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这样,”穆阳睁眼,用迷蒙的神色看人,“我喜欢你,所以想送你到最高的山峰去受万人景仰,但那里不该有我。”
周鸣鞘失笑,无奈地惩戒般地咬他的下巴:“说这种话来讨好我,真是过分……笨蛋。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
他找遍了每一家酒吧,却总是和穆阳擦肩而过。直到雨转小时,他从小巷子里拐出来,迎着风和雾,听见高跟鞋“哒、哒”地轻响。一抬头,看见一个身穿亮片裙的女孩,简直像一尾粼粼的鱼,摇曳地出现。他们四目相对,一瞬间,不知从对方眼里看到什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就像天注定一般,周鸣鞘开口:“你在酒吧,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如果是一个头发太长、太落魄的男生,我见过。”
他们一起抽了一支烟,女孩提起她与穆阳的对话,提起那些支离破碎的语句,以及她离开前,穆阳蜷缩在角落,曾喃喃一句“再见一眼多好。就一眼”的事情。
就一眼,再一眼,可是人贪心,永远不会满足啊。
她把关于穆阳的事情和周鸣鞘交代清楚,伸手指向一处,说隐约听到穆阳说想转场,去下一个地方接着喝,好想是那个方向……就对周鸣鞘笑:“祝你好运啊,别像我一样。”然后消失在世界尽头。
周鸣鞘说:“我遇到她,她让我找到你……这说明,我总是要找到你的。”
他的亲吻忽然停下,扶正了穆阳的脸,逼迫他不再躲避,直挺挺地看向自己。
周鸣鞘第一次露出这么认真的眼神,穆阳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高山与雪,澄澈得叫人手足无措。周鸣鞘说:“你不能这么狠心,像她一样。如果我真想要那些钱权名利,为什么还会翻过那座墙?”
为什么还会翻过军校的墙,一路南下,灰头土脸,不见黄河心不死地来走此一遭?
穆阳一怔。
“你信命吗?我信的。”他说,“老天叫我遇到你,老天一定要我遇到你。所以让我摔了一路的跟头,流了一路的血汗,吃足了苦头,才大发慈悲指引我到你面前。命运让我遇到你,这是我自己抢来的好运,抓住了,绝不会放手。”
他握住穆阳的手腕。穆阳挣了一下,没挣开。
“不在你身边,我总有一天会死。你不必反驳我,我知道我会死。就像那个女孩一样,我过得再好,看上去再人模狗样,我心里已经空了。血淋淋的一个洞,你一刀把我杀死了。我一定会忍无可忍,然后吊死在树上。真有那天,警/察破门而入,看见我的房间只有你的照片,只有你的名字,只有我想你的痕迹,全天下都会知道你是杀人犯。你舍得我死吗,阿阳?”
穆阳颤抖起来,想躲,却被周鸣鞘逼着躲不掉。
“看着我,不许躲。”他这么强势地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你讨厌城市。所以你让酒精、暴力、烟和摩托车麻痹自己,因为你出不去,你只能骗自己。那就不要这样。穆阳,我说不要这样。这世间有千万种活法,路也有千万条。与我在一起,与我一起……”
“只要一起,就有路走。”
“因为我好爱你。”
他不再说话,反手拉紧窗帘,月光终于被完全阻隔在外。黢黑中,只有他与他。世界这么小,只够容纳他,与心里的那一个人。但世界也足够宽阔,与他一同,便是全部了。
于是只剩下零星的水声,接吻,或是别的什么。只剩下亲昵的,爱一样的声响,窸窣的褪去衣物的声音,被堵住的呢喃,贴在耳边的情话,再没有别的事情打扰。
穆阳明明喝得很醉,但周鸣鞘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进去了。他想牢牢记着这些炽热的情话,这些周鸣鞘给他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许诺,依偎在他身边,抓着他,永远也不放。
他这样想着,身上滚烫,便紧紧地抱着周鸣鞘,被进入时又下意识推他。
周鸣鞘捉住他的手:“别动。你打不过我。”
穆阳低声说:“我知道啊。那怎么办呢?”他看着周鸣鞘,“打不过也要打啊。我已经被你缠住了,走不掉了。”
周鸣鞘一怔,想起初见那一日。那一日,他的穆阳就是这样恣意的、张狂的、随心所欲满不在乎的,这样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从此神魂颠倒。
原来他们都记得。
那是一见钟情,我怎么现在才知道?
