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事情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出错的。 与此同时,平秋对徐修远乃至整个徐家的感激,导致徐修远对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早熟的爱意,他期待平秋能够像自己选择他那样地选择自己。自此,所有关系都错了,错得很离谱,而且覆水难收。 眼泪放闸,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这时理智渐渐回笼,尴尬和羞耻又在脑袋里打起架来,平秋手足无措。 徐修远把他牵着坐去床沿,又蹲下身,撕了一张床头摆的湿巾,然后捉起平秋的双手仔细擦拭,从掌心到指根,再到指缝,他擦得很慢,很有耐心。 平秋渐渐收起声,脸庞残留泪痕,做一做表情,有股撕裂似的疼。他想用刚刚才擦净的手去抹脸,被徐修远眼疾手快地拦住,他重新撕一包湿巾,在手心展平,然后轻轻贴上平秋脸颊,替他擦拭泪痕。 察觉平秋想躲,徐修远又以看似轻柔,实则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他的膝头:“我们就这样好好谈谈,行不行?”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次我想听你的真心话。我不想你骗我,或者骗你自己,偶尔说一次谎可能没什麽大不了,但是这件事是关于你和我的,我在你面前,你可不可以对我说实话?” “……” “我们都诚实一点,至少在这个时候别再说谎,好吗?” “……我和华璋什麽都没有。” 平秋说,“我和他确实在接触,但是已经说好做朋友。还有你上次见到的程子农,他只是我以前的学生,现在在我店里做兼职。其他没有了。” “自从前年除夕,我就没有回过家。”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 “你说好不撒谎的。” “……我和我妈妈说,以后我想自己做决定,希望她能给我机会。但是很显然,她没有答应。她毕竟生养我,是我妈妈,我没办法和她断绝关系,所以我在争取我的权利,至少不会再出现以前的情况,”徐修远看着平秋,“我受不了第二次。” “所以你不能回家?” “我答应她,我会在后面几年还她一笔钱,当作换我自由。其实有什麽差别,不过是图个面上和平,她是我妈妈,我不可能抛弃她,但我不需要再受她控制,所以我求原酆,让他教我带我。我需要钱,越多越好,我不敢停下来。” “她是爱你的。”平秋小声地劝。 “我知道。”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她失望。” “但你不是我,”徐修远说,“她也不是我。” “如果事情可以更完美的解决方法,我不想你抱着这种抱憾终身的念头去达到你的目的,”平秋说,“我希望你能家庭美满,父母和哥哥都能陪在你身边。你会有更多更爱你的人,我不想当你未来的罪人,你懂不懂?” “我知道。” “所以……”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徐修远打断道,“我知道你选择的原因都是我,或者是别的人。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你想要什麽,你在渴望什麽?你只会把我往外推,期望你一次狠心能把我推回到他们所谓的正路上去,你以为这样就会有很多人原谅我,甚至会有更多的人喜欢我、爱我,是吗?” “是,”平秋执拗道,“和我在一起,你只能面对我一个人。我可以预见我们的结果,你会讨厌我,会恨我,会责怪我为什麽跟不上你的步子,这种不是我努力就能达到的,追逐别人不是一件好差事,我不愿意浪费时间。” “我要的不是一个追随者,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节奏,我们之间不需要为这件小事产生任何的分歧。” “你保证不了。” “是我保证不了,还是你不敢相信?你连一次机会都不打算给我,自顾自给我判刑,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 “你只会把我往后推,自以为是为我留后路,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这麽做,和我妈他们有什麽不一样?” 说着,徐修远嘴唇向下一撇,宛如一个正在极力忍住哽咽的小孩那样道,“你与其期盼别人能爱我,为什麽你不可以?你为什麽不来爱我?你想看我死吗,看我因为被你折磨到疯、到死,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对吗?” 满腔的话都堵在胸口,平秋说不出半句话来,于是只能不停地摇头。 徐修远叹息一声,将脸埋进平秋的腿间,双手环在平秋腰侧。他不打自招了:“来这里之前,我快有三天没合眼了。我睡不着,就想把所有工作都赶完,就可以提前一天来看看你。跨年那天我就想见你,想起我好像从来没有给你送过花,我在花店挑了很久,又在你家楼下等了很久。” “那天下雨了,”平秋却在想,“你有没有带伞?” “有吗?忘记了,”徐修远笑笑,“我一开始想,如果你没有骗我,你真的喜欢那个人,我也可以等。我不是没有等过,不管是两年还是十年,时间其实也没有那麽漫长,眨一眨眼,可能也就过去了。” “我没有那麽重要。” “你有,至少对我来说,你很重要,”徐修远望着平秋的眼睛,望着他因为心急想要说话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他边呢喃着悄声的密语,边直起身来,原本扶在平秋后背的手渐渐摸到他的后颈。 这次徐修远吻上来的时候,平秋没有拒绝。他的牙齿连着嘴唇都在发抖,徐修远舔他的唇缝,他呻吟一声张开嘴,两眼紧闭,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徐修远的脖颈,随他投来的力道而一道往后倒,陷进被褥里,和徐修远唇舌交缠,吻得密不可分。 直吻得舌头发麻,忽听窗外一声爆竹声响,平秋立即睁开眼来,仰头望去窗外,徐修远的嘴唇则顺势落在他的下巴。 窗帘没有拉实,茫茫夜景映着斑斓的霓虹光景,显在平秋眼里,却是一个倒放的陌生的世界。 平秋好似痴了,一动不动。 他唇边留着吻后的口水渍,徐修远低下头来将脸埋进他颈间,低声道:“哥哥,新年快乐……我爱你。”
