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们直接成交。”刑柯站了起来,“Cain的人头值很多钱,不用等上级审批,我可以去向银行贷款,你要多少?” 乐乐摸着手上的戒指,从上而下地打量他:“那个鬼组织的成员到处都是,再磨蹭下去,我一出门就被人指着脑袋崩了。所以呢,我现在只想尽快抽一笔离开,又所以呢,刑警先生,我一个小时之内就要钱摆在这里。不然呢,我就会答应另外一位买主了,他真是好大方啊!” “是谁?”答案已经跳进了刑柯的脑袋里。 他马上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极度焦灼愤怒:“你已经这么明目张胆包庇罪犯了!为了一个Omega,一点底线也没有了!” “我可以把证据提交给检方一份,你可以依此对我的当事人提起公诉。” 陆赫很平静地聆听与发言。 “你到底什么意思陆赫?”刑柯的眉头夹得很紧。他并不明白陆赫的内心想法,看似之前已经未雨绸缪,与Cain离婚,彻底撇清关系了,昨天又在刑讯室那副表现,现在这句话更让他分不清是敌是友。 “但是有一点,在检察机关正式向法院对其提起公诉以前,包括出庭审判阶段,依无罪推定的原则,除非经审判证明有罪确定,否则你无权称他为罪犯。”陆赫说,“这种权利你今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刑柯的笑容冻在嘴唇上,一股莫名的恐慌让他不能笑下去,“现在已经铁证如山了,他明天就会被枪决。” “中国政府没有对他执行死刑的权利,甚至没有行使管辖权和制裁犯罪权。他的国籍已经更改了,引渡程序已经启动,我会在一个司法公开的国度为他出庭辩护。我会把当地警局和法院的联络方式发给你,你现在就可以委托检方了。” “你以为换个地方能颠倒是非了?太异想天开了。”刑柯冷笑。 “我的理由很充足,无罪获释已成为可以预料的结局。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再决定是否有必要提起公诉,孤注一掷地做无谓的努力。”陆赫说。 “第一点要明确的事实是,他的属国的刑事案采用的定罪标准是‘超越合理怀疑’。简单而言,即宁可漏网一千,不可冤枉一人。具体而言,检方若要指控被告有罪,一定要提出确凿可信的证据取信陪审团,但我已经将你即将手握的证据分析过了,每一处都疑点重重,存在嫁祸嫌疑,呈庭证据无法令人信服。所以第一步,我会指出片面证言案情尚混淆,需要详加垂询再推敲。” “第二,我想检方很难找出一位真正的、坦诚布公的受害人,因为没有一位权贵显要的Alpha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被转化成了Omega,那会让他们失去一切社会地位,甚至大众基本的尊重。世界各国,作伪证的检方都不稀见。” “第三,该国的司法体系中所谓‘悬而未决的陪审团’,指只要十五名陪审员中只要有一人持有异议,就会出现‘死锁’现象,法院要重定开庭日期,控辩双方要重选陪审员听证和审案。基于案件的复杂性,我预估,这桩世纪审判少则会可以持续一年。” “第四,该国刑事审判对公众开放,重大刑事案件的原始档案必须全部公开,如法庭记录、起诉书、证人供词、审问笔录、旁证材料、法医鉴定书、检方和辩方律师的开庭陈词和总结陈词等。审判的时间一再延长,话语权就会落在社会舆论上,大众归根结底被情绪化操纵,当法律和理性都无法达成一致时,理性之外的本能就会决定临门一脚的结果。” “综上所述,我会打出争议性极大的性别牌,不仅会改变本案的方向和重心,而且案情的整个形势都会随之大变。这个国家Omega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二十,性别矛盾难以调和,他们比谁都知道每天如何忍受着欺侮的境遇,以及我的当事人做了多么他们不敢想象的英雄行为。” “另外,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案例。上个世纪有一桩非常相似的案件,而检方被指诉状颠三倒四、自相矛盾,使用对Omega有歧视色彩的词语,所以呈庭证据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他们的证人撒谎成性或前科累累,则证人呈庭的某些证词就不具有法律效力。最终被告无罪释放。甚至可以说,当时的出庭律师的作用和技术性的处理对案件的影响微乎其微,法官和陪审员们几乎总是能自动抵达‘正确结论’——我的委托人所做的一切,皆属于合法的暴力和必要的邪恶,一切为了维护正义。 ” 刑柯被驳得目瞪口呆:“你想得太美了,这绝对不可能……” “我们法庭上见。”霜刃无声,陆赫只说了这句话。 “你要用疑罪从无让他逃脱制裁,你在帮一个死刑犯逍遥法外!全世界都会知道你多卑鄙!”刑柯乱了起来,只想随便说点什么让陆赫打退堂鼓,“Cain真的爱上你了,对吗?他绝对不会允许你为他这么牺牲,他会在法庭上主动包揽一切罪名,甚至偷偷自杀,我比谁都了解他,你白为他谋划了这么多。”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会请一位代理律师为我出席,不会给他生疑的机会。”陆赫说。 他翻阅着手上的文件,那上面有Omega改变国籍、申请引渡、委托律师的一系列签字。当时那份厚得像百科全书的“离婚协议”,被对方故意连环用言语刺激羞辱之下,极度的怨愤让贝缪尔连内容都没有看,稀里糊涂签了很多名字。 那天之后,贝缪尔把他每句伤人至极的话都记得很清楚,唯独没想起来,陆赫曾经对自己说,任何时候都会无条件相信小露,还说,一切都来交给他就好了。 “我还需要提醒你,你与我的委托人有过极多含有个人性质的接触,很可能让当地公众怀疑你们是否有私人恩怨,警方和检方在办案和起诉过程中出现重大失误,特别是其有重大栽赃嫁祸的嫌疑。所以,如果你执意起诉,我建议你也聘请一位律师为你脱罪。” “陆赫!”刑柯向大门踹了两脚,“你就是这样维护正义的!” “我一直在维护正义。”陆赫说,“程序正义就是看得见的正义。” 正在这时,陆琅的电话通过座机拨了进来:“哥,哥,快救贝贝!” -------------------- 今天更五章
