了声谢,便请众人先行离了这屋。施未紧跟在傅及后边,说着:“二师兄,我带了包子回来,趁热吃。” “我闻见了,你浑身上下都是肉包子味。” 傅及笑他,施未抬起手,左右闻了闻:“有吗?没有吧。” 张何也跟着笑起来,几人很快下了楼,只留下那位老先生跟曹若愚。年轻的小曹囫囵两口,将那剩下的包子吞进肚里,才问道:“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老朽年纪大了,行动不便,需要你帮忙给这位小兄弟翻个身。”老先生从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新剪子,曹若愚点头道:“您稍等,我去弄点酒来,给您烧烧剪子。” “好。” 老先生似乎对这个年轻人格外满意,满脸慈祥,曹若愚除了平常反应迟钝些,干活还是十分利索的。很快,两个人就齐心合力重新给那位缝好了伤口,敷了伤药,绑好绷带。末了,老先生又探了探那人的脉息,道:“老朽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靠几位自己了。” “多谢老先生。”曹若愚应声道,“我请了我一个很厉害的朋友过来,只是山高路远,他要晚点才能到。” “能到便好。”老人笑笑,“旧识重逢,乃人生一大乐事。” “不是旧识,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一直都有联系。”曹若愚小小地纠正了一下这个说法,老人笑意更深:“也对,也对。” 他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药箱收拾了下,巧在这会儿施未也抓了药回来,老人叮嘱了几句,便准备离去。 “小兄弟,若是有事,就来东边街头找我,我一直在那儿坐堂。” 他对曹若愚说道。 “好的,晚辈记住了。” 老先生笑而不语,提着药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施未倚在客栈门口,站了会儿,道:“这老人家身子骨挺硬朗的。” “也很慈祥。”曹若愚接了句嘴。 “但愿他长命百岁吧。”施未忽地轻叹一声,曹若愚愣了愣:“三师兄,你在想施前辈吗?” “我没事儿想他干嘛?”施未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去了。 “想也没事啊,我也挺想他的。” “哦,那你想去吧,我要去房顶晒太阳了。” “啊?那你等等我,三师兄。” “不等。” …… 午后,闲来无事的师兄弟二人四仰八叉地躺平在屋顶,齐齐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文长老什么时候到啊?”施未百无聊赖地跟人说闲话,曹若愚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今天晚点吧。现在还算太平,雨燕应当能飞到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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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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