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其凯看他不动,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轻轻一叹,大发慈悲道:“我叫人来先送你回去吧,这些东西明天再走也可以。” “不是,”景舒短促地喘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他竟然笑出来了,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非常狼狈。 “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就算是分手,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吧?” 冯其凯沉默,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你。” 景舒脑子里一根弦蹦一声就断了。他想问,你不喜欢我,当初追我做什么?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环顾四周,看到无处不在的邵歆海报,影碟,各种采访杂志,景舒忽然意识过来,“……是邵歆?” 他如此敏锐,冯其凯的脸上闪过些许讶异,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并没有被拆穿后的恼怒,他说:“是,我喜欢的人是他。” “……” 也只能是他了,景舒怔忪地想。冯其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只有看到邵歆的东西时,眼中才会爆发出强烈的热意。 每次邵歆有新作品出来,冯其凯总要是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有空了还会飞到国外,去实地探望。家中的那些电影杂志,艺术解析其实根本不是冯其凯喜欢,只是他为了和邵歆有话题聊才看的吧?还有那次去巴黎,或许根本就不是来找他的。 那句“看看男朋友,顺便追星……”其实他景舒才是后者,亏他还以为冯其凯只是疯狂地迷恋电影艺术。 对了,冯其凯和邵歆好像认识。两年前有个晚上,冯其凯喝醉了,回来的时候高兴得像是发疯。景舒问过他什么事那么开心,他没说,拉着景舒好一阵闹。闹得景舒累了,也就没再问了。是不是那个时候,冯其凯拿到邵歆的联系方式了?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怎么会这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将他景舒扫地出门了? 景舒抬手摸着自己的行李箱,摸到一层薄灰,说明这些东西放在这儿起码有一个星期了。而一个星期前,他们才通过电话…… 脑中的嗡鸣忽然静止了,他抬起脸,确认地又问了一遍,“所以,这些年你只是把我当做替身?” 冯其凯的眉头蹙了一下,对替身这个定义略有微词,“不至于,你别多想。” “哈,”景舒笑了。他虽然眼瞎耳聋没明白冯其凯对自己的定位,但相恋四年,他还是对这个男人有所了解的。冯其凯在做了什么事又不愿意承认的时候,总喜欢回避地说不至于。
“我可真是谢谢你,竟然看得上我这杂货……” 他丢下这一句,埋头开始推自己的东西,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往外推。冯其凯原本还担心他闹,看景舒接受了事实,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等景舒把东西全都推出门外,他才走过去,带着叹息一样的语气说:“这些年……谢谢你,咱们好聚好散,两清吧。” 一句谢谢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扇在景舒的脸上,昏暗地走廊里他晃了一下,勉强撑住了没叫人发觉。他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楼下大门的门卡,递还过去。在冯其凯伸手接过时,他一把扯住冯其凯的手腕,接着一圈狠狠地挥在冯其凯脸上,将这混蛋揍翻在地。 “我艹你大爷!” 嘭地一声,大门被摔上了。 · 景舒头昏脑涨地出了公寓楼。刚才那一拳完全没有解开他心里的郁闷,一股挥之不去地恶心感滞留在他的脑子里。一回想过去种种与刚才的对话,景舒忍不住作呕。以至于那些从冯其凯家里拿来的东西,他一点儿都不想要,全都丢在了冯家门口。只拉了自己出差的行李,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他本来想打电话给卢芳,让她来接自己。可卢芳家在南都另一边,他实在不忍心自己操劳的经纪人整个南都转悠。于是,景舒只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不知走了多久,他总算是找到一家酒店。稀里糊涂地开了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景舒抱着枕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死死闭着眼睛,睡了。 第二天,景舒是被电话给震醒的。被他丢进夹缝里的手机,在没电之前终于用自己最后一丝生命唤醒了主人。屏幕上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卢芳几个的。景舒把电插上,刚接通就听到了卢芳母狮子一般的咆哮。 “景舒!你怎么回事!你在哪儿啊!我他妈要疯了,你知不知道!!” 景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这里头还是沉甸甸的,发着堵。他小声地报了自己的地址,又道:“你过来的时候小心些,别瞎开车。” “……”一听到自家小孩儿憋着难过的声音,卢芳一阵心疼。她早上其实已经去过冯其凯家接人了,一看到门口的那些行李,她就猜到了什么事。冯其凯不在家,景舒电话打不通,卢芳差点去报警。 这孩子受了委屈,还叮嘱自己小心点,卢芳气得差点去砸冯家的门。 十分钟后,卢芳坐到了景舒对面,一张脸寒气四溢,“说,怎么回事。” 