第95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 事发上空浓烟滚成一片蘑菇云,峨巍的郊外别墅的面积将近一千平方米,靠近几公里之内,都能闻到空气里呛鼻湿臭的臭味。 附近三五连成片全部烧着,还有一个扭曲造型搭建的复活节篝火塔,高达二十米。巨大的木制脚手架被点燃,整个郊野都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成百上千动物的尸体俯拾皆是,随着火灾的继续蔓延,这个数字还远远没有达到终点。 满脸炭灰的陆琅倒在地上,号啕大哭,急忙拦住了赶来的陆赫:“你干什么哥!” 大雨封路,救援队还没有来,大门是军用材料制作的,难以破拆,现代化钢材结构铁皮屋顶,只能靠攀进二楼的窗户搜救被困的人。 陆赫第一个冲进火场,倒塌的墙体在炙热的地面堆了近几丈高,掩于其下的是什么,他不敢想,不能想。 火舌四蹿,因为浓烟太大,陆赫只有按照大致的范围,一边疯狂地刨开几百度的墙墩,手指迅速被烫烂露出骨头,一边大声呼救他的名字:“小露…小露!小露……!” 陆赫的身上多处严重烧伤,全身沾满灰黑色粉尘,头发几乎被烧焦露出头皮,戴好的呼吸器歪到了一边。最后,一截燃着的房梁砸在了他的背上。 消防员用高压水枪向内部喷水灭火,另一路官兵用直升机架设水枪阵地,云梯车高高升起,第三路用二氧化碳粉尘实施外围控制。 被烧塌的铁皮盖住火场,他们一步步向火场内部推进,在水枪的掩护下,用切割机切割铁皮,然后向下面的余火喷水。 火海里捡出来很多块不成形状的肢体干条,两截机械断臂,以及一柄焦糊着人肉的金剪刀,可能还沾有青蛙粘液反复熬稠一般的腹水。 好在这是耶稣的受难日,天上哀伤,人间流泪,这场大雨贵如金,明火不久就被扑灭。 但是火灾后的土壤失去固水的能力,这夜的降雨量超过饱和极限,已达历史极值,很快引发了难以想象的洪灾甚至是泥石流,将废墟冲刷得一干二净,遥远的天际回归和平与寂灭,可身边的一切都已经是无可挽回的悲剧了。
第96章 朝朝暮暮我和卿 三年后,同月同日。 陆赫将一束百合花献在坟前,春分季节的双手渐渐冰冷。凝视而无言的目光,像是叶子静静飘零。 今天的暴雨是一种纪念或祭品,他的眼眶里饱溢的并不是泪水,真正的泪水隐藏在他的心里。 “哥…”陆琅轻轻开口,“你在这里呆了三天了,我们别再打扰贝贝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今天是小露的生日。”陆赫这么形容他的爱夭折的那天,“你回去吧,我多陪他一会。” 陆赫不知道怎么样拔足离开这里,他总感觉,贝缪尔躺在这里,自己的半个灵魂也埋于此地,怎么走得开呢? 即便被潮湿的泥土覆盖的止息的嘴唇也不再说出动人的话语,但他的眸光和笑声又没有埋在那个坟墓里,自己并不需要启齿,安息的他定会一颗心听见爱人说的千言万语。 时间真的有它抹不平的东西,经年之后,陆赫的世界依旧在缓慢地颓然地坍塌。他总是彻夜无眠,看见爱侣虚幻的身影出现,把他在胸前轻轻抱稳,就像从前那只迷途的金黄色蝴蝶,总是出意地一头撞进他的怀里。而早上醒来,枕头套潮湿得似乎可以生出青苔或者霉菌。 贝缪尔是天使,带走了他全部的祈祷。
啪! “哎呀……”陆琅忽然叫了一声。 三年前那只白色的彩蛋不小心被失手落在地上,躺在了象牙红树的树叶上,雨珠折射的光让蛋壳红彤彤的。 陆赫捡起来一小块,手指是非常奇异的一种心平气和的颤抖。 陆赫现在是一所名校的客座教授,他正站在讲台上:“正义表现为一些普适性的道德法则,基于主体、客体、原则适用等条件,带有历史性和社会性,可以划分为道德正义、经济正义、政治正义、法律正义。总之,正义的行为是有利于促进社会进步,维护公共利益的行为。” 陆赫顿了一下,中止这段话,只是说翻下一页吧。他很少在工作场合这样失态。 他这几年偶然会冒出来一些茫茫然的想法:即便在一个完全公正的体制下,对罪与非罪,此罪与彼罪的判罚毫厘无误,可什么也无法弥补受害人及其家属的伤痛。好像他一直维护的法律的威严和公信力所在的正义,只是做给不相干的人看,对自己并不真正起到作用。 就像,那时候,贝缪尔其实已经通过假身份接近吴洋,把赫尔海姆所有恐怖分子的信息打包送给国际刑警。罗曼葬身火海之后,赫尔海姆的势力很快肃清得差不多,昆汀也在狱中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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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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