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先气我的。”被子里头传出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老公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陆望臣拿脸去蹭那团被子。 许澄半天不肯出来,陆望臣知道他大概又是在里面偷偷哭了,跟十几二十岁的情况不一样,今时不同往日,陆望臣很体面地没有拆穿他,说了句“那我走了”就先下床了。 陆望臣在隔壁客房洗漱完,再回到主卧时,发现许澄还保持着缩在那团被子里的姿势,只是把脑袋露出来了。 走近后看见床上人正紧闭着眼,又听见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才意识到他又睡着了。 一张脸已褪去稚嫩,只是未干的泪痕和紧锁的眉头仍在宣泄着情绪,这样的情绪不管再过多少年,许澄都能很自然地在陆望臣面前袒露出来,就像十几岁时一样。 陆望臣突然觉得其他事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两个还在一起,还在彼此身边,又何必去争论计较谁对谁的喜欢更多一点,或者谁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哪怕是一瞬。 – 陆望臣叫醒许澄后就先行下楼了。 许澄洗漱完下楼看见陆望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当地的财经杂志,这期封面是他哥陆望远。 许澄一坐到餐桌旁,陆望臣就放下期刊过来了。两人各自安静吃着早餐,吃完又默契地一起出门,一起上了同一辆车,陆望臣开车,许澄坐副驾。 路上陆望臣屡次欲言又止,最后被许澄转头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把周末时间空出来吧,霏霏回来了,想见你。” 兴许是顾虑到两人现在的情况,陆望臣今天这话说得别扭,本来该说“想见我们”,话到嘴边就变成对许澄说“想见你”。 他从没觉得自己嘴这么笨过。 “霏霏也给我发微信了。”许澄点点头说,“周舟那边可能已经在安排接风宴了,等会儿到公司我问问他。” “我妈都死心了,周舟还不死心啊。”陆望臣突然嗤笑一声。 “现在他们两个能聊得来不就够了?”许澄提醒他,“咱俩不也没结婚?” 车子开到公司大楼门口,许澄下车前两人照旧接了个浅浅的吻,一如往常那般。 吵架冷战的事就这么算了,毕竟成年人还要工作,没那么多精力拿来计较感情的事。 - 这天许澄和陆望臣两人都回家得早,陆望臣晚上7点钟来接许澄下班,两人去双子塔的海景餐厅吃过晚饭后,陆望臣说要带他去个地方,车子便往郊区开。 车子过了跨海大桥,城市的霓虹灯渐渐被远郊的星光代替,喇叭声少了,蝉鸣声开始清晰。 车子在郊外的一个车行前停下,许澄看到车行门口摆放了好几排崭新的和二手的摩托车。 不知道陆望臣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许澄只能半信半疑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摩托车行。 时隔多年,在三十三岁的夜晚,许澄再一次坐上陆望臣摩托车的后座,就像二十年前第一次被陆望臣载回家那样,又重新揣上了十三岁的少年心思。 “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过把摩托车瘾?” 风很大,吹得陆望臣的衬衫呼哧作响,许澄的声音也很快被风吹散。 几十年前拥有一辆价值上万的摩托车准算是成功人士了,但现在哪个穿西装的在街上骑摩托车定会让人回头用困惑的眼神多看两眼。 “跑这么远是因为城关禁摩。”陆望臣在后视镜里看他。 许澄有些冷了,下巴搁在陆望臣肩头,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环抱着他的腰腹。 陆望臣身上熨烫得平整的衬衫被风吹得窸窣作响,然后再被许澄抱皱。 隔着薄薄的布料,陆望臣身体的温度传递到许澄的手心和胸口。 感受着陆望臣紧致的腰腹肌肉,许澄有点想起了当年偷偷仰视着他的那种心情。 这么多年下来,许澄差一点要忘了那种感觉。 如今的他已完完全全拥有了陆望臣,这是十三岁的他想也不敢想的。 现在他有点回忆起来了,十三岁的他想的是,陆望臣的腰腹好硬,平时肯定没少健身,他的小肚子软软的,改天该跑跑步去了。 想着想着,许澄突然闷闷笑了声,陆望臣很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人的小动作,问了句:“怎么了?” 风吹得许澄的脸冰凉凉的,路边的风景不断后退着,许澄这时小声说:“时间过得好快啊…” 陆望臣减慢车速,风声一下弱了下来。 “我竟然跟你这种人过了二十年。” “我哪种人?” “无耻混蛋。” “你能把无耻混蛋降服二十年,也挺厉害的,不愧是无耻混蛋喜欢的人。”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蠢。” “…” “蠢到喜欢无耻混蛋的人,怎么能不让无耻混蛋喜欢。” 很没逻辑的逻辑鬼才。 “每次你看我哭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许澄无端冒出一句,他想起以前在春城时,自己总在陆望臣面前哭。 “我没那种癖好。”陆望臣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其实我最怕你哭了,特别是在春城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哄小孩儿。” “……” “今年过年回春城?”陆望臣抛了个问句过来。 