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挚感受到耳边喷洒而来的热气,同样侧头和许榭相对而望,挺纳闷地说:“咱俩在学习上不是一直挺有革命友情的么?” “那除了学习,其它方面也建立一下。”许榭坐直了一点身体,“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可以更亲昵一点。” 方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对床的许榭半点动静都没有。 某位大佬除了第一天住校时的起床时间有点过分,了解清楚作息时间后还是蛮照顾舍友情绪的,一般是早起床铃二十分钟起床做听力练口语。方挚依照这个推算了一下,裹紧被子翻了个身,准备再酝酿酝酿睡意。 闭眼五分钟,睡意没酝酿出来,倒是昨晚许榭的那句“更亲昵一点”时不时就在脑子里冒个尖,闹得他越来越清醒。 这什么意思?都住一个宿舍同吃同睡了,还不够亲昵? 方挚翻了个身,直觉许榭这话跟自己理解的有点偏差。 他想不明白,晃晃脑袋摇走稀奇古怪的想法,心说许榭说话怎么老这么不清不楚,奇奇怪怪的,引来别人好奇心还不管解释,让人怪在意的。 想着想着,人就慢慢开始迷糊了。闭眼入睡的前一秒,方挚似乎看见许榭掀开了被子。 方挚再醒来,是被起床铃吵醒的。 习惯了每天早晨被许榭朗读英文诗时的温柔缱绻声线唤醒,还算舒缓柔美的起床铃就显得很刺耳了。 方挚烦躁地扯过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捂了一分钟,忽然猛地坐起身,转头去看对床。 许榭床上一个被子鼓包,隐约能看出人形。 这事儿挺新奇,但方挚没多想,又记起自己隐约看见许榭起床了,就以为他是在睡回笼觉。 他心想还有时间,就没叫许榭,踢踏着步子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许榭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方挚觉出了不对劲,走过去轻轻推了推被子鼓包:“许榭,该起来了。” 鼓包蠕动了两下,一张通红的脸缓慢地从鼓包缝隙里探出来。 许榭耷拉着眼皮,神色恹恹,声音沙哑:“几点了?” 方挚一看他的样子,就立刻转身去翻自己的小医药箱,从里面找出体温计再返回到许榭床边:“别管几点,张嘴。” 许榭眨巴眨巴眼,看一眼方挚,再看一眼伸到嘴边的体温计,然后再看一眼方挚,突然弯了眼睛,好像心情很好地张嘴含住体温计。 方挚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看人还算听话,就拿了暖水壶去开水房打水。 正是早上最热闹的时候,很多人脚步匆忙地往楼下跑,方挚慢慢悠悠拎着热水壶晃的身影看着格外嚣张。 “哎哎!方大佬方大佬!都六点二十五啦!你怎么还拿着暖水壶啊!” 李晓随人流冲到寝室楼下大厅的时候,正瞅见方挚不慌不忙地往开水房走。他肩膀一抖,穿正了早上起来慌乱套上的校服外套,扒着人往方挚那边挤。 方挚走进开水房,把暖水壶放到水龙头底下,这才分出半份注意力到李晓身上:“室友病了,我打点热水上去。” “室友……哦哦,我知道,你跟许大佬一个宿舍。你们那个寝室可出名了,双霸宿舍,人杰地灵的。”李晓嘿嘿一笑,热心道,“许大佬生病了?感冒了还是怎么的?我那边有一些常用药,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现在去拿。” 他嘴上说着,脚下就有了动作。 方挚立马出声阻止他:“没什么大问题,我那边也有药……不是快上课了吗?你先走吧。” 正好大门那头有人在叫李晓的名字。 李晓转头高声应了一声,然后又转回头对方挚说:“那行,我先走了啊,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啊……对了,我寝室422……那我先走了啊!拜拜!” 这人来去像风,一眨眼就没了影儿。 方挚呆了片刻,直到热水溢出瓶口,被迸溅出来的水珠烫了一下手背,他才回过神关掉水。 认识的人越多,方挚越能意识自己此前的某些想法狭隘得过分。 他以偏概全,经受见识了人性的黑暗面,就以为所有人都怀揣恶意。 他排斥,甚至厌恶别人的靠近。他自认远离人群是自我保护。 只是没有谁是会喜欢孤独的。 所以他会私自把徐戴列入朋友的行列,也没有拒绝江岸受人指使的靠近。 可他还是觉得孤独。 这是一种很难言明的感觉。大概描述起来,就是你知道你和他们有联系,但那种联系太淡,甚至可有可无,缥缈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遇到许榭。 许大佬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和他拉近关系,并且带他认识了余由一帮人和有志青年群里面的人,让他渐渐就意识到了,除开恶意,还有很多很多实质的热心温暖热闹值得去感受。 方挚慢慢体会到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大概就是置身温暖,冷漠渐消,所谓孤独便是自欺欺人,杞人忧天,没什么可怕的了。 方挚拎着热水壶回到寝室的时候,许榭正抬臂拿着体温计,艰难地眯着眼睛看水银刻度。 “你看得清楚就有鬼了。”方挚路过许榭床边,顺手拿走了他手里的体温计,“……37.8度,还行,不至于去医院……手臂缩回去,我找点退烧药给你吃。” 许大佬乖乖把手臂缩回被窝,只露一个脑袋在外头,视线悄然跟随方挚,看他倒开水,翻医药箱,然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打电话。 距离有点远,少年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传进来:“喂,老师……有点烧,不严重……他班主任的电话……啊?您来说……好,谢谢老师。” 意识昏昏沉沉,许榭合上了垂累的眼皮,试图封闭一感来增加听力。然而效果不佳,眼睛闭上,困意就上涌袭来,没多久,他就迷糊睡了过去。 生病中的许榭有点黏人。
