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这个不舒服,”赫尔格拽了拽领口,“我想换个衣服。”
“好吧。”尼禄这下反倒不急了,陪他回屋之后站在房内等他。
赫尔格背过身去,开始慢吞吞地脱外套,盘算着要怎么趁尼禄不注意把罗勒上次给他的指纹复制膜偷偷拿出来。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一看,却见尼禄并没有如往常般盯着他瞧,而是微微皱眉低头翻手机,不由得愣了一下。
赫尔格借着挂衣服的空挡,从花盆背后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透明的塑料薄膜,迅速贴身收好,再整理了一下裤腰,转过来朗声道:“我好了。”
“嗯?”尼禄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眼睛还黏在手机上,说:“走吧。”
来到工作室后,尼禄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面——他没有如往常般取下头盔,而是戴上了一个像是无线耳机的小东西。他把手掌贴在桌面上——平滑的桌板裂开一圈缝隙,两块屏幕同时升起,开机启动。
“喂?嗯,我在看……”尼禄对着耳机说,“怎么缺了几页,把完整版发给我。”
“什么?那就去找,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的。”
”……“
尼禄没工夫搭理他,赫尔格乐得轻松。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整柜的玻璃片前,随手抽出一张碟就开始看。他眼睛盯着这面黑墙,脑中便不由自主猜测背后会是什么,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心虚吗?还是对利用尼禄而愧疚?亦或是害怕背叛之后的惩罚?
过了一会儿,尼禄忽然出声道:“你看得是一个系列的第二部 诶。”
赫尔格猛地回神——他完全没注意屏幕里在放什么,打哈哈道:“我说怎么没头没尾的。”
尼禄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他身边站定,问:“你没事吧?”
赫尔格盘腿坐在地上,抬起头仰视他——荧幕的光照亮了尼禄的半张侧脸,蜂蜜般的眼珠中没有怀疑和警惕,反倒盛着不太明显的关切。
赫尔格心脏坠了一寸。
“没事,”他面不改色地撒谎道,“干嘛,这就不想工作了?”
“没有,”尼禄说,“因为你在这,所以老分心,想看看你在干嘛。”
“怪我呗。”赫尔格也站起来,笑嘻嘻地拉过他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尼禄没料到他会这样做,眼睛微微撑大,表情十分精彩。
纤长的手指和微凉的掌心贴着他的腹肌,赫尔格咧开嘴:“嘶——好冰,怎么回事,不是刚泡了温泉,喝了补药吗?”
尼禄五官柔和下来,虚情假意地埋怨道:“真黏人啊。”
赫尔格佯怒地松开他的手腕,把衣服重新拉好,脸转回荧幕方向坐下。他怕尼禄再多摸一会儿,就要识破他过快的心跳。
尼禄随上来,摸摸他的头顶,安慰道:“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陪你好吗?很快,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嗯,”赫尔格随口答应,又觉得这样显得太乖,有点刻意,补了一句:“随便你。”
尼禄好像很高兴,把他一头白毛揉得一团乱,还捏了捏他的耳朵,才走回到办公桌前坐好。“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不用等我。”尼禄说。
谁等你了,赫尔格心里嘀咕,别再假模假样地温柔对我了,我是绝对不会内疚的。
烦死了。
虽然这样想着,赫尔格下意识还是侧过目光去偷偷看他,却正巧瞧见尼禄撸起袖子,左手握着一根针管,针头正对着臂弯。
赫尔格吓了一跳,蹦起来问:“你在干嘛?”
尼禄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安抚性地弯了弯嘴角:“别担心,只是让我精神一点,不是什么成瘾的东西。”
赫尔格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道:“是这么紧急的事吗?还要劳烦你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儿熬夜弄。”
尼禄面前同时亮着两块屏幕,左边一目十行,手在右边记笔记,应了一声:“嗯,他们都不心疼我,只有哥哥心疼我。”
赫尔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呕道:“别恶心!”
尼禄勾了勾嘴角,明显就是故意的。
赫尔格凑到他身后,左看右看,他只知道左边是个什么报告记录,有好几百页,但页数翻得太快,赫尔格一个字还没看清呢尼禄已经看到下一页了,还不如看右边尼禄写的东西。
于是他又盯着右侧的屏幕瞧了半天,发现也没用——看不懂。
怪不得尼禄根本不避讳他呢。
赫尔格看他越忙就越想捣乱,幸灾乐祸道:“死人了?”
尼禄很快反应过来,以陈述的语气问:“你听见了?”