景舒叹了一口气,却怎么也不能把心中的郁气吐出来,“我被甩了,冯其凯真喜欢的是别人,和我只是玩玩而已。” 卢芳咬着自己的牙,“玩儿的还挺久啊,四年?” “是啊,”景舒抠着被子边儿,“这要是正主不回来,估计能玩儿更久呢。” “那个渣男,我……” “别了,”景舒止住卢芳即将暴出的怒骂,“我现在一想到这事儿就恶心,咱能不提他吗?” 卢芳喉头动了动,“好,不提,提他脏嘴。” 景舒勉强够起嘴角笑了笑,又低头看手机,“你吃过了吗?我想去喝粥,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粥铺。啊,对了,你叫忽忽给我找个钟点工,把我房子收拾一下吧,我之后搬回家住了。哦,还有,还得买些衣服,还有日用品……” “这些你都别管,我帮你搞定,”卢芳一扣口红盖,补上自己的后妈妆,站起来说,“饿了是吗,走,姐们儿带你去吃高档货!你起来,去刷牙去!” 景舒低着头嗯了一声,再抬头时嗓子不由哑了,“姐,你真好。” 最后他们还是去喝了粥。卢芳考虑景舒现在情绪不佳,点了许多开胃的小菜。景舒喝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拿着勺子把粥拌成了和他心情一样的浆糊。 “四年啊……这么个结果……我图得什么啊……”说着,一股酸意窜进了景舒的眼睛,他忍不住拿手臂盖着眼睛,维持着一点体面。 他是真觉得自己蠢,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察觉不到。还以为冯其凯人前冷淡,人后对着自己温柔,是真喜欢自己的表现。有些风言风语在这四年里如影随形,景舒都觉得无所谓。结果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卢芳不忍他这样,按住了景舒的肩膀,“小舒啊……” 景舒说:“你知道他最后和我说什么吗?他说两清……他冯其凯就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把我当替身怎么了,他觉得我也从他那儿得到了好处资源,没白嫖我。靠,真他妈恶心!” 自己的感情和付出被否定,连曾经最亲密的人都不认可。景舒除了恶心之外,还有深深的愤怒。 “他就是个人渣……” “可不是么,”景舒眼神发着直,“他要真喜欢我,怎么会不搭理你们呢。” 现在想想不对劲的地方着实是多。景舒和冯其凯交往四年了,但作为景舒的经纪人卢芳竟然没有冯其凯的联系方式,更遑论其他人。大伙儿都只知道冯其凯是景舒男朋友,其他连话都搭不上。景舒原以为他只是腼腆内向,其实根本就是高高在上罢了。 走出关系,眼前的迷雾就干净了,景舒回想起来只恨不能给自己一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他妈在他面前像一只狗!” 真难看啊,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真难看啊…… “小舒,”卢芳不忍心他这样,“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啊……” 包厢的电视里放着娱乐节目,邵歆那张神采飞扬地脸出现在里头。记者采访他,照旧还是那些老问题,问他为什么会想回国,回国之后有什么打算。那份灵气隔着屏幕都能被感知,衬着邵歆眉目如画,像是颗钻石一样。 按理说,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替代品后,景舒该讨厌邵歆的。可他做不到,别说讨厌了,他依旧觉得这个人是难以企及的目标,只可远远观望着——尽管邵歆比他还小两岁。 自己的男友疯狂迷恋另外一个人,自己不吃醋是为什么?难道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比不上吗? 景舒苦笑,把卢芳吓了一跳,“小舒啊,你别吓我,咱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说就是了,你别这样吓姐啊!” “没有,”景舒抹了一下眼睛,问道,“……你觉得邵歆和我像吗?” 卢芳愣了一下,随即一副被雷劈的见鬼表情,“不是,卧槽?冯傻逼,他……卧槽?” “他说我和邵歆长得像,所以才找我的。” “……他脑子坏的吧?” 景舒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说他眼睛坏了吧?” “不是,”卢芳仿佛被一个炸弹炸醒了,“不像啊……” 她上下左右打量自家艺人,“不像啊,一点儿都不,不是!等会儿!” 卢芳一下窜到景舒的侧后方,“你脑袋偏过来一点,对,就这个角度……就这儿,还真有五六分像的……” 特别是现在景舒红着眼睛,倒真有一些邵歆在一些电影里单薄清冷的气质。如果说冯其凯是看到这个样子的景舒,那他动了那种替身正主的念头,倒也有一二分说得过去。 不过景舒已经不想深究下去,他觉得没意思极了。脸是爹妈给的,难道他还要为了一个负心汉,对自己的脸下手吗?他摇摇头,闷头喝掉了碗里的浆糊。卢芳认定冯其凯傻逼,心里骂了这个混蛋十七八遍,才道:“要不,给你放个假吧,你出去玩几天,散散心也好。” “别,”景舒靠在椅背上,“我哪个人物,出去了谁还记得我?趁现在圈子里风气变好,多磨练磨练才好,我没那个任性的机会。” 他一叹:“不是所有人都有邵歆这样的天赋的。” 这分明是拿工作麻痹自己,卢芳还想再劝劝,可景舒始终不愿意,只道:“就这两天吧。我回去补一觉就好了。都要奔三的人了,为着这点小事哭哭啼啼的不值当。颁奖典礼的衣服你们都准备了吗?” “准备了!”卢芳斗气十足,“这次换了一个造型师,我保证让你惊艳四座,艳压群芳!” 景舒噗地笑了,“那我得回去睡足了,否则对不起租来的礼服啊。” 说着他站起来,电视里的邵歆望着镜头笑得魅力四射,眼神如此专注,仿佛他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谁能不为他心醉。景舒与之对视,随手关掉了电视。 · 失恋的人有些小小的特权,景舒回到自己的住处,把自己当一只猪在家养了两天。其他所有问题都交给了母性爆发的卢芳去解决。他和冯其凯交往两年后,才开始同居。但平时都很忙,算起来也没有很多东西落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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