第二节 课结束的大课间,方挚拿出整节课时不时就震动一下的手机,看着来自许榭的二十四条微信消息,无奈地想。 二十四条消息,有的是熊猫表情包,其上文字包括“在吗”,“熊猫敲门”等类似词语句子总共六条。 另外十八条,是没什么的意义的图片和行为汇报。 [许大佬]:在吗.jpg [许大佬]:[图片] [许大佬]:粥喝完了。 [许大佬]:[图片] [许大佬]:药也吃了。 …… [许大佬]:熊猫敲门.jpg [许大佬]: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挚手指在最后那句“什么时候回来”上点了两下,思索片刻回了两个字。 [FZ.]:现在。 方同学逃了大课间的早操,绕了大半个学校躲开集中在操场上的众师生,又编了个回寝室拿课本的理由骗过宿舍楼楼管老师,顺利溜到了314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方挚看见了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明显在做题的许榭。 方挚皱眉上前,一把将许榭耳朵上的耳机扯开:“嘛呢?” 对方的动作显而易见地一僵,半晌,他心虚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做听力。” 方挚目光凉凉:“许大佬带病学习,其精神感动中国。” ……完犊子,生气了。 许榭不说话了,闷声低头默默往床边挪,然后一骨碌缩进被窝假装自己没有出来过。 许大佬摸透了方小少年的脾气,示弱示得极其自然:“我头晕。” “活该,别晕。” “……” 一招不成再来一招:“你手怎么样了?疼么?” 方挚着手倒了杯热水:“你关心关心自个儿吧,躺床上上不了课的不是我。” “……” 冷脸方挚重新回归,许榭讪讪地闭上了嘴。 方同学看他一下就蔫巴了的样子,静了一会儿后把桌上刚刚给自己倒的热水递过去:“喝了。” 许榭马上窜出被窝,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小欠模样:“好嘞。” 少年被多数女生奉为男神是有道理的。许榭长得好,举手投足间也有股优雅书卷气,哪怕像现在这样喝杯水,看着也沉静美好,总会让人觉出一种岁月悠悠漫长的满足感。 方挚盯着许榭喉结滚动,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整杯水,没由来觉得自己也口渴了。
他接过被许榭喝空了的水杯,问他:“还喝么?” 对方喝完水就乖巧缩回了被窝,摇头:“不喝了。” 方挚给自己弄了杯温水,拉过椅子坐到许榭床边,小口小口嘬着:“头还晕着?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骗你呢,没晕。”许榭向下,又往被窝里缩了点,只留一双眼睛在被子外,放肆打量在床边低垂眼睫的小少年,“别担心。” “没担心,就觉得你这么躺着挺费时间的。周六还有个竞赛呢。”方挚嘴硬。 许榭戳穿:“我可没浪费时间,我刚刚不是还做听力呢吗?是你把我唬回床上的。” 方挚持续嘴硬:“我没有唬你,你自己心虚。” 许榭:“……” 行吧。 课间操结束了,喧闹乍起,各色人声,哄闹声,嬉笑声轰隆隆地爬进了314宿舍,打断了两人之间突如而来的静默。 方挚知道自己该走了。他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我走了,中午给你带饭。” 许榭眨眨眼:“好。” 方挚咂摸了一下嘴,又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许大佬好养活:“都行,你带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 “好。”楼下喧嚣渐远,按照经验,再过五分钟,上课铃就该响了,可方挚还是莫名想再耽搁一会儿,“那你好好休息。” “好。” “……不头晕也别学习了,不差这点儿时间。” 许榭弯眼:“好,我知道了……方大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方挚抿了抿嘴,把唇面上残留的水抿进嘴里,然后慢悠悠把椅子放回到书桌前:“行,走了啊。” “嗯。”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几秒后,门外脚步声渐远消失,房间就重新恢复了寂静。 许榭愣了一会儿,忽然哀嚎一声拉过被子,把整个自己埋了进去。 周遭温度攀升,他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因为心动而升到耳尖的红潮。 可心跳如擂鼓,诉说无谓的自欺欺人。 每天都在和方挚相处,许榭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情感。 所以会有昨晚的那句“更亲密一点”,所以会有在今早烧到迷糊的时候梦见方挚,然后起来用学习来抑制那些疯狂躁动的念头。 十七岁的情感炽烈冲动,烧的人几乎失了理智。
第24章 朋友 方挚从宿舍楼出来,赶跑几步赶上了回教学楼的大部队。 他以为自己踪迹隐匿,不知不觉混进队伍无人可知,哪知道一回头,正对上江岸暗含期待的脸。 方挚让他吓了一跳:“你哪儿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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