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晏绥。” 晏绥在护士对面端正地坐好,打开手里的透明文件袋将简历拿出来,合着皱巴巴的传单一起双手递到护士面前。 护士只扫了一眼简历,没接,只黑着脸用两根手指捏起传单往身后碎纸机一扔,然后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迅速转过身。 身后的碎纸机自动启动,将那张传单吞没。 晏绥微微偏头,目光从护士身上转移到她身后的碎纸机。 扔过去的传单明明距离碎纸机口还有一段距离,那张传单是怎么进碎纸机的? 还有,这碎纸机碎纸的声音也太诡异了,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咀嚼吞咽一样…… “华大的研究生……等等,今年才二十五?” 她眉头微拧,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晏绥的脸上时,神情不由一顿。 这人长得实在太好了。 青年的皮肤很白,柔软的黑发服帖地垂在脸侧,清澈的浅琥珀色眼眸大而圆,流畅的脸部线条和高挺的鼻梁下,是略带肉感的菱形唇,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清爽和俊美在他身上完美融合,看着就人畜无害,又乖又奶。 注意到护士看过来的目光,晏绥当即从文件袋里掏出证件双手递上,认真说:“我小时候跳过级,现在考到执业医师证也拿到规培证了。” 说完,他眼睛亮亮地看向护士,仿佛等待老师提问的好学生。 看起来更乖了。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外貌、这样的学历成绩,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只可惜…… 护士捏着鼠标的手收紧了一瞬,终究还是目光晦暗地拿出合同递到晏绥面前,说:“这些都无所谓,我们现在就可以办入职。证件带了吗?” 晏绥翻了翻合同,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大笔一挥,直接签下合同按下手印。 将证件拿出来后,他再次拿起笔头吭哧吭哧地填表。 直到晏绥填到最后一张,他的笔顿住了。 他拿起这张单薄的A4纸,有些迟疑地问道:“这张是……遗嘱?” “没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嘛。” 护士的声音有些发飘,像是医院里迷茫徘徊的空洞幽灵,面无表情地说:“对了,你刚刚应该在门诊大楼前遇到了一对父母吧?你接的就是他们儿子的班。”
第2章 护士:“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晏绥:“那个,可以提前预支工资吗?我已经快没钱吃饭了。” 护士:“……可以。” “啪”的一声,急诊大门上“急诊”二字亮起,紧锁的东侧大铁门打开了,高四层的急诊大楼也随之一层层亮起灯光。 晚上11点整,A市人民医院夜班急诊科的医护正式上岗工作。 晏绥穿上白大褂,扣好扣子,在胸前的口袋上插上笔,再回忆一遍急诊大楼的构造和医疗器械的所在位置,算是准备就绪。 他的手腕上还多了一个扣好的电子表,同样是配备的工作用品,沉静的绿色在表盘上稳定地亮着。 虽然这间医院急诊科夜班有许多诡异的守则和规矩,比如没有病人需要救治时不得进入门诊室和手术室;电梯在凌晨4点至6点不允许使用;上台阶踩到第十三级台阶时立马原地后退,当次夜班不允许再次踏上楼梯等等奇怪的规则,简直遍地雷区。 但这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 “夜班之神,求求你显灵保佑,信女愿每夜上香供奉,贡品管够,至少在裴大回来之前别再那啥了……” 护士苏婉整个人猥琐地蹲在一楼大门的角落里,冲着那个不起眼的牌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然后虔诚地在牌位摆放了三个苹果。 晏绥站在她身后看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个各大医院值夜班的传统习俗。 然后他被苏婉强硬地塞了个苹果,被指挥着也要上前拜一拜。 晏绥听话地给这位“夜班之神”虔诚上供,认真地拜了三拜后,忍不住仰头,略显期盼地问道:“这样就结束了?夜班之神真的能显灵保佑吗?” 他从下往上仰头看来时,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得又圆又亮。 苏婉不为所动,冷酷道:“想吃苹果自己去塑料袋拿,别动夜班之神的歪心思。” 晏绥老实地低下脑袋:“好的。” 连着吃了好几天的泡面,终于吃到新鲜水果,晏绥只觉得这颗普普通通的苹果都是仙果。 苹果啃完,丢掉果核再洗干净手,整座急诊大楼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晏绥和苏婉两个活人。 寂静的急诊大厅里蔓延开淡淡的尴尬氛围。 片刻后,苏婉咳了一声,没话找话地说:“急诊科的守则好好背,尽快背熟它。” 晏绥回答:“已经全部背下来了。” 苏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知道守则里最重要的是哪一条吗?” 晏绥双眼一亮:“当然是最高守则的第一条,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治病救人的。” 苏婉一哽,看向晏绥的眼里忍不住露出一丝怜悯。 不是,这什么傻孩子,都明摆着这急诊科很不对劲了,还满脑子想着治病救人呢?明明是第二条“尽最大努力活下去”更重要好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刚出社会的清澈愚蠢型大学生? 上一个好歹坚持了六天,这又傻又白的家伙不会连六天都坚持不到吧? ……得了,她又有什么余地去怜悯别人。 苏婉转回头看着门外,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说:“该说的已经都和你说了,记住所有警报按钮和安全舱的位置,提高你的警惕心。不幸遇到什么事就怪自己倒霉,被这个鬼地方选中了吧。” 晏绥:“哦。” 