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头上戴着蓝色布巾裹成的帽子,因为刚才在田埂上弯腰割草,早就歪歪斜斜的了,谢茶便伸手帮外婆把歪了的帽子戴正,同时笑着回应道: “蒸吧,外婆喜欢吃清蒸鱼。” 外婆更高兴了,那双苍老的眼睛笑得都眯成缝儿了,闪着慈爱且欣慰的光,连连点头道: “好好好,外婆这就抓!” 放在往常,谢茶定会帮外婆去稻田里抓鱼的,但他现在得赶紧去解蛊,只好对外婆说他好久没回来,想先随意逛逛。 “可不能随意逛!” 外婆慌忙摆手,指了指山腰,脸上露出又敬又惧的表情。 顺着外婆手指的视线望过去,吊脚楼从山脚下一路往上建,层层叠叠,但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的,黄木黑瓦。 唯有一栋吊脚楼与众不同,是青色的,建在山上最高处,足以俯瞰整个苗寨。 “苗王就住在最上边!” 外婆收回目光,对谢茶小声道: “茶茶你不要往上走了!离苗王越近的地方蛊虫越多,你小心点别被咬了!” 晚了。 已经被咬了。 谢茶想到那罪魁祸首,对着那栋青色吊脚楼,遥遥竖了一个中指。 阴沉沉的天空之下,幽蓝色的甲壳虫振翅高飞,飞过层层梯田,飞上山腰,飞进苗寨最高处的青色吊脚楼里。 吊脚楼的二楼走廊上,一位少年正在盘腿打坐。 他穿着苗族式样的蓝色短袖T恤,苗族式样的黑色长裤,左耳戴着一枚水滴大小的、雾蓝色的耳坠。 那只幽蓝色的甲壳虫飞落在少年的左肩上,冲着少年吱吱叫。 声音超大,像是一个幼崽在委屈地大声控诉一样。 少年静静听着,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那位大少爷知道你咬他是因为喜欢他么?”
第2章 给我亲一口 不想让外婆担心,谢茶便假装离开田埂,实则各种绕路,避开外婆视线,前往苗王的吊脚楼。 走到最后一栋黄木黑瓦的吊脚楼前,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中年妇女正蹲在门口剥豆角,见谢茶还要往上走,她脸色大变,忙站起来阻止: “李阿婆家的谢茶是吧?别往上走了!” 她指了指最高处的那栋青色吊脚楼,脸上露出的表情和外婆一样,又敬又惧: “那地方蛊虫多哩,咱可去不得!” “阿妈你豆角剥好了没啊?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带头大哥踢踏着人字拖,从吊脚楼里出来,斜眼瞅着路过的谢茶: “他想去送死就让他去好啦!” 谢茶朝带头大哥竖了一个中指。 又抬头看了一眼,青石板台阶蜿蜒往上,台阶两旁的草丛里悉悉索索,隐约可见蝎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谢茶:“!” 又看了看手背,原本硬币大小的蓝色印记扩散了,变成鸡蛋大小了。 谢茶:“……” 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谢茶握紧手中的杀虫剂,踏上了青石板台阶。 几分钟后抵达山腰一看,谢茶深吸一口气并表示: 这苗王不是一般的癫。 山腰上长着一片望不到头的花丛,花瓣很大一朵,嫣红色,跟张开了无数个血盆大口似的。 更诡异的是,花蕊是黑色的,形状似蛇。被风一吹,花朵摇曳,蛇状的花蕊也随之晃动。 谢茶有种错觉,仿佛听到无数条小蛇发出嘶嘶声。 这是苗寨里大名鼎鼎的蛇蕊花,村民视之为凶花,不吉利。要是谁家门前长了这花,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出去拔除的。 谢茶虽然不信这些,但……谁家好人会种这花啊? 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谢茶深吸一口气,刚踏进花丛,又听见了嘶嘶声。 这回他确定不是花蕊状似蛇而产生的错觉,那嘶嘶声像一波一波潮水,不断朝谢茶涌来。 一丝不安从心底蔓延。 谢茶迅速环视一圈,蛇蕊花长得很高,都快到他腰部的位置了,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花丛。 那声音哪来的? 直到脚踝处传来一丝痒意,谢茶低头一看,几只蝎子沿着谢茶的鞋爬上了脚踝。 谢茶:“!” 火速将那瓶杀虫剂对着自己的裤管一顿猛喷,把那几只蝎子喷得掉下去之后,又以自己为中心喷了一圈。 见那群蝎子不敢上前,谢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谢茶就发现自己那口气松太早了! 整个花丛里全都爬满了蝎子,嘶嘶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波一波的催命音浪。 谢茶:“!” 谢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去: 青色吊脚楼就在前方不远处,背靠着山,左边、右边和前边都被一望无际的花丛包围。 想要找那苗王解蛊,就必须穿过这片爬满蝎子的蛇蕊花丛。 像是苗王设下的考验。 又像是“不许靠近”的无声警告。 这苗王可真够变态的! 谢茶再次深吸一口气。 镇定。 镇定。 平复心情后,谢茶用那瓶杀虫剂开路,一路喷过去,喷得蝎子四散逃窜时,趁机快步穿过花丛。 然后,他听见了吱吱两声。 谢茶抬头一看,青色吊脚楼的二楼走廊上,那只甲壳虫趴在少年的左肩上。 见到他,还抬起两只细小的前爪,冲着谢茶吱吱叫,叫得很大声。 谢茶:“?” 是仗着有主人撑腰,便开始耀武扬威了么? 谢茶走到二楼走廊下边: “那蛊多少钱?我买了!” 春夜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甲壳虫,甲壳虫莫名兴奋,很大声地对谢茶吱了一声。 春夜见状,嘴角勾起,又转头问谢茶,语调懒洋洋的: “你买它做什么?” 谢茶哼笑一声:“我这人有仇必报,它咬了我我当然要给它一点小小的震撼!” 