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凤叔叔？”
“每周六都要见的凤叔叔。”云延卖完爹就往旁边一歪枕着沙发扶手睡着了。
厉章玉找了条小薄毯给云延盖上，去换回了自己衣服离开云鸯家。
令云鸯轻松的是从上次厉章玉来家借宿一晚后，又有一段时间没找他了，连短信微信交流都没了，如果不是账户里多出来的钱，云鸯都要怀疑到底存不存在这个金主了。
想着可能是厉章玉终于发现对不上胃口腻味了就放一边晾着，为了遵守还没到期的约定，云鸯在厉章玉说结束前只能认这一个性交对象。这让云鸯非常满意，啥也不干就能拿钱的买卖谁不乐意。
还没高兴个几天，云鸯就住进医院了。
那天晚上云鸯带着云延去超市采购，云延提着一小包零食蹦蹦跳跳先过马去路对面了，云鸯提着两大包食材走在后面，过马路被辆闯红灯的宾利撞进环岛绿化带里了，所幸只是两个小腿骨折。
只是可惜了花了不少钱买的屯粮，好不容易奢侈一把买的。云鸯昏迷之前想。
云鸯自我意识很淡，属于周围人不说这事很严重他就不会认为这事不轻松的一类人，没有骨折过的他对于腿骨折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是找人把云延的照顾工作安排了，接着有条不紊地跟幼稚园请假道了歉，跟警察做了笔录。
云鸯是第二天早上醒的，云延守在云鸯病床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哭，等云鸯做事。
云鸯打完电话对云延说没事，养养就好了。云延嗯了一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书包背上，跟云鸯道了别，说去上钢琴课了。云鸯叮嘱她要听凤叔叔的话，记得道谢。
肇事司机没出现，也没人跟云鸯透露任何关于宾利肇事者的信息，这也在云鸯预料之中，大概又是花笔钱打发完事的富家佬作风。
在医院躺了两天后，云鸯病房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仇喜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进了云鸯病房，跟云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说不好意思啊把你撞骨折了。
第15章
当时仇喜在跟厉章玉打电话，打完耳麦没戴好掉车座下了，看着前面路上没人就趴下去捡，还没直起身就撞上了，把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倒霉蛋撞进了绿化带里。
仇喜看着眼熟，下车一看是云鸯当时就叫了救护车和管家来处理烂摊子，他自己溜了。鸡贼地等了两天没人来问罪，又探了探厉章玉的口风，得知最近俩人走的远没怎么联系，厉章玉甚至还不知道云鸯出车祸的事。
良心不安，更多的是怕被喜怒无常的厉章玉反身算旧账，仇喜决定亲自去看看云鸯。
一进病房，看见云鸯脸色平静倚靠在病床上，还客客气气跟他打招呼，气稳得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那挂在床尾的两条断腿，仇喜还以为撞得不是他。
“真是对不住，意外意外。”仇喜往云鸯床边一凑，挪来了个凳就自己坐下来，“你这医药费护理费啥花销都我负责。”
仇喜掏出来张卡放在床头柜上，说让随便刷管够。
云鸯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卡，笑着说客气了，你包费用就没事了。
仇喜收了笑脸，没什么话说，跟个鸭子相对无言也怪不自在的，不禁思考自己来这一趟到底有没有意思，原以为这人有点本事，能上个床就套上厉章玉，结果也只是个卖的而已。
“那你好好休息，有其他事可以打这个电话。”仇喜留了管家的名片，跟卡一并放着，凳子都没坐热乎就抬脚走人了。
云鸯把卡和名片拿起来看了看，心想这人也挺逗，一看这病房没有厉章玉来过的痕迹，连装笑都懒得装了，留了个闲杂人等的名片糊弄，多瞧不起人呢这是。
仇喜出病房进了电梯，电梯要合起来的时候从缝里看见外面闪过了个人影，身形像极了某个人。急忙伸手去卡电梯门，晚了一步还是让电梯门合上了。
电梯里仇喜一个人沉默着直到地下停车场，走出电梯像是找不到方向一样，往东走了十几步又折返回来往西走，转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车。
云鸯病房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来的人门都不敲一下直接开门进来了，把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在柜上，低头看着银行卡和名片问：“撞你的孙子来过了？”
“刚走，没碰上？”云鸯迫不及待自己动手把小桌板支起来准备敲筷子吃饭。
来人协助云鸯支桌子，把饭菜给他摆上，盛汤擦筷子勺子，给他垫围垫免得汤撒到衣服上，就差把饭亲手送到云鸯嘴边了。
“我自己来，让人看见你凤老板当老妈子指不定让人多笑话。”云鸯及时制止了凤亭过于老母的行为。
凤亭收了手，看了一眼床边仇喜坐过的凳子，把凳子往旁边一踢，自己侧着身坐在云鸯床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云鸯进食。
“好吃吗？”凤亭问。
“有点淡。”云鸯埋头吃着实话实说，“这顿谁做的？”
“我看你脑子退化的只剩个核了舌头倒还好使。”凤亭眼睛一弯笑着调侃，扶了下眼镜，“我做的。”
“你手艺后退了，得多练练。”说归说，吃归吃，云鸯咕咚咕咚仰头灌了半碗猪脚汤，油嘴一抹，“安逸惯了这是。”
凤亭这人长得阴柔，却时时带笑，眼眶深眉毛也秀气，戴了副眼镜说压压血腥气，结果压又压不住，活生生出来了股斯文败类的意思。年纪越长，倒像个人模狗样的高等素质人了。
