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散伙饭是沈栖和他班上的同学一起吃的,顾砚接到电话赶去接人的时候,沈栖已经喝多了,拽着以前寝室里同他不太对付的某个男生叫爸爸。
他眼睛很红,眼睫上沾着几滴眼泪,看起来狼狈又无辜。那被拉着的男生满脸尴尬,见着顾砚就像见着了救星。
“我的妈,顾砚你可算来了,这都闹了半个多小时了,我可不想全酒店都知道我喜当爹好吧!”
男生和沈栖的龃龉不算大,眼看着就要毕业,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那点小矛盾就轻易的烟消云散了。
顾砚和人道了歉又道了谢,架着沈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但沈栖却坐在椅子上不肯动,然后睁着一双泪眼扑进顾砚怀里,往日有些清冷的嗓音因为沾了酒气变得有些软又有些哑。
顾砚搂着他的后背,把他当小孩子哄:“乖一点,我们回家。”
沈栖却突然哭了起来,哭得那么大声那么惨烈,把在场还没有走的同学都吓了一跳,纷纷跑过来关心。
沈栖却越哭越大声,整个人都变得湿漉漉的,被咸湿的泪水给浸透了。
顾砚急得手足无措,一遍遍劝他哄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沈栖就是不说,只顾着哭,直到哭累了才在顾砚怀里闭眼睡着了。
回去之后沈栖醒了,顾砚想给他擦身让他好睡点,结果沈栖却要拉着他做。
那天晚上的沈栖格外的不一样,主动做了各种姿势,说尽了平时羞于出口的荤话,就像是要把自己整个献祭给他。
现在会想起来,沈栖那时候大概就是在琢磨怎么和他分手吧。毕业季分手季,是个说分手的好时机。
那天他们做到很晚,精疲力尽的抱着睡去,到了后半夜沈栖却犯了胃病,疼得满头满脑都是冷汗,送去医院一检查,急性肠胃炎。
顾砚又急又恼,围着他鞍前马后的伺候了一整夜。自那以后更是管着看着沈栖,不让他多碰酒。
“顾砚,我求你把照片还给我……”
沈栖是真的醉的不轻,但顾砚现在已经不想再惯着他了。
这个人喝醉也好,生病也好,都已经和他顾砚无关,他没义务也没责任再管他照顾他。
再说了,沈栖一个大直男,好不容易和他分手了,没准儿醒酒后会因为被他碰了照顾了而恶心厌恶,平白惹各自不痛快。他不犯这个贱。
“顾砚……”
充溢在沈栖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憋不住汹涌而出。
顾砚其实是最舍不得见这人掉眼泪的,但此时此刻,那些无声淌落下来的眼泪,这张狼狈又好看的脸,却好像已经无法触动他丝毫。
仅仅两个月,这个曾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了。
也的确陌生。朝夕相对整整七年,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对沈栖的里里外外都了若指掌,但时至今日才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甚至从来不知道和他睡过几千次的人原来是个直男。
已经够了,不管沈栖想要什么照片,找没找到东西,他都不想再陪他折腾下去了。顾砚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给唐衍拨了个电话过去:
“沈栖在我这儿,你过来把他带走。”
第6章
那天唐衍是在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到的顾砚家,当时顾砚因为实在不愿意和沈栖共处一室,已经躲回了自己房里,锁了门,只把沈栖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外面。
沈栖也不知道醒没醒酒,抱着膝盖靠坐在顾砚的房门口,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看见唐衍过来,巴巴地叫他:
“唐衍。”
唐衍叹了口气,去敲顾砚的房门。
里面很快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顾砚的声音:“你直接把人带走吧,他喝了酒,最好备一点胃药什么的。”
这是完全不准备出来了。
之前还恩恩爱爱的两个人,眨眼就一拍两散成了这样,看一眼都嫌多余。
这就是为什么他只爱纸片人不谈真感情——别靠近爱情,会变得不幸。
唐衍又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俩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藏了挺久,打从知道两人分手后就一直想问,只是怕刺激了当事人才始终没敢提。
顾砚还是不打算出来,隔着门不咸不淡的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认识那么多年,唐衍能不清楚这人性格么,打定主意不愿说的事情,就是把人打死了也绝对问不出什么,就是这么倔。
他也只好将那点好奇心又压了下去,认命的回了句:
“成,那我知道了。人我带走了,会给他买药的,你放心。”
顾砚此刻就站在房门后面,他下意识的想说,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多余加一句买药的事只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就是路边见了阿猫阿狗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何况是个人呢。
就沈栖那个脆弱的肠胃,他要不多提一句,怕对方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嘴上说不管死活,但到底没有那么硬的心肠,不可能真见着人死。
然而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替自己辩解:“嗯。”
沈栖还在房门口蹲着,他一会儿抬头看看唐衍,一会儿又隔着门板想看躲在房间里面的顾砚。
酒精已经蔓延至他全身,这会儿他其实醉的比刚开始还厉害,已经完全失了神志,他有些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顾砚又为什么不肯见他。