在陆家那边他们的关系早是公开的秘密,但许爸那边他们从未主动出柜过。 他们不是没想过跟许爸出柜,只是随着年纪渐长,两人皆不谈婚论嫁,又每天朝夕相处,许爸早发现其中的端倪,于是先他们一步,在六年前的某个深更半夜给陆望臣打了一通漫长的电话,叮嘱他要照顾好许澄。 像是托付宝贝儿子一般,就这么把许澄托付给了陆望臣。 陆望臣自然是满口答应,电话快挂断的时候,许爸突然问了一句:“许澄在你旁边吗?睡了吗?” 陆望臣下意识就回答说:“在我旁边,刚睡下。” 这时许爸突然在电话那头抬高声音说:“好你个陆望臣,你果然拐了我宝贝儿子!” 原来许爸打这通电话过来的时候也不太敢肯定他们的关系,谁知陆望臣这么容易就被套出话来了,这下许爸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除了不甘心地骂陆望臣几句,说他拐走自己的宝贝儿子,其他再多的也做不了了。 后来许澄和陆望臣两人拎着大袋小袋回家几趟,陆望臣再鞍前马后让许爸使唤了几回,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主要还是因为我家小澄喜欢你。”许爸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从身上摸出烟来抽。 陆望臣很识相地迎上去点烟,说了很多漂亮话来夸许爸教子有方。 许爸被夸得有些忘形,再加上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他很爽快地就决定让晚辈们自己去折腾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 “还是过年把咱爸接过来住几天?”陆望臣接着刚才的话题问。 “咱回去吧,他老人家在春城可能会自在些。”许澄说。 许爸恋旧,哪怕开饭馆挣了钱,哪怕儿子已经有出息,也不愿搬出以前的旧房子,就这么一直在那栋年代久远的老旧单元楼里住着。 许爸说什么也不肯搬,许澄只好尽量将那套旧房子内部重新装修得干净整洁些。 摩托车是租的,最后赶在车行打烊前还回去了。 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阵,若有所思道:“城里人没骑过摩托车来体验生活?” 许澄听见陆望臣对老板说:“老板,我们是小地方来的。” - 这一夜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两人吹了一夜晚风,本该是更清醒的,此刻却都像喝醉了酒一样,在浴室里疯狂纠缠在一起。 陆望臣托着许澄的胯骨将他钉在墙上操弄,许澄勾着陆望臣的脖子,不知是被淋浴水还是被情欲弄得浑身湿漉漉的,眼里是盛不住满得溢出来的爱,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盯着陆望臣看,本以为能讨个怜香惜玉的温柔对待,不料却反被男人红着眼一寸寸进得更深,直至全根没入,顶得他小腹胀痛。 两张嘴急切地贴在一起,互相舔舐吮吸,舌尖紧紧缠绕在一起,欲望无尽地冒出来。 陆望臣极快地耸动腰腹,将挂在身上的人撞得呻吟不断,两条腿却缠得他更紧。 “叫老公。”陆望臣蹭着许澄的脸颊含住他的耳垂,又重复了一遍,“宝贝,叫老公。” 此时的许澄被弄得全身敏感,自然是任人摆布了。 “老公…” “叫老公用力。” “……老公用力。” 于是许澄就这么被哄骗着“主动”提出一些要求,这下陆望臣自然是要满足他的了。
第49章 夜已经深了,陆望臣在浴室帮许澄做完最后的清理工作,用浴巾将他裹起来,托着他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样将他抱回床上。 许澄软绵绵贴在陆望臣身上,脑袋歪在他的肩头已经睡着了。 陆望臣常调侃许澄有小肚子,其实许澄瘦得连肚皮也要凹进去,但调侃不是没用,自从许澄抽时间健身以后,整个人健康许多,生病的次数也明显少了。 陆望臣记得许澄第一次穿西装是在六年前,那时候海浪已经小有规模,许澄也开始出入正式场合。 陆望臣的领带大多是许澄帮忙打的,他不是不会打,只是很享受这种微小的依赖,喜欢许澄帮他打领带时两人之间产生“家”的氛围,这样的感觉在他在遇见许澄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许澄开始穿西服后,陆望臣也帮他打领带,两人站在落地镜前,陆望臣整个人比许澄大了一号,但两套挺括的西装肩并肩,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没有比现在近的了。 - 许澄被放到床上后就下意识把身子蜷起来,陆望臣没给他穿衣服,看着他翻了个身,白嫩的屁股裸露一半在被子外。 腿根红肿得厉害,泛红的地方在一片白皙中十足晃眼,陆望臣刚才给他扒开清洁时,摸到下面也肿了,像是合不上一样随着人很小的喘息声不断翕张着。 “疼不疼?”陆望臣问他。 “困。”许澄眼里泛着亮晶晶的东西,答非所问,却回答得很真诚。 “不疼我们再做一次。”陆望臣贴着他的额头,明明眼里全是笑意,却故意绷直嘴角,做出很凶的样子。 “疼。”许澄眼里流露出一丝慌乱,手已经攀上陆望臣胸口,像是抱他,又像要把他推开。 陆望臣没说话,捏着他的下巴,拇指摩挲在他下嘴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吻上去了,很轻很柔的吻,没有碰舌头,只在他唇上有一下没一下碰着舔着,许澄在这温柔乡里很快放松下来,双手垂放在身子两侧,被陆望臣箍进怀里,缓缓产生了睡意。 最后陆望臣还是帮许澄把居家服穿上了,明明是九月,却给人套了一件羊绒衫,就像他自己一贯说的那样,他真的很不会照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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