“嗯,你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了。”赫尔格故意酸道:“真好啊,死了个智人就是头等大事,要是死是兽人或者暗人,随手就丢垃圾桶了吧。”
尼禄忙碌的手指停顿了一瞬,没有回答。
赫尔格瞧了半天也看不懂,心中不禁怀疑自己就算接触到了保险柜里的机密真能有用吗。他失去耐心,收回目光,回到黑墙荧幕前坐下,继续看这个“第二部 ”,看了一会儿竟然还真的看进去了。
一群帝企鹅,在暴风雪里瑟瑟发抖,转着圈地将幼鸟围在中央。外头散落着零星的企鹅尸体,还有一些刚出壳就被冻死的幼鸟,很快就被零下三十度的狂风暴雪覆盖。
直到漫长冬日后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照拂南极大陆时,赫尔格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尼禄轻声叫他:“醒醒,去床上睡。”
赫尔格睁开眼,发现尼禄已经穿戴整齐,身上带着洗漱后的清香。
“嗯?”赫尔格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咕哝道:“我就在这睡。”
尼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些,撸了一把赫尔格的头毛,匆匆出了门。
门阖上的一刹那,赫尔格立刻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尼禄:我的兽人都这么困了,还熬夜陪我工作,他一定很爱我吧!
第23章 展品
尼禄前脚一走,赫尔格立刻困意全无,他低头撩开上衣,指甲在前胸上刮了刮,而后撕下一层薄薄的肤感膜。
这层膜被松松地捻在指尖,他怕使点劲就给它弄坏了。赫尔格稍一呼吸,蝉翼般的薄膜就随着气流轻轻扬起,再缓缓落回,这一小片东西几乎没有重量,也没有厚度,唯有特定的角度才会反射一点灯光。
赫尔格双手抻着薄膜的两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到黑墙面前,将之尽量平整地贴在墙面的正中间。
黑墙没有任何反应,赫尔格皱着眉,谨慎地挪动了一下薄膜的位置,又细细地把边角捋平。忽然,绿色的识别灯亮起,黑墙从中间裂开缝隙,朝两侧分开,赫尔格连忙摘下薄膜攥成一团捏在手心。
密室被照亮的只有门口一处,看起来是个双向通行的玄关,黑黢黢的。赫尔格贴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靠里侧的”墙“其实是一排顶天立地的格子柜,每一格中都摆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赫尔格好奇地凑近些看,把视线高度的一个瓶子转了转方向,里面泡着一团形状奇特的东西。他仔细瞧了半天,鼻尖都要碰上瓶子,这才看清里头漂浮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只断手。
什么玩意儿!赫尔格吃了一惊,一阵反胃。
赫尔格晦气地隔开一点距离,贴着墙走到柜子尽头,转过弯来,柜子背后的空间似乎骤然开阔了不少,比他想象得还大。
赫尔格再一迈步,感应灯应声亮起——先是天花板吊顶环绕着的一整圈白色灯带,再是墙壁内置的蓝色背光,最后是踢脚线的辅助灯带,将空间瞬间照亮。
赫尔格眯了眯眼,片刻便适应了光线,然后猛地震住了。
房间正中央悬挂着一具残破的尸体。
准确地说,那是一部分尸体的碎片。正中间最大的胶囊舱中泡着一具没有四肢的躯干,保存状况很好,肌肉纹理分明,但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灰白。在躯干两侧的细长条玻璃舱里,泡着两条健壮的手臂,却只到手腕的部分,没有手掌,只能隐约看见腕部有一道道经年的伤疤。躯干下方,悬挂着缺失足部的双腿,虽然修长,却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活动过,薄薄的一层肌肉贴在腿骨上。
总之,这具尸体少了不少器官和部件,支离破碎,宛如一个生拼硬凑的的大玩具,说是恶趣味都不足以形容,更像是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品。而在最高处,射灯光线交汇之处,挂着一颗泡在耐腐液里的,兽人的头。
赫尔格颤抖着后退了几步,背部不留神撞在展示柜上,一个玻璃瓶应声落地,玻璃渣飞溅,防腐液漏了一地,还沾了几滴到他腿上,一颗眼球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
“操,操!”赫尔格连声大骂脏话。
他再次将目光转回到屋子正中央的尸体身上。顶部罐子里的兽人头颅保存状况最为完好,简直称得上栩栩如生,皮肤红润有光泽,神色安详,好像只是闭着眼睡着了。成年,雄性,大约不到四十的年纪,活着的时候大概消瘦且英俊,脸颊略有些凹陷。兽人的兽角生长畸形——根部很粗壮,却只长出了细细短短的一截角,大概是被切断过太多次而没能好好发育生长。
赫尔格在步入这间密室之前,试想过或许会在这里发现尼禄收藏的珠宝财富,运气好的话能偷到营养剂的秘密配方,甚至是一些原药试剂,但他万万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是这样一件古怪又瘆人的陈设。
就是这个人,赫尔格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这个人的替代品。
不外乎尼禄瞧他满意无比,即使是赫尔格自己来看,他和面前这颗头颅的主人长得也实在像极了。从脸型到鼻梁,从眉骨的弧度到下颌的线条,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除了一点,死去兽人头颅面带微笑,嘴角平滑地上扬。赫尔格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会习惯性地一边嘴角的幅度大过另一侧,看着有些坏——小时候他干坏事的时候,妈妈总说这个淘气的笑就暴露了他。
“你还是不笑比较好看。”赫尔格想起来初见时尼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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