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屿的手背上有条明显的青筋，蜿蜒到手臂上最后没入肉里，随着祁一屿的动作，那条青筋不断变换着角度在柏远岱的眼里闪着，骨节分明的手被弟弟柔顺的毛发一衬显得格外白皙修长，仿佛揉在了柏远岱心头上。
柏远岱脚步一顿，心里已经被“啊啊啊”刷屏了。
翟灵率先瞧见柏远岱，伸直了手臂朝他挥了挥道：“远岱，快过来，我们正聊到你呢。”
柏远岱轻轻挑眉，慢慢蹭到祁一屿身边坐下笑道：“没说我的坏话吧？”
“没有。”祁一屿扭头看了柏远岱一眼，这一眼像是将他全身都扫了一遍，最后停在柏远岱的双眼上，说：“在夸你。”
“夸我就更奇怪了！”柏远岱朝祁一屿的方向偏了偏头，问道：“聊我什么了？”
其实柏远岱很清楚，当着摄像机的面，他们说不了什么，但在祁一屿面前，柏远岱总是不由自主的过分谨慎小心。
“夸你敬业，拍钟楼的时候全程没有用替身。”祁一屿一只手仍旧在漫不经心的摸着弟弟，轻轻笑了一下道。
柏远岱这才放下心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倚到靠背上笑道：“主要是剧组请不起历青山女士给我当替身。”
施简协和翟灵笑得弯了腰，连祁一屿都忍俊不禁。
柏远岱说这话是有典故的。
柏远岱小的时候，长相精致雌雄莫辨，又肖母，便总演历青山的小时候。后来长大了点儿，虽然褪去了女气，但和历青山的那几分相似却从来没变过。
而历女士接戏向来荤素不忌，总有些剧情难以亲身上场，柏远岱便总给历青山当替身，一个电话就得巴巴赶来上山下水，无有不从。
柏远岱十九岁拿了飞马奖影帝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时间光芒万丈采访不断。
在记者问道柏远岱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的时候，柏远岱笑得十分灿烂，说的话却丝毫不客气：“我给历女士当过那么多次的替身，接下来最大的目标，就是想让历女士也给我当一次替身。”
“远岱，你那会儿到底在想什么？”翟灵忍不住笑着问道：“让历影后给你当替身，你也太敢想了。”
柏远岱笑得松散，无辜道：“主要是第一次拿到分量那样大的影帝，飘了。就想着，如果这辈子历女士能给我当一次替身，那我也太光荣了，人生巅峰不过如此啊。”
“哈哈哈哈哈哈，”施简协调侃道：“别人的人生巅峰都是拿影帝影后，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要青山给你当替身了。”
“是这么个逻辑。”柏远岱认真给他们解释：“历女士那可是终身荣誉嘉宾，已经是最厉害的了。如果历女士能给我当替身，我岂不是比历女士还厉害？”
柏远岱想了想又笑道：“肯定也有许多女演员把历女士当作前进的旗帜的，师姐也在努力朝着历女士的成就努力吧？而我心大点儿，我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别人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说‘我很敬佩历女士，把历女士当作偶像去努力靠近。’你一张口就是‘我要历女士给我当替身！’怪不得被骂上了热搜。”翟灵撑着脸，一幅懒洋洋的样子。
当初柏远岱那句话一出口，立刻就惊起轩然大波。
热搜从《柏远岱直言想让历青山给他做替身》到《历青山柏远岱母子不和》到《细数娱乐圈里闹翻的父母子女》，柏远岱被营销号翻来覆去讲了三天。
最后还是历青山出面回应：多拍戏，少做梦。这场风波才逐渐消退了下来。
柏远岱现在想来也觉得是年少轻狂，怪好玩的。
祁一屿静静听了一会儿，忽然扭头望向柏远岱。
柏远岱本就分了份心神在他身上，被祁一屿这样盯着，也回望过去。
“会的。”祁一屿说。
“？”柏远岱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祁一屿在说什么，随后就明白了。
——我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会的。
柏远岱朝祁一屿点点头，莞尔一笑。
他们随后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将话题落到了祁一屿身上。
“屿之出国这些年，觉得最不适应的地方是什么？”施简协引导着轻松的话题。
“是磨合团队。”祁一屿想了想老实道：“新团队。”
翟灵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祁一屿一眼，见祁一屿没什么反应又去看柏远岱。
翟灵满脸都写着：你偶像怎么回事！这也能讲？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柏远岱心说真不是，他只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而已。
奈何没有机会解释，只好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找个机会得和一哥讲讲这事儿。
柏远岱干脆直起身搅和道：“我也觉得磨合团队是很辛苦的事儿。别说团队了，就算是和演对手戏的演员，磨合不好也会出问题的。”
翟灵立刻接过话头娇笑道：“我和远岱已经算很熟悉了，但我们要是演对手戏，也是需要磨合的。主要是磨合身份和环境，我们上回拍的那个《后山》的时候，太不容易了。”
这部戏拍完半年了，但翟灵提起仍旧历历在目：“张导让我们提前半个月进组，没什么事儿干，就围起来看剧本，在大山里适应环境。”
祁一屿看过《后山》，自然知道拍摄环境，想了想看向柏远岱问道：“环境真的像电影里那样吗？”
“环境也不算特别恶劣，但到处都是黄土，一阵风吹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灰。就连喝的水、吃的饭上也飘着灰尘，那几个月吃的土比我这二十几年从的土加起来还要多。”柏远岱老老实实回答，望着祁一屿笑了一下。
