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宵回得很快:【没有。】 邬咎:【我也是】 邬咎:【不跟你说了,我再试一次】 说完他又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又是五分钟后。 邬咎:【我还是没睡着,祝宵你睡着没?】 祝宵:【你现在闭嘴我就睡着了。】 说是这样说,可祝宵是秒回的。 邬咎不信他:【那不就是没睡着?】 祝宵给他回了个句号。 邬咎:【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要不然怎么会回消息这么快。 祝宵:【zzz】 邬咎:【?】 祝宵:【已经睡着了。】 邬咎成功被他的回复冷到,闭了嘴。 结果又过了五分钟,邬咎还是没睡着,向祝宵提议:【要不然聊会儿】 很显然,祝宵也依然没睡着。 祝宵回他:【聊什么?】 邬咎很贴心地抛了个话题出来,关于他们都看过的一个文物展览。 里面有部分文物出土自他们参与发掘过的考古工地,展出的时候他们都去看了。有个文物让人印象深刻,正面看还比较正常,侧面看就少儿不宜了。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姿势后,当场就有人红了脸。 据说展出时策展人还为此发过愁,到底给这玩意儿赐个什么名才能兼具真实和雅观。最后取出来的名字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是过了审。 邬咎说:【难为取名的了】 祝宵也记得那个神奇的陶瓶,难得地跟他站在同一边:【是不容易。】 他们从这个话题又发散到了其他,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到底认识这么多年,他们实在是共同经历过太多事情,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 一眨眼就是凌晨三点,再这样下去天都要亮了。 好在邬咎没忘记他们原本是打算托梦的,正事当前,他赶在时针指向“四”之前截停了对话:【不行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睡了!】 祝宵:【行。】 邬咎终于消停了,祝宵躺在床上,双手叠在身前,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不到两分钟,他又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好像睡不着。 几乎同一时间,枕边的手机又亮起来。 一条来自阴阳通的新消息弹跳出来。 邬咎:【你睡着了吗?】 祝宵:“……” 祝宵:【没有。】
第12章 梦境 第二天,祝宵顶着张岳秀同款黑眼圈来到学校,让台下的学生都吃了一惊。 张岳秀小声跟旁边人说:“他肯定是看了我上回说的那部鬼片。我就说吧,这片老吓人了,看完准失眠,就算是祝老师也不能免俗啊。” 旁边人搓搓手臂,“真的假的?不过我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去看……” 事实当然是与张岳秀的猜测截然相反。 祝宵昨天一晚没睡,纯粹是因为昨晚的梦。 昨晚聊到后半夜,四点多的时候,他们俩终于痛定思痛,把手机彻底关了机,强制入睡。 历经千辛万苦,睡着之后,总算是入了梦。 梦里的环境和现实差不多,就是梦里出现的人……抽象了一点。 “邬咎?” 那人应声转了头,只是依然看不清脸,被厚厚的刘海挡住了。 长头发,尖指甲,带血的白衣和飘在空中无法落地的脚。 那应该不能称之为“人”,叫“鬼”好像更合适一点。 不过还好,祝宵早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邬咎这个形象虽然抽象了一点,但跟他最近看过的影片角色差不多,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 邬咎费了好大功夫才睡着觉,再睁眼时已经身处祝宵梦中。 由于是祝宵的梦,一切都以祝宵的意志为准。邬咎四处望了望,认出这里是祝宵家。 还没来得及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参观一番,他转头就看见了祝宵。 正想叫人,却发现祝宵正仰着头,在跟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对话。 “头低一点。”祝宵说,“你在下边不剪头发?” 祝宵皱着眉,语气却并不是嫌弃的意思,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有点怜悯。 那东西听了祝宵的话,真就乖顺地低下头来,任由祝宵拨弄头发。 邬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实话说,他没见过祝宵这么温柔的样子。 祝宵那双漂亮的手,再不济也应该是用来掀他头盖骨,帮这玩意儿拨头发算怎么个事儿? 而且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他和祝宵的托梦时间,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抽象玩意儿横插一脚? 他们这氛围实在是有点暧昧过头,邬咎还看见那东西在头发理干净之后露出了一张羞涩的脸,欲语还休地看着祝宵。 “……” 邬咎忍无可忍,走上前去,很刻意地猛猛咳嗽了一声。 “喂,”他极其不爽,一字一顿地喊祝宵的名字:“祝、宵。” 这声音听着熟悉,祝宵回了头。 祝宵方才几番尝试跟“邬咎”对话,然而此人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时候忘记把嘴巴捎上,怎么都撬不开嘴,完全就是一个抽象的哑巴。 直到现在转头看见邬咎的脸,才发现原来完全弄错了。 “邬咎?” 