穆阳忽地支起身子,这样的动作使他受了重重的一下,浑身颤抖起来,紧紧抱住周鸣鞘,承受他的索要。但明知故犯,他非要去咬住周鸣鞘的耳朵,轻声的呢喃一样说:“我记性很好。你不能耍赖的。”
他便知道穆阳的意思。
有些话不必明说。
周鸣鞘失笑,吻他的眼睛。别的亲吻都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只有这样的轻吻最纯粹,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爱。他抱紧穆阳,再次纠缠这个人,拓入之后,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欲望如波涛起伏。
“好,你记牢,我的每句话都记牢……”
于是寂静的房间中滚落这样一句话:
“方便我们不死不休。”
自北境翻山而来的三千风雪终于偃旗息鼓,在热烈而粘稠的南岭之中……
被阳光融化。
第30章 30
周鸣鞘自己说了好多句爱,说话翻来覆去,动作也翻来覆去。几乎比第一次还要凶狠,还要贪婪。他自己说了爱还不够,还逼着穆阳说,逼着穆阳说喜欢他,逼着穆阳说会在他身边一辈子。
穆阳觉得他把所有的爱,一辈子的爱,都在今晚和周鸣鞘说完了。
就这样在床上滚到第二天日出。天色大白的时候,才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周鸣鞘怀里。周鸣鞘撩开他被汗浸湿的额前的发,像是亲不够一般一遍遍吻他。穆阳在睡梦中忍不住推作祟之人,手却被周鸣鞘钳住。周鸣鞘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紧紧搂抱他的腰。这样稀里糊涂地睡去了。
一睡便睡到晚上。一天没吃饭,不知道谁的肚子叫起来。
穆阳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第一感觉只觉得腰要断了。酸痛顺着腿根攀爬到脊背,在钻进后颈,觉得浑身都被一头野狼毫无节制地啃咬过,毫不留情地顶撞过。然后头痛欲裂。他伸手按揉太阳穴,刚一扬起脑袋,就看见周鸣鞘正撑着脸笑意沉沉地看他。
一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周鸣鞘眼睁睁看着穆阳的脸从青白,到死灰,然后一瞬间红得像柿子,眼睛飞快地眨起来,低声骂了句我草,就想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枕头里。他只得忍着笑意捉住他,亲昵地压在他身上,将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垂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承认?”
枕头下传来闷闷的声音:“草/你/妈,你把它忘了吧!”
周鸣鞘哪里轻饶他,手不安分地顺着衣摆滑到穆阳腰上——他从见到穆阳第一眼就垂涎的、曾被腰带禁锢勾勒的细而劲瘦的腰——然后理所当然地抚摸、揉捏那些肌肉与骨骼,引得穆阳微微发颤。
然后周鸣鞘说:“你说忘掉哪些?忘掉你哭着喊我名字?忘掉你难得向我低头说软话?忘掉你做到一半想来亲我,亲不到还生闷气?忘掉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可爱,你——”
“草/你/妈闭嘴啊!”穆阳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抽出枕头甩他。
周鸣鞘躲过了,把头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哄他:“……这些我都可以忘,但我不能忘掉你说喜欢我。你说了好多……我也记住了。我记性也好。”
穆阳顿了顿,手搭在周鸣鞘头顶:“你有病。”
周鸣鞘抬眼看他:“那你是骗我的吗?”
穆阳定定瞪了半天,到底拿他没办法:“不是。”
他把手插进周鸣鞘柔软的发窝中,轻轻地抓着捧着他的脑袋,低头在他鼻梁上警告般咬了一口,最后留下一个吻。
“做朋友容易两相亏欠,这是你说的,所以我们不做朋友。”两人缩在一间狭小的浴室中一齐洗澡时,周鸣鞘一边捉弄他一边这样说,“我做你男朋友。”
周鸣鞘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正看见穆阳坐在床边抽烟。
他只穿了一条牛仔裤在身上,因为沾了水,湿漉漉地紧绷着,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以及鼓鼓囊囊的某处。周鸣鞘知道那些粗糙的布料下,脆弱而敏感的皮肤上,还错落着他撕咬般的吻痕。就像羊脂玉上的一朵梅。当时好看得扎眼,惹得人忍不住要将他欺负得再尽兴。
周鸣鞘随手擦着头发走向他,路过时不怀好意地抓了一把:“这么精神,没做够?”
“滚你妈。”穆阳点了一根烟。
“啪嗒”一声,火苗“簇”地亮了。这温暖的烛光将他流畅的下颌线晕开了,晕在水里,于是眼底亮如萤火。周鸣鞘垂眼看着,只觉心也柔软下来,低下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一口,然后用毛巾将他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长发裹起来:“又不吹,等着感冒?”
穆阳抬眼笑嘻嘻地看他:“这不是有你吗?”
他故意低头拱进周鸣鞘怀里,拨浪鼓一样晃起脑袋,将水珠尽数甩在他身上。于是周鸣鞘鼻腔里全是他沐浴露与洗发露的香气,淡淡的,盖住了烟味。
周鸣鞘揪住他,捏着他的下巴,皱起眉头。但眼睛里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眼看,然后捏了捏他的脸:“小狗。”
穆阳拍他的手:“谁是小狗?”
“你啊,”周鸣鞘捧起他的脸,“你是小狗。”他去挠穆阳的腰,穆阳怕痒,立刻缩在他怀里,只得任周鸣鞘心满意足地抱他,“我的小狗尾巴都摇起来了。”他打趣着说。
穆阳不理他,慢条斯理地吐一口烟。烟圈飘到周鸣鞘脸上,穆阳笑眯眯地抬眼。
周鸣鞘替他擦干净头发,将他的发尾编成三股辫。他摆弄着搭在脑后的这根小辫子,贴着穆阳说:“小狗尾巴。”
穆阳懒得和傻子一般见识:“汪。”他说:“满意了?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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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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