虽然这个话题是他为了转移话题随便掰扯出来的，但那些体验却无比真实。
就连施简斜也感慨道：“真是不容易啊。”
柏远岱给祁一屿续了杯茶，这才对着施简协笑道：“施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施简协倚着靠椅，慢悠悠喝了口茶道：“接下来就负责吃喝玩乐，一直休息到电话响了我们才有活干。”
他们真就泡了一个上午的茶，直到吃过午饭，这个期待已久的电话才慢悠悠的打来。
施简斜小跑进屋内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变了调的男声。
一开口就是自来熟的：“大家猴啊。”
施简斜应他：“要食咩啊？”
“食海鲜啦，水煮三鲜咯。”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个变了调的女声响起：“施哥，我想吃鱼啦。”
“好啊。”施简斜一口答应下来：“那就给你们做大餐啦。”
柏远岱和翟灵对视一眼，立刻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施简斜还在闲聊，翟灵就悄悄问道：“你们去不去买菜？可以顺便去镇上逛逛。”
柏远岱看了祁一屿一眼，见祁一屿点点头，柏远岱这才回头说：“去。”
翟灵带着他们去找导演，订好了外出跟随的工作人员和摄像师之后又给他们带上了运动摄像机，这才放他们出门。
这儿离市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其中近二十分钟都是环山公路，节目组在开进市区前还特地换了辆车，就是担心被发现。
柏远岱在车上就分配好了这次采购的任务。
祁一屿不喜欢鱿鱼这种软趴趴黏糊糊的东西，对鱼也没有什么好感，干脆就不要接近海鲜区，去买点儿蔬菜就好了。
海鲜区和蔬菜区在东西两头，柏远岱进了菜市场后观察了一下地形，回头对祁一屿说：“一哥，你往左，我往右，一会儿我们还在这儿会合。我可能得久一点儿，你买了菜之后如果我还没来，你就多逛逛，然后我去找你。”
祁一屿站在菜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比众人都高出一个头来，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模样。
祁一屿左右看了看，瞟见了几个果蔬摊子，点点头说：“我走了。”
柏远岱见祁一屿转身，三步一回头，直到祁一屿走到拐角，才对着摄像机笑道：“我好担心一哥迷路啊，他应该就没怎么来过菜市场。”
“不过还好他个高，”柏远岱好像有些得意的样子，对着镜头笑得璀璨：“我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把他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配乐起：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第12章 弹琴
柏远岱平日里也没买过菜，但他演过的角色多，买菜自然也没有什么困难。
况且他脸好嘴甜，自己没有经验就拜托阿姨挑选，身后又跟着一票工作人员，还有摄像机全程录像，买下来的全是高质量产品。
等他买了一堆海鲜绕回集合点的时候，祁一屿还没回来。
祁一屿回头看了几眼工作人员，准备偷懒开挂，一步步逼近工作人员问道：“一哥这是走了还是没回来？”
工作人员挂着神秘微笑摇摇头。
柏远岱：“不能说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
“要我自己去找？”柏远岱问。
工作人员继续点头，脸上仍是神秘微笑。
“一哥不会真丢了吧？”柏远岱越想越奇怪，将海鲜们放到车上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摄像机：“我觉得有诈。”
摄像师也配合着上下晃了晃镜头，仿佛在附和他。
柏远岱绕着菜市场转了大半圈，也没见到祁一屿的身影。干脆回到汇合点，继续逼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像游戏npc似的，柏远岱说一句话才给一个反应。
“一哥还在菜市场里吗？”
工作人员摇头。
“一哥没出事儿吧？”柏远岱语速加快。
工作人员剧烈摇头。
柏远岱皱眉，想了想又问：“一哥现在开心吗？”
工作人员又幅度很大的点头。
柏远岱立刻点头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对摄像机说：“我知道一哥在哪儿了。”
柏远岱动作很快，几乎是直线出了菜市场。
外边阳光正好，摄像师站到柏远岱面前来迎着光拍，柏远岱连着问了好几个路人：“这儿附近有卖乐器的店吗？或者学乐器的教室之类的？”
直到遇见一个年轻妈妈，才得到了左拐再左拐，菜市场另一个出口对面的对面就有一家小琴行。
柏远岱道了谢之后开始一路逛奔，果不其然，在柏远岱到达了菜市场的另一个出口时，就看到了一大群围观群众。
柏远岱立刻喜上眉梢，扭头对身后终于跟上来的摄像师说：“找到了。”
柏远岱走进人群就听见窃窃私语：“这是在录音乐节目吗？”
“他在弹什么啊？”“不知道，但是好好听哦。”
“他好厉害…这是《致爱丽丝》吧，我的天，回旋曲式真的永远的神，你听你听，这个主3和弦构成的‘曼海姆火箭’音型，啊啊啊我没了。”
随着这句话从人群里传出来，尾声逐渐出现，主持续音出现，带有d小调的特征的旋律线条出现，减弱的力度也跟着出现。
柏远岱终于挤进人群里，面前是一扇玻璃橱窗，像是装饰性的摆着一架三角钢琴，钢琴底下全是装饰性的彩灯，祁一屿坐在钢琴前十分专注的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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