邬咎对这个欢迎仪式不太满意,哼哼了声:“是我。” “你是邬咎,”祝宵指了指旁边那个已经满脸娇羞的东西,“那这是什么?” 邬咎跨步上前,十分生硬地插在了祝宵和丑东西中间,“我怎么知道?这是你梦里,当然是你想出来的。” 熟悉的语调让祝宵立马确认了这才是真邬咎——除非被下了哑药,绝不可能轻易闭嘴。 邬咎也没辜负祝宵对他的认知,下一秒就开始阴阳怪气:“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我以为现在排到我了。” 祝宵平静地给他下了一剂哑药:“他先来的。” 邬咎来得比它晚,怎么能怪他认错? 因为睡不着而来晚了的邬咎:“……” 邬咎一时哑口无言,只好对着旁边那只鬼发难:“让让,我插队了。” 饶是在祝宵梦里,这只鬼对着阎王爷的天然压制依旧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满脸幽怨地被邬咎送走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过回一次被瞪一次。 被这个乌龙一打岔,失眠一晚上预设的紧张兴奋激动……统统都消散了。 而祝宵看着邬咎生闷气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邬咎看了眼时间,“天都快亮了!” 然而邬咎没想到,这个荒诞的梦境到这里并不是结束。 因为他前脚刚送走一只,后脚又来了一只。 这次的更抽象——拖着长长的舌头,就这么甩上了祝宵家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哗啦”一声巨响,邬咎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他在骂人的间隙里还不忘转身用后背替祝宵挡住玻璃碎。 好在这是梦里,不会真的受伤。 邬咎这回实在不想忍了,阴着脸拽着长舌怪的舌头,狠狠地把它捏碎了。 “祝宵,你梦里这都什么啊?” 一定要在他们托梦见面这天做这么刺激恐怖的梦吗? 祝宵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说“梦里这些都是想象中的你”,他避重就轻地说:“最近看了点恐怖片。” 邬咎惊魂未定,“你下次睡前看点宝宝巴士成吗?” 阎王爷不怕鬼,但阎王爷也会被突然的刺激吓到。 “……”那谁知道邬咎现在还是人模狗样的,不用提前做心理建设呢?但祝宵自知理亏,干脆认了,“我的错。” 邬咎耳朵动了动,从祝宵嘴里冒出这么一句“我的错”可不容易。 “说句这个就结了?”邬咎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道歉也要有诚意,要不然我怎么原谅你?” 祝宵挑了挑眉,“你想怎样?” 邬咎不假思索:“给我烧张你的照片。” 他对此执念很深,而且未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毕竟他的画还没画完。 祝宵没想到邬咎还记着这茬,“你要我照片干什么?” 邬咎当然不会说实话:“你别管。” 祝宵的答案还是跟之前一样:“不烧。” 邬咎威胁他:“那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祝宵不为所动,“哦,那你就别原谅。” 邬咎:“……” 祝宵再问了一遍:“你要我照片干什么?” “不说不给。” 邬咎刚想说出“辟邪”两个字,祝宵好像未卜先知似的,在他开口前又说:“说辟邪也不给。” “……看。” “就看?” “那不然呢?还能干嘛。”邬咎随便编了个理由,“下边都是阿飘,我偶尔想看点活人怎么了?” 祝宵奇怪道:“我现在就在这里,你看什么照片?” 邬咎开始瞎扯:“这里这么黑,我怎么看得清?” 他把自己头发甩乱,接着扯:“再说我头发长,视线都被挡住了。” 祝宵听着他意有所指的后半句,停顿了几秒,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忽地莞尔,“好吧。” 祝宵朝邬咎招了招手,“你过来点。” 邬咎凑过去,嘴上却保持着警惕:“干什么?” 祝宵伸手在他颈侧拍了拍,“低头。” 邬咎动作先于思考,低下头去。 祝宵嫌他不够低,摁着他的脖颈,又往下压了压。 ——好漂亮。祝宵的脸一下子近在咫尺,直观的美就这样撞入眼帘,极具冲击力。在脑子反应过来开始思考之前,这三个字是邬咎的第一反应。 再然后,他就听到祝宵清冷的声音里藏匿着的戏谑意味。 “现在看清楚了吗?”
第13章 好险 祝宵是故意的。 因为在他们对视的电光火石间,邬咎突然意识到,祝宵跟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他第一次像现在这样,离祝宵这么近。 那天,祝宵跟朋友爬山落单,在一个偏僻的土堆附近,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邬咎。 当时邬咎是第一次来阳间,因为不适应阳光而晕倒在地上,躺得很安详。 祝宵面上看着冷,实际上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他走上前,蹲下来拍了拍邬咎的肩膀,“你没事吧?” “同学?” 他又喊了两声,邬咎都毫无反应。 难道是休克了? 祝宵四下望了望,这地方人迹罕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人倒在这里。 救人要紧,祝宵没想太多,先拨通了急救电话详细地说明了具体位置,然后按照步骤给这人做急救。 他严格按照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30:2的比例急救,在他弯腰第三次给邬咎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对方倏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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