现在他几乎是带着慈爱看着云鸯把他带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让云鸯后背发毛，赶忙让别瞧着他吃饭。
凤亭真就不看云鸯了，拿来床头柜上的名片瞧，说：“这人撞得你？”
云鸯说不是，大概是他家助理管家之类的名片。
凤亭手一松，把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那小子怎么就学不乖。”
第16章
距仇喜去医院刺探军情已经一周了，这天厉章玉给仇喜打电话，问他在哪，仇喜心里咯噔一下，说在老地方喝茶。
那你出来吧，我顺道给你带样东西。厉章玉说。
仇喜后背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是下楼去了，在茶楼门口人行道路边等厉章玉，很快，就看见厉章玉的车从路口过来了。
厉章玉接近仇喜，油门不减，直直冲上人行道抵着仇喜撞进茶楼大门。大门受到撞击后的碎玻璃扎进仇喜后背，仇喜被卡在车和茶楼隔断柱子之间死撑着没被痛晕过去，勉强用手摸了一遍胸口，确定肋骨只断了一根，左腿侧着给右腿做了缓冲被撞的严重些，不能确认有没有骨折。
“妈个狗杂种。”仇喜忍着喉咙涌上来的铁锈味咬牙切齿骂道，骂完就晕过去了。
厉章玉脸色平静得跟压过一条斑马线一样，看仇喜晕过去了才下车把他往车后座一装就拉去医院，送进了云鸯隔壁病房。
要说还是仇喜预料错了，厉章玉不是跟云鸯断了，只是故意端着看这人到底会不会有点自觉主动些。
发现云鸯不对劲是三四天前，厉章玉照常从麦穗穗幼稚园绕过去上班，依然没见着平时会见到的人。厉章玉想按理说卡着那人上班下班的点经过再怎么说也能看上几眼，可这已经四五天没见到人了。
除非是离职跑路，或者，出事了。
立马让人去查，一查还真住医院里去了，两条腿都骨折了正在病床上瘫着的。
听完消息，厉章玉面色铁青沉默地闯了一路的红灯，到云鸯病房外却看见之前在云鸯卧室里看见过的照片里的四眼男。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厉章玉看见四眼男在给云鸯喂芒果，云鸯也乖乖凑上去接。
厉章玉只看了两眼就转身走了。
回去越想越气，说好的约定当放屁，就算不是白纸黑字那好歹都是文化人，至于才几天就移情别恋，没长手还用喂食？转念一想，当时做的约定好像是床伴唯一对应关系，也没规定不能跟其他人有性以外的好。
这么一想，更气了。气了两三天，厉章玉决定去把始作俑者处理了。
仇喜苏醒来第一眼就认出来这病房是跟云鸯同一家医院的。第二眼看见厉章玉坐在自己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眼神里没什么东西，摸不准，仇喜不准备先说话。
“醒了就没什么话说？”厉章玉问。
仇喜瞥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拒绝交流。
“凤亭就在你隔壁，你听得见他说话吗？”
这家医院的单人高级病房隔音好得能蹦迪，厉章玉这么说更多的也只是讥讽。他查不出凤亭太多东西，只摸着点蛛丝马迹跟仇喜有关，确实有意思。无论是凤亭还是仇喜。
仇喜冷笑一声，一笑胸口就痛的发胀，他知道厉章玉会摸清楚身边人的底细，原以为凤亭把痕迹都抹了，结果还是让厉章玉这条狗嗅出了东西。
“怎么，你能为了钱把你生母活活烧死还想搭上你同母异父的弟弟，现在为了个鸭子还想撞死我。”仇喜气喘不稳，一段话说完缓缓又接着说，“你不是疯狗谁是。”
厉章玉静静地听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仇喜给自己下的定位，等仇喜恢复平静胸口不再剧烈起伏之后，帮他掖了掖被角，说：“你不也是条势利狗吗，仇喜。”
“当初傍凤亭，现在傍我。”厉章玉客客气气地问，“你有资格看不起谁？”
第17章
云鸯在病床上享受难得的放松时间，之前买的书还一直没时间看，让云延帮忙拿过来看了一半。加上把凤亭打发走了后世界都安静了。
凤亭伺候人的三分钟热度早过了，这两天都没来过医院，给云鸯安排了人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等。他消息灵通，几乎是隔壁房刚住进了个仇喜他就已经清楚了个大概情况，从仇喜住进隔壁，他就不去医院了。？ “达达，这周六要开家长会。”云延端坐在病房的书桌边写完作业，写完叫云鸯。？ “嗯？抱歉，这次我去不了。”云鸯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试探性的问要不要让人代开或者请假。
“嗯，我叫了凤叔叔。”云延把作业收拾进小书包，下椅子去给云鸯洗苹果。
云鸯把书放在枕边，想着这种事也要麻烦凤亭终究算是不太好，欠的太多欠着欠着就会习惯，要不得。
表面上看着父女俩像是已经融入这个城市，实际毫无根基人脉，这么多年两人依旧被排外，跟浮游生物一样寄居在这片钢筋水泥土中。凤亭是唯一的联系。多年的问题解决都是他一手包办，无微不至，但这也不代表任何事都能麻烦他，靠人总也靠不了一辈子。
云鸯还在脑子里搜索能代替自己去帮云延开家长会的人，想了一圈除了凤亭没想到有合适的人。
云延把洗好的苹果递给云鸯，说出去走走病房里憋得慌。出了病房就往楼梯口走，掏出云鸯为了跟她保持联系给她配的手机。
厉章玉闲着来医院兜一圈，出了电梯就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喊凤叔叔，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是云鸯的女儿在说话。找了一下声源方位，厉章玉站在旁边楼梯口侧面听墙根，听见云延跟凤亭打电话说要开家长会，云鸯去不了问凤亭能不能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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