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坐回去。
他问我干什么。
我说我再哭一会儿再回家。
然后就开始嘤嘤嘤。
他就给我递纸，说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这样做的，是因为我真的花时间花精力了。
我汪地一下哭出声，我说可是我没写……
他说那注意收邮件，等修改意见或者补交数据发过来，如果愿意的话，把论文改一下。
汪汪大哭。
虽然我不喜欢待在实验室，但是有人夸我，还耐心心地哄我，心里很高兴。
他问我要不要抱抱。
我本能地拒绝了，可是拒绝完自己一个人哭哭又感觉好丢人啊。
可能看出我扭扭捏捏的，他掰我脑袋在我锃光瓦亮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汪汪汪汪汪汪。
他小声说是一作哦，就算学校不降毕业要求你也能毕业的。
汪汪汪汪汪汪。
我彻底失去语言能力了。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他，突然很后悔前段时间那么叛逆天天跟他吵架。
几个月前他只要一问我，我就觉得他是要套我话，心里就不愉快。
我妈妈是小三，这件事就像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他就算不提，只要他知道这件事，我就觉得很膈应。
他自己熬夜写论文还要忙其他的事，肯定很辛苦吧。
我想说一些话关心关心他，像他一样，但是我觉得我这个人本来就不重要，说的话应该也不重要，低头喝了一杯水，起身说我回师兄家了。
他说嗯，叫我放松就好。
我回到师兄家里师兄的男朋友凑上来问我吃什么，他们准备点外卖，我说我吃过了。
他们坐在一起，我就啪嗒一下坐下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废物？
师兄的男朋友摇头。他不撒谎，所以应该是真的。
师兄说以前觉得我不太努力，现在没那样想过了。
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可我还是没办法相信我自己，我本来就多余来这个世界。
晚上我没睡着，躺着翻手机，PI把他论文的原稿发给我了，好像怕我不看他微信，邮箱里也给我发了一份。
我说谢谢，我先看一遍。
他马上回我了，说了一下他写的侧重点，和那六张图都是哪些数据组合起来的。
我不小心点了个语音，手机砸脸上了。
耳朵边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了，睡不着吗？
我原本慌乱得一批，听见他声音故作镇定地嗯嗯了两声。
他当我害怕学校查过来，安慰我两句说最多就是问他有没有性侵我之类的，放松一点就好了。
我没说话，他顿了一会儿说要是调查组问这个问题你别回答是啊。
我说我就要回答是。
他说那跳楼的可能就是他了。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着手机说，虽然我不喜欢他不喜欢实验室不喜欢这些，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跟他做爱。
然后我飞快挂掉语音电话，把手机关机睡了。
第20章 我很笨
我带着我那一大堆论文材料走进了会议室，比我当年复试面对的人还多，有好几个校领导，当然还有我们几十年见不到一次的辅导员。
我在进去之前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设备。
是师兄教我的。
我扫了一眼发现都是本院的老师，我说我拒绝回答，你们没有请第三方教授过来，到时候就算我对我的科研成果很熟悉，你们不承认的话，还是会给程老师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教务处老师很严肃，让我坐下，他们是例行公事调查。
我说要是调查组不公平的话怎么办。
她说有举报说xxx（PI）拿学术成果威逼利诱学生给他提供性服务，他们要彻查这件事。
我说那为啥不报警，你们有啥好调查的，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不好吗。
他们看我很不好惹，跟我掰扯了一会儿，终于同意请一个已经退休的老教授参与我论文的调查。
我其实也有点紧张，那些支愣起来的话还是师兄临时帮我想的。
不知道为什么调查中间辅导员单独跟我谈话，说如果PI真的用类似于论文这些好处哄骗学生跟他发生性关系的话，一定要大胆说出来，学校不会任由这些欺凌存在，也不会让我不能毕业的。
她讲话带有诱导性，我很不喜欢，如果我论文真的不是自己写的，现在她可能早就报上去取消我的学位证了吧。
我反问说我有一次急事请假，我跟她说我先离开几天，她同意了，事后又没有给我补，疫情害得我受处分取消了一年的奖学金，她有觉得抱歉过吗。
她愣了一下说可能是她的疏忽。
我把这段对话录下来了，和她的请假记录交给了调查组。
其实我之前也举报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只得到了一个她的道歉，没有其他补偿，这次趁学校调查，我把这件事交给学校处理了。
不知道那八千块回不回得来。
调查组问我当时因为什么事请假，如果不是正当理由，特殊时期是不能擅自离开的，我说我妈生病了。
他们问我要我妈的就医记录。
我咬咬牙说好。
那时候我妈去整容，然后出了点医疗事故。本来就欠着钱，又没了奖学金，我那段时间要是没有师兄师姐可能真的就饿死了。
晚上我回师兄那里，看见PI居然在师兄家等我，他问我有没有被吓到。
我摇摇头。
