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拉链的声响,封喉朝祁渊瞥了一眼,然后又淡定地抽回视线,继续手头的事儿。
封喉手里正握着那个测菌化值的小仪器。
“超过70就没救了,”他喃喃自语,“他们是,南星也是……”
果然没人能习惯队友牺牲,表面淡定是装出来的,心里无论如何都会伤感挂念。
说着,仪器恰好出了结果。封喉再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祁渊看见了菌化值——
27。
不知道算不算安全。
“超过55我会自我了断,”封喉继续说,“这是一支队伍中最后一名幸存者死前义务。”
“别这么说,你不是最后一名幸存者,至少现在还有我。”说完,祁渊自己都觉得感动。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封喉似乎冷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把试纸丢进火焰里烧掉。
祁渊压着脾气,说服自己习惯这家伙的一行一言,毕竟现在只能跟他相依为命。
“你给我测测。”
“我拒绝。”
“那你就不怕我超过了70?”
封喉没有正面作答,而是继续噎他:“滚去睡觉。天亮就出发,别让我听见你喊困和累。”
“我要是还能睡着,心是有多大?”说着,祁渊干脆爬出帐篷,坐在封喉身边,和他靠着同一棵树,“你要困了你去睡,我替你站岗。”
“不必。”
“你是打算挑战人类不眠极限吗?”祁渊像个小大人,以牙还牙道,“滚去睡觉。”
封喉侧过头,见祁渊依旧不服气地瞪他,轻蔑地笑了一下,说:“你现在还没资格为我站岗。”
“你别小瞧我,我也曾跟我爸——”
话还没说完,封喉从另一侧拿来了个物件,递给祁渊。定睛一看,是个夜视仪。
“南星的。会戴吗?”
一个人没必要用两个夜视仪,封喉留下南星的,显然就是要借给祁渊用。
“这……这有什么不会的!”虽然完全不得佩戴要领,但祁渊不服输,一把抢过,试着往头上扣。
封喉把篝火熄灭,然后戴上自己的。祁渊调整头盔绑带松紧花了不少时间,所以还没完全弄好。
“按着这里,往下压……”封喉抓住他的手,掌心粗糙的茧磨蹭着他细嫩的皮肤,摁在与头盔相连的某根杠杆上,“现在能看清了吗?”
虽然成人尺寸和少年比起来有所差距,头盔在祁渊脑袋上闲得又大又笨重。
“好了好了。”祁渊顶着夜视仪,好奇地环顾四周,周围除了树就是草,连小飞虫都没有,“话说……我一直没想通,这林子里就没其他动物吗?”
“有,不过你是不会希望碰见的,别忘了能菌化的不只有人类。”
“彻底菌化的动物到底长什么样?”
“什么样的都有。”封喉稍作停顿,“你见过八只眼睛的鹿吗?细长的小脸上全是梭状开口,八颗眼球彼此间挤在一起,同时转动。”
“好了别说了。”祁渊搓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就没正常的动物了吗?”
“极少。动物和人一样,只要是菌化生物就会极具攻击性、自相残杀,正常的在野生环境下根本活不下去,只要碰见那基本都是菌化的。”封喉解释说,“所以刚遇见你的时候我差点直接开枪,可以说是南星救了你一命。”
“可你们进森林不就是找人的吗?好不容易看见个人怎么都不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来救我的?”
这其实并不算问题,顶多就是牢骚。但封喉却仿佛被问住了,一时哑然。
祁渊心道不对劲,还想继续问,却被对方生硬地扯开话题:“讲讲你和你家人的事儿吧。”
说起这个,祁渊其实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而对父亲的记忆总是伴随着房屋外深林。总之,他的童年记忆相当模糊。
“打猎……”祁渊说,“我经常跟父亲去树林打猎,也是他教会的我怎么使用枪。我喜欢呆在林子里,即使没有任何收获。”
封喉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我和父亲相处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深林里度过的,他会陪我一起打猎发呆。在我看来,林间潮湿微凉的环境很舒适,甚至刚从地下上来的时候反而觉得这片森林亲切……”祁渊挠了挠鼻子,扣下来一小块干掉的泥片,“所以只有我这么觉得吗?”
封喉冷嘲道:“希望你在看到八只眼睛的鹿之后还能觉得亲切。”
祁渊直接破防:“你能不能别再提那么恶心的东西了!”