第四十章 夜色寂寥,平秋伏在靠窗那头的床边,食指慢慢抠着床单上一块小小的褶皱,偶尔回一回神,但多数时间不过放空了思绪在发呆。他在想些什麽,说不好,可能什麽都没想,记忆和感受都从身体里剥出来,他像堕进冰窖,周身寒意起落,宛如有股凉风沿着脚掌一路往上,叫他时不时地打个冷痉。 几回下来,平秋终于发现这股冷意并不是来得没有缘由,而居然是从他背后紧挨的徐修远身上传来。 徐修远久久没有动弹,仿佛睡着了。他一手穿过平秋颈下,另一手围着平秋腰腹,手掌还在不知不觉间伸进毛衣下摆,掌心贴着平秋温暖的腹部。 为此,平秋不敢大口呼吸,担心小腹起伏会惊醒他的美梦,只能小心再小心地翻过身,轻轻拉开徐修远的手,静静看他一会儿,再替他掖一掖后背的被角。 这时凌晨一点刚过一刻,外面少有响动,隐约有车喇叭声,但也都是短促地响过两下又重归寂然。 平秋握着徐修远的手,不敢握得太紧,更像是替他扶着。他就这样无声地注视着徐修远,看他的眉眼,想他说的话,也回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深夜催生的情意被他尽情地挥霍,平秋忍不住想摸一摸徐修远的眉毛。 才一触碰,徐修远忽然睁了睁眼,似乎还笑了笑,含糊着问平秋想做什麽。他像是很疲倦,原先还抱着平秋说话,没两分钟就低声说着很困,想睡觉了,跟着就把平秋搂得更紧,脸一埋,很快失去意识。 徐修远一醒,平秋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立刻缩回。两人不久前才冰释前嫌,现在却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依靠得那麽亲近,几乎脸抵着脸,嘴唇稍稍一抬就会相碰,这叫平秋不大自在,借提醒徐修远收起胳膊,活络血液的理由,往床边退了退,而后撑起身体,坐在床头。 却不想徐修远直接抱着他的腰靠上来,脑袋压在平秋腹前,双手习惯性地拢住他,同时不忘抬腿压住平秋,把他的右腿夹在腿间,整具身体赖得平秋无法挣脱。 试图推他,也尝试过抽腿,但徐修远压得很紧,他推也推不动。有时平秋力气太凶,徐修远还会发出两声抱怨,说自己很累,只想抱着平秋好好睡一会儿,也不用太久,一刻钟或是半小时都好,他习惯了忙里偷闲打个瞌睡,休息一会儿就可以。 果不其然,平秋听完便不再多动,连身体都绷紧,仿佛自己只要做出一个多余的小动作,都会引得徐修远浪费这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徐修远不用睁眼都能将他的反应记在心里,于是无声笑笑,享受着平秋的顺从,仍旧压着他的身体睡去。 时间滴答流逝,平秋不再看向窗外,而俯视去徐修远露出的半边脸颊。 趴睡的缘故,平常再英俊的面容都被压得显出两分肉感,平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徐修远的头发,却因为怕打扰他,只是缓缓地,轻轻地,手在他的脑袋边腾空,好像抚摸着空气。 徐修远似有所觉,围在平秋腰部的胳膊微微一动,又从背后抽回右手,转而搭在平秋腹前。 一眼望见他手背那块青肿的针孔,平秋眉头突地一跳,想起徐修远曾说他实习繁忙,几天连轴转,为原酆跑腿卖命,又想起之前何孝先谈起原酆对徐修远的评价,“太功利”、“胜负欲太重”,字字句句都是打在平秋心口的重拳,他不自觉抿抿嘴,想把心底翻涌来的情绪一点点地往回咽。 可惜哪有那麽容易,平秋都疑心是不是自己的眼眶在今晚成了一只被人打破边沿的破碗,只用盛一点点眼泪,就会难以承受地任它向外淌。他又是眨眼,又是调整呼吸,眼睫有些潮湿,好歹没有夸张地流下泪来。
平秋用手指慢慢刮着徐修远的手背,像是画着圆圈。他把那几处针孔,用手指一个个圈起来,最后用掌心将整面手背盖住,又探身拉过被子,将徐修远盖得严严实实,右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徐修远的后背。 凌晨一点半,徐修远准时醒来。平秋沉默着替他整理起散乱的行李——新年第一天,他不会让徐修远仿佛无家可归似的,在一家陌生的便捷宾馆度过今晚。 其实衣服没有多少,徐修远似乎真像他说的,并没有打算借这次机会接近平秋,打扰他所谓的新生活。甚至他连电脑平板等办公用品都没有带来,随身的只有手机,还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 说起手机,平秋为徐修远整理齐行李,从大衣口袋里取出手机检查信息,却发现手机早在不知道什麽时候就因为气温太低而关了机。这下一启动,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一股脑地闯进,顶头就是陈小艺的一连串哭脸,问平秋现在在哪儿,为什麽不回电话,是不是在路上出了意外,或是已经遭遇不测。 先给原酆回过消息,防止他还在为徐修远的不知所踪而担忧,平秋再给陈小艺她们回过一个电话报平安,陈小艺却执意要等他安全到家才肯回。没有办法,平秋只好拉着徐修远匆匆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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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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