他说那就好，起身走了。
我说我送一下你。
师兄和他男朋友偷偷笑我。
我红着脸下去，我跟他说今天去学校发生的事情，因为不想跟师兄说，所以和他一起下来了。
他夸我聪明还知道录音。
我把头扬高了，我说当然聪明，没说是师兄提醒我的。
我接着说，提到我妈的时候顿了一下，但想着反正PI已经知道我妈是小三了，多知道一点应该也没事吧，反正他答应我了不会追问的。
PI挠了挠我的脑袋。
我搓着手说老师你最近还要不要养小鼠，我可以帮你。
他说终于打算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说还有半年，打完工我再出去找工作。
我又和PI走了一段路，我说我不是故意让他难过的，我这个人很笨，不跟我说喜欢我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
他说噢，那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搓搓脸，太烫了，我说我回去了，老师再见。
他说天冷了别老穿拖鞋。
我好像还是不太适应，有人关注我喜欢我的感觉。
第21章 -80℃冰箱冰西瓜
我回实验室了，师弟师妹们都来欢迎我，争相说要请我吃饭。
他们不知道我和PI吵架的事，他们以为是因为我和PI被举报了我才暂时离开实验室的。
他们说之前PI白天要应付学校调查，要开会，晚上还要帮我做实验，黑眼圈熬得超级大，还有一次发脾气了。
师弟说他养死了两只大鼠，被PI骂得狗血淋头。
我说是哪儿的大鼠。
他说就之前那一批基因敲除的。
我说那个八万块钱一只，不比你值钱啊，养死了活该你被骂。
他就抱着我哇哇大哭说幸好师兄你回来了。
我说要不然这样动物房以后我来负责吧。
他掰着我脸亲了一口，口水糊我一脸，他说感谢师兄救我狗命。
他们散了之后小师妹凑上来小声问我师兄管那么多活儿，师兄的实验怎么办。
我说我那什么，好像做完了，已经在投稿了。
这一说他们又围上来不好意思又很想知道的样子，想问我有没有带他们名字，我说好像都带了。
然后我说后面的一点点收尾工作是程老师做的。
他们窸窸窣窣地说他们这样的话毕业前就有两篇高分的了。
我说啥。
他们说老师自己发了一篇，也带了他们的名字。
我说哦。
他们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没带师兄名字。
我说没关系，反正这篇我是独立一作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我就被他们揍了。
( ˙?˙ )你们千万不要觉得从师弟变成师兄就从挨揍到揍人蜕变了，挨揍是个人的原因。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是独立一作，PI只挂了个通讯，师弟说是因为PI连着发的那两篇时间很靠近，见刊有可能都会是相继两本出的。
虽然实验都是我做的，数据也是我理的，但是论文不是我写的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心，我问师弟还要不要开课题，他惊恐地说为啥啊，我就没吭声。
我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听见开课题比听见打雷还害怕。
有个师弟从-80℃冰箱拿了一盒西瓜出来。
我：
怎么我不在老师不在，你们拿冰箱冰西瓜啊！
师弟说那个冰箱好像坏了，有的样品放进去就化了。
师妹还说她的一管细胞死里面了。
现在他们都没有冻存的细胞了。
我说液氮桶里我冻过几管，上次不是在群里说了。
师弟说他捞的时候不小心掉最底下了。
我：
PI和黄老师没有被气出心脏病真是不容易。
师弟说他还没敢告诉PI冰箱的事，然后就让我吃瓜吃瓜，-80℃冰箱冰出来的瓜味道不一样！
我：
他们一边吃瓜一边盘算是谁举报的PI，害他们这么苦兮兮。
我说这种都是匿名举报的，谁知道呢。
他们说前几天就像没妈的孩子，连清洁工都可以骂他们，一边说一边哭（装的）。
我吃完西瓜，他们又说要给我点奶茶，我说仙人们你们消停点吧，我先去看看冰箱怎么回事。
他们就跟我屁股后面。
我说你们快去做自己的事去啊！
他们就走了。
第22章 哪儿有人晚上上课的？！
师兄看我在写文书，要开新课题的样子，问我论文投得怎么样了，我说已经过了，而且几乎没什么修改意见都是小修，很快就发回去了。
他说发多少分啊。
我打了个顿说大概十，十几分吧。
他说十几分是十几分啊。
我说十、（吞口水）十六……
他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很不服气我说PI他自己发的更高呢，师兄你开门外面好冷。师兄拒绝并且觉得我在凡尔赛。
他问我重新去PI那里读个博行不，我说你要不试试带着你可爱的男朋友一起投奔他。
他说怪不得人要举报你，换我我也嫉妒得举报你。
我说师兄你开门，你不能把我赶出去，我就无家可归了。
他说十六分全中国横着走，哪儿不是你家你赶紧滚吧。
我说那你把我电脑还我！
五分钟后他把我所有的家当打包扔给了我。
晚上真的好冷，我在路边买了一块爆浆鸡排，又烫又辣，我冷得鼻涕都出来了。
半小时后我被PI捡回家了。
肯定是师兄告的密。
他就是找个理由把我赶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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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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