春夜又转头看了一眼甲壳虫,甲壳虫没了方才的兴奋,只小声地对着谢茶吱了一下。 春夜眼底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意,转瞬即逝,转头面对谢茶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它说不卖,我这个做朋友的,当然得尊重它的选择。” 谢茶:“?” 什么玩意? 朋友? 不愧是苗王,太癫了! 但无所谓,他有钞能力。 谢茶竖起一根手指: “十万!” 春夜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大少爷是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得到吗?” 谢茶扬了一下眉,眉目间带着骄矜和笃定,他没回答,竖起来的一根手指变成了手掌: “五十万!” 春夜饶有兴味地托着下巴道: “让我看看大少爷的实力……” 谢茶眼眸微眯:“一百万!” 不等春夜说话,他又抬了抬下巴:“或者你开个价!” 春夜轻笑出声,又侧过脸去,捏起肩膀上的那只甲壳虫,拨了拨它的前爪: “看到没?你在大少爷心里只值一百万,还抵不过他手上戴的那块表。” 甲壳虫装死,但芝麻大小的眼睛仍旧偷瞟着谢茶。 二楼走廊下的谢茶听不见春夜对甲壳虫说了什么,只看到春夜不再理会他,转而玩他的蛊虫去了。 谢茶顿时明白了,这苗王压根就不想卖,刚才就是在耍他而已! 又想到自己手背上的蛊,谢茶微微拧眉,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层淡粉的薄怒。 他抬起手,对春夜展示自己手背上蔓延的蓝色印记: “苗王大人,那只蛊你不卖算了,说说看,多少钱能帮我解蛊?” 春夜像是听不出谢茶语气里的嘲讽,或许听出来了但不甚在意,他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你刚才哪只脚先踏进花丛的?” 谢茶:“?” 这小子不会又在耍他吧? 谢茶眼眸微沉:“解蛊跟哪只脚先踏进花丛有关系吗?” “当然,”春夜轻轻挑眉一笑,“你也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反正中蛊的又不是我。” 谢茶:“……” 他沉下脸来:“最好有关系,要不然我也会给你一点小小的震撼。” 放完狠话,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只好不情不愿地报出答案。 “左脚啊?”春夜哦了一声,“那我不能给你解了。” 谢茶:“?” “我喜欢右脚先踏进花丛,所以不给左脚踏进花丛的人解蛊,有问题吗?” 谢茶:“!” 抬头一看,春夜嘴角勾起,微笑里透着一丝戏谑的恶劣。谢茶明白了,这人又在耍他! 可偏偏这人是寨子里唯一会蛊的,无论如何,先把蛊解了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谢茶深吸一口气: “你开个价,多少钱都行。” 春夜笑了,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轻蔑和不屑: “你是失忆了吗?我刚才说了,你左脚踏进花丛犯了我忌讳,多少钱也没用。” 很好!已经在怒了! 谢茶一脚踹开围在吊脚楼前的栅栏,走上二楼一看: 这小子盘腿坐在走廊上,手上拿着一根小柳枝,正在逗弄着蛊碗里的两只红蝎子,一副无事发生,岁月静好的样子。 蛊虫就是这么养出来的吧? 谢茶快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抄起杀虫剂对着蛊碗一顿狂喷。 蛊碗里蹿出了两只红蝎子,一只慌不择路地跳上了谢茶的脚踝,紧接着,便是熟悉的针扎般的刺痛感。 谢茶:“……” 麻了。 但无所谓。 反正已经中了一个,再多一个也无妨,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呢。 又低头一看,还有一只红蝎子居然咬住了春夜的手腕! 谢茶哼笑一声:“苗王大人,您怎么也被蛊虫咬了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人有恶报?” 春夜望着手腕上的那只红蝎子,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转瞬即逝,很快,眸子里又重新泛起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捏起那只蝎子:“知道它种的是什么蛊吗?” 谢茶有恃无恐:“管它什么蛊,反正咱俩都中了,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春夜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只在他手指尖不断挣扎的红蝎子,语带嘲讽地说: “恐怕让大少爷失望了,区区情蛊而已,死倒不至于。” 谢茶:“?” 什么玩意儿? 不过很快,谢茶想起这小子方才戏耍了他两回!两回! 这次他绝不会再上当! 谢茶不接茬,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脚踝上。 那只红蝎子还趴在他的脚踝上。 好恶心。 谢茶感觉那条腿的皮肤都起鸡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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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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