第11章 河水
年龄缘故,祁渊的五官线条不如封喉那般硬朗,相对柔和,少年感十足。
如果好好打理,他绝对称得上是眉清目秀。
但很显然,现在这种浑身是泥、面色倦怠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好打理”。
于是他成了个蓬头垢面的邋遢小鬼。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七八天,直到两人找到那条期待已久的河流。若不是中途卫星信号突然中断,他们本还能再早些。
河水流速很缓,水质清澈得能看清河中卵石上附着的薄薄青苔。祁渊几乎要等不及往下跳,结果被封喉一把拽住。
“等等。”封喉找来一根木棍,在水里搅打一番,不时随机翻动几颗卵石。这一系列动作他沿着河岸边走边做,直到过去五分钟后未见意外,才允许祁渊下水。
看得祁渊忍不住感叹:“真谨慎啊你。”
“我第二次进林子的时候,有一位战友被河里的水蛭咬死了。”封喉记得清楚,“他第一个下水,脚刚踩到卵石就出了意外——无数只水蛭从河底钻出,像食人鱼那样凶猛。拖上岸的时候人已经发白,没救了。我们没时间安葬任何人,就把他埋在了河旁不远处的地方。”
听他描述完,祁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退半步说:“那个……我突然不是那么想洗澡了。”
封喉冷笑了一声。
祁渊想,笑就笑吧,该怂要怂,这时候还是别较劲了。
封喉解下背包和外套,连同武器放在一起。他交代祁渊:“看好东西,有情况叫我,和我的枪保持距离。”
“我也会用枪,可不可以——”
“不可以。”封喉打断道,然后走近河边开始宽衣解带。
祁渊撇了撇嘴,没再争辩什么。他总觉得封喉很矛盾——他愿意为他提供庇护,甚至会满足他一定程度上的小任性,但同时又对他极度不信任、始终有所隐瞒。
晚上封喉会让他帮忙守夜,自己只睡两三个小时,还是那种极浅的睡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自行醒来,真是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在这种状态下撑了一周的。
祁渊坐到背包旁,折起双腿,将下半张脸迈进臂弯之中。
他忍不住抬眼去偷瞄封喉的背影——
肌肤是小麦色的,宽阔的后背上隐约可见或深或浅的疤痕,有些是撕裂伤、有些更像是烫伤亦或是烧伤。
看来五次出入密林依旧活着,必然是得经历九死一生。
封喉有经验有实力,无论如何先跟着他出去,找到父亲之后再问清楚一切。祁渊是这么打算的。
这些天长途跋涉,体力消耗挺大,尤其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缺乏锻炼的少年。
被封喉拉着一直走的时候还好,如今一坐下来,眼皮就忍不住打架了。
他打了个哈欠,强逼着自己清醒,于是落了个睁着眼但是大脑一片混沌的状态,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泥泞的野战靴。
抬眼,封喉打着赤膊,头发还没擦干,零星水珠滚落到胸膛上,然后延着腰迹下滑,没入腰裤之中。
他居高临下,鄙夷地盯着祁渊,说:“让你站岗,你反而坐在这儿睡着了?”
“没有,”祁渊眨了眨眼,快速恢复精神状态,争辩道,“我醒着呢,眼睛都没闭上。”
看封喉冷漠的眼神应该是完全没信。
“下河去洗吧,如果睡着被水冲走了我可不捞你。”说完他弯腰拎走了行李,打算带到靠近河边的地方,方便清洗衣物。
祁渊没有在这种“露天浴室”净身的经历,虽然知道这时候必须不拘小节些,但终究是不太能适应得来。
他掐着裤腰左顾右盼,再确认封喉一直在低头专心搓衣服之后才迅速脱光光,躲进河水中。
水挺冰的,叫人忍不住打哆嗦。封喉洗的时候明明水面就只到他的腰,可轮到祁渊,那水几乎要漫过他胸口,要站稳的确得花些心思。
几分钟后,祁渊突然瞥见封喉走来,捡走了他脱在岸上的衣服。于是连忙问:“唉你干嘛?”
“洗衣服啊,不然等着你自己洗,耽误更多时间吗?”
祁渊着实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好心肠。
“那……那你给我留一件,我不想上岸裸奔。”
“知道。”
祁渊看着他抓着自己衣服走远,喊着问:“以后你都会帮我洗衣服吗?”
“想得美。下次你先下水,然后帮我洗。”
第12章 谜语人
祁渊披着封喉已经被烤干的外套,坐在火堆旁。
他抬起光洁的小腿,赤脚靠近火焰,停顿几秒后放送回原位,如此反复。
干燥、温暖、整洁……祁渊觉得自己已经阔别了这些感觉许久,此时此刻幸福感满满。
封喉在旁边保养枪支,拆成零件之后逐一擦拭上油。在森林这种环境里,腐败和生锈进行得格外迅速,必须更加当心。
封喉上身赤.裸。随着他的动作,胸部和手臂的肌肉会产生小幅度的耸动,甚至还会相碰,挤出一个富有弹性的平面。
烤火让祁渊昏昏欲睡,时不时朝封喉那边倚靠过去。起初他都会被封喉毫不客气地推开。但随着次数增加,最后封喉也懒得管了,任由他靠在肩头,自己垂着眼睛专心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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