空气重归沉默,时间在寂静之中悄然流逝,直到时钟上的指针滑到12点,急诊大楼门前依旧平静如初。 苏婉微微松了一口气,侧头说:“待会巡视的时候跟紧……” 话音未落,苏婉瞳孔猛地一缩。 身侧的椅子上空空荡荡,原本安静坐在她身旁的青年不见了! 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时候…… 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导诊台上,用力按下导诊台内的警报按钮。 …… 与此同时,晏绥走在急诊科二楼的楼梯间里,袍角在长腿迈动间轻微地翻起,越发显得整个人高挑又修长。 他朝前面那个身影问道:“没人守在导诊台真的没问题吗?” 前面的护士扭过头,露出一张熟悉的,挂着硕大黑眼圈的憔悴面容。 她慢吞吞地说:“反正都要巡视,提前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也好。而且都这个时间点了,不会有人来的。” 晏绥脚步一顿。 这人怎么在夜班途中突然乌鸦嘴? 两人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路,苏婉又开口了:“要不要听点恐怖故事?” 晏绥问道:“什么故事?” 苏婉阴森森的声音在走廊里飘荡:“比如,关于上一个急诊科医生的恐怖故事?” 就在这时,走廊顶上的灯像是电压不稳一样闪烁了一下。 沉默在走廊上无声蔓延。 片刻后,苏婉噗嗤一笑,说:“逗你的,不想听就算了……” 晏绥:“你说吧。” 苏婉沉默了片刻,嗓音才像是游魂般响起:“他啊,他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却横死在急诊大楼里,死状凄惨,连尸体都找不到。于是他每晚在急诊大楼里游荡徘徊,满心怨恨地寻找着其他人来当替死鬼。后来,接替他岗位的年轻医生来到了这栋急诊大楼,于是……” 剩下的话音被陡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淹没。 警报声震耳欲聋,整座急诊大楼都仿佛在这阵警报声里抖了三抖。 晏绥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警报响起的地方:“谁按了警报?难道来病人了?我们……” 晏绥看向苏婉,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哽在了喉咙里。 身前的苏婉身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脑袋却诡异地往后扭过了接近一百八十度,歪垂着斜斜地挂在拧成麻花的脖子上。 她正脸面对着晏绥,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子睁得极大,嘴角缓缓吊起,咧出一个诡异又疯狂的笑。 “于是啊,他精心设下一个陷阱,等着这位年轻医生来代替他,让他脱离苦海……”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苏婉”身上渗出、滑落,她的声音逐渐扭曲降调,模糊成古怪的男音,脸上的皮肉也在不断消融,化作一张狰狞的陌生男性面孔。 晏绥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打量它。 “苏婉”血淋淋的手抬起,猛地朝着晏绥抓来。 晏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后退扑在墙上,再一个滑步飞快地扭头就跑。 “别跑啊,你去哪呢……” 在他身后,“苏婉”逐渐融化重组,化成一个白大褂男人的样貌。 阴冷的话音在身后如影随形,晏绥迈步朝着楼梯间狂奔。 突然,前方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晏绥就见苏婉仓皇地从一楼冲了上来,焦急地扯着他的手臂低吼道:“你跑哪去了!快,赶紧躲到最近的安全舱去!” 晏绥被苏婉拽着在走廊里继续狂奔。 眼看快要临近二楼走廊上的特殊安全舱,苏婉却猛地急刹车,晏绥差点撞到她身上。 前方的安全舱门口,灯光黯淡,一个面色青白,穿着浸满鲜血的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咧着那个古怪疯狂的笑容,目光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苏婉脸色惨白,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死命扯着晏绥转身往回跑。 然而没等他们跑多久,眼熟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们前方。 来回了好几次,他们无论怎么来回跑,都无法逃出这一片走廊空间。 最后还是晏绥受不了了,反方向用力一拉,将仿佛无头苍蝇般来回乱转的苏婉拉住,才终于停止了这考验大脑平衡能力的转圈。 苏婉死死拽着依旧站得笔直的晏绥,不断往后缩,哆哆嗦嗦的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别,求求你徐医生,放过我们吧,你……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我们说不定可以帮你……” “好疼啊,真的好疼。” 白大褂男人叹息般地说着,抬脚往他们这边走来。 晏绥两人同步往后退,只见男人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几乎裂到了耳后:“我疼了太久太久了……来替一替我吧。” 呢喃般的话音一落,眼前的男人突然像是崩溃倒塌的砖墙,全身血肉骨骼轰然崩解。 喷射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肉内脏以及白惨惨的骨骼在走廊上散了一地。 晏绥扭身躲得快,只在手腕上和白大褂上溅上了些许血液碎肉,但晏绥身后的苏婉却躲闪不及,被兜头淋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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