他觉得很委屈,撇了撇嘴又哭了起来。这次哭得无声无响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地板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这其实才更接近他平时的样子,什么事都习惯藏在心里,自己硬扛着。
“欸,都是祖宗嘞!”小情侣吵架闹分手他跟着遭罪,但唐衍能说什么呢,当年的早餐宵夜不是白吃的,今儿就得全还回来。
他架起沈栖,最后朝门内喊了一声,“我们真走了哈,送回家我给你发消息。”
但顾砚说:“不必了。”
那晚之后的半个月里,两人没再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顾砚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说要断了联系就绝对不主动联系沈栖,沈栖则是因为不好意思。
那天唐衍最终没把酒鬼一个人扔家里,而是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后半夜沈栖果然开始胃疼,吃了药还起来吐了三四次,折腾到后来那点酒精终于散掉了,人也清醒了,回忆起晚上在顾砚家里干的一系列蠢事,沈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恨不得直接闷死算了。
没如愿找着照片也只好作罢,反正短时间内他实在没那个脸再去找顾砚第二次。
再见面已经是国庆假期后了。
两个人说分手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真要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却远没有那么容易,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麻烦。
比如他们有共同的好友圈。唐衍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一回来就想把少的这些年都补回来,宅男不宅家了,见天的约人出去玩儿。
顾砚借口工作推了几次,国庆七天假唐衍组织去Z省泡温泉他也因为要出差去外地而没一块儿去。
次数多了不光是唐衍,其他朋友们也多多少少不高兴了,假装责怪顾砚架子大,不拿他们当朋友。
所以这回唐衍再在群里艾特他的时候,顾砚没好意思回绝,紧接着便看见沈栖也在群里回了,说出差没时间。
两个人在这点上挺默契,尽量避免着让彼此碰面。
倒不是说还余情未了,怕见了面勾起什么伤心事,只是朋友们见惯了他俩恩爱的样子,不相信他俩能这么轻易断了,总还喜欢把两人放一块儿开玩笑,这让顾砚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自在。
难过肯定还会难过,一颗真心喂了狗能不难过么,但既然说清楚了,分手了,就不会再有什么破镜重圆藕断丝连的可能。
人也压根不需要,一直男,背地里指不定因为终于离开他而怎么高兴呢。
但顾砚没打算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说出来有什么用呢,让大伙儿都知道他被个直男骗了心骗了身?就没必要。
给彼此都留下点体面,和平分手,挺好的。
所以那天唐衍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以后也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
只一个周末,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干脆约了室外真人CS。男人都喜欢惊险刺激的射击游戏,干完架还能顺便吃吃烧烤泡泡温泉,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砚这回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提早半小时到的俱乐部,结果有人到的比他还早——谭晓磊已经换好了装备,正在做。射。击训练。
那天包厢里光线昏暗,以至于顾砚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人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他戴着护目镜,上身只穿了件迷彩背心,因为开。枪。射。击的缘故背后的肩胛骨若隐若现,看起来尤为漂亮。
顾砚朝射。击靶上扫了一眼,九环九环十环九环……命中率相当的高,一看就是常玩这个的老手。
姿势标准,又酷又飒。
“顾哥你来啦!”
见着顾砚,他摘下护目镜,显得很高兴的迎上来,行头还是那身行头,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某头凶猛的野兽一下收拾起了利爪,露出柔软的肚腹,显出乖顺驯服的一面。
尤其是他那张还没有顾砚手掌大的脸,实在是极具欺骗性。
顾砚礼貌性的点点头,坐到一边的凳子上。“你玩儿你的,不用管我。”
“来一局?”谭晓磊抬了抬下巴,朝他道,“如果我赢了,待会儿你和我组一队,怎么样顾哥?”
瞥了眼时间,短时间内唐衍他们应该不会过来,与其干坐着等,倒不如玩上几把。
看了谭晓磊颇为精彩的表现,顾砚也确实有些手痒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成啊,你说怎么比?”
谭晓磊定的是最简单的规则,一人十。枪,总分高者获胜。
他俩是一人一。枪交互着打的,分数你追我赶不分伯仲,顾砚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很。爽,也很刺激,再看向谭晓磊的眼神时已经不太一样了。
自从那晚在KTV包厢里加了微信之后,两人私下联系过挺多次,不过都是对方主动找上来的,顾砚有时间的时候回几句,没时间就搁置着,等空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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