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刚刚冷静下来的头脑在被灼烤,被他那副求人的姿态激地红了眼。他突然靠近,用力捏住牧星野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 “你要听话吗?”言和逼近他的脸,手指用了点力,下巴上立刻洇出了几道红印子,“做什么都可以?你当初也是这么求万顷的吗?” 一连几个疑问句,把牧星野问傻了。他似乎在分辨言和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生气,思考片刻之后,他竟然战战兢兢回: “只要你愿意放了段阳,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言和火气冲天:“做助理、床伴、情人,都可以?” 牧星野咬着牙,说:“可、可以。” -------------------- 言老师,看你把老婆逼成什么样了
第34章 第34章不要恨他,也不要爱他 一道闪电在窗外划开,原本只开着两盏昏黄射灯的客厅里亮白如昼,两个人以一种诡异的气氛对峙,强弱分明,却都不好受。 牧星野发颤的呼吸声跳脱出纷杂的背景,萦绕在耳边,这让濒临失控的言和迅速冷静下来。他站直身子,手从牧星野身上拿开,冷冷地说: “只可惜我不可以。” 后来的记忆很模糊,牧星野想不太起来,等他再恢复意识,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是言和家的客卧。 他曾经在这里睡了3个月,这是偷来的时光,承载着他短暂的幸福快乐,隐秘的、昭著的、对爱情失而复得的期待,可是这些如今都是镜花水月,碎成了泡沫。 房间里很安静,他慢慢从床上下来,眼前发黑,脚步也软绵绵的,鼻腔里呼出热腾腾的气。应该是发烧了,淋了雨又急火攻心,不生病才怪。 一开门出来,就看到正坐在客厅里小声打电话的裴月。 听到声音,裴月立刻站起来,很快跟那边说了几句,便挂了。 “牧先生,你感觉好点了吗?”裴月问。 “刚才……是言哥吗?”牧星野盯着她手里的电话,答非所问。 “是,言总刚才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裴月解释道,“你发烧了,从昨天一直昏睡到现在,言总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便让我过来看着。” 牧星野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嗓子里火辣辣地疼。裴月立刻注意到了,快步走到餐桌上,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他:“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言总离开之前,叫医生过来给你打了针。” 说然,她又拿出一只额温枪,在牧星野面前晃了一下,37.8℃,还有些低烧。 牧星野站得摇摇晃晃,裴月拿着额温枪的手伸过来,又拿走,他才慢半拍去躲。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与言和有关的一切,都有些排斥。 他隐隐还记得自己晕倒之前求言和的样子。 “言哥,我是不是做什么都不行……”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听到言和说“只可惜我不可以”之后,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无论付出什么,无论怎样低到尘埃里,那人在这个问题上都不会妥协。 原来自己这么没用啊! 言和一点点拨开他手指,转身离开。他还不死心地想要追过去,脚步却有千斤重,下一刻便失去意识,脑海里最后的影像是言和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 ——可以遮风避雨,也可以不近人情。 直到牧星野走到门口,裴月才相信这个人是真的要走。 真要走的话,裴月拦不住。牧星野再病入膏肓,也是个成年男人。再说她也不敢拦未来“老板娘”啊! 她只好示弱:“牧先生,你现在还没退烧,再休息一下好不好?”看他不为所动,裴月又说:“那你等一下,我给言总去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牧星野接过来,贴在自己耳边。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要去哪里?” 言和的声音很低很沉,吐息仿佛穿过手机扫在自己耳边,牧星野只觉得难堪又难过。他尽量想让自己说话听起来自如一些,但嗓子像是被烧坏了,嘶哑着开口的时候特别像发出了一声悲鸣。 他去哪里有什么所谓呢? 牧星野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发抖:“言哥,我想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能不能把段阳交出来?” 翻来覆去还是那个问句,回答也是千篇一律。 挂了电话,牧星野一个人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总之不想在言和家里待着了。 高温未退,又睡了两天,他脑子除了言和的声音和脸,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茫茫然走到一处站牌,有些糊里糊涂地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了三站路又下来,换了另一辆。 等他到了监狱门口,已经下午四点了,探视截止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牧星野急急忙忙交了证件,办好手续,便被人带进去见父亲。 这不是他们约定好的每月探视时间,牧舷之见到儿子有些惊讶。他知道段阳已经答应作证,可如今看牧星野魂不守舍的样子,当下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测。 “爸,对不起,”牧星野艰难地开口,连日来的压力让他情绪濒临崩溃,“我搞砸了……” 看着儿子痛哭的面庞,牧舷之突然就想起儿子小时候,又皮又闹,做错了事也不怕大人罚他,就算自己板着脸教训他,他也会扑过来抱着大人的腿,撒娇讨饶,嘴巴里说着“我错了”,眼睛里却盈着满满的狡黠。 虽然很小就没了妈妈,但牧星野的成长路上没有缺失爱这种珍贵的情感。牧舷之再忙,也会抽出大量的时间关注儿子的成长、学习和生活。等到再大一点,言和接手了牧星野大部分的时间,去哪儿都带着他,甚至比亲哥哥还要尽职尽责。 而现在,面前这个哭起来低着头、声音都要压在喉底的青年,再也不会抱着他的腿撒娇说“我错了”。 牧星野原本的坦途人生,全被消耗在无休止的打工、躲债以及追寻一段艰难的爱情上。 是自己毁了儿子的一切。 “阿野,你走吧。”牧舷之仿佛老了十岁。 他在盛年从高空跌落谷底,身陷囹圄五年,或许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这些都没有比现在看着牧星野如此萎靡困顿更心痛。 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牧星野带着病晕的脸憔悴不堪,握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说:“爸爸,我救不了你……” “没事,你已经尽力了,爸爸不怪你。” “阿野,”牧舷之发乌的眼球里涌现出一股苍老无力的浑浊,他停顿了不到一秒钟,下了一个决定,说,“你走吧,离开这里,去哪里生活都行。不要再考虑减刑的事,也不要再四处奔波了。” “人犯了错,早晚是要还的。祸不及子女,阿野,爸爸不想再拖着你了。你去南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你感情的事我本来不该插手,但是阿野,你也看到了,有很多人不愿意放过我。”牧舷之劝着两个人心知肚明的话,“你们如果在一起了,在另一方那里也是人微言轻,况且还有对方的家庭,也容不下你。这种位置不对等的关系,会把你拖垮。” 牧星野眼泪又滚下来,很大一颗,从眼角滴落,砸在地上,砸在牧舷之心口。 “我再去求求言哥,说不定……他会同意……” “别强求了,没有用的。”牧舷之叹了一口气,无法分辨儿子话里的意思,是去求言和交出段阳,还是求言和重新在一起。 但那有什么不同呢?不管是去求哪一种可能,言和跟言家都不会同意的。 仿佛是为了要让他彻底死心,牧舷之又说:“阿野,我当初被查,是得罪了政敌不假,但当时的证据不多,顶多在里面待个四五年就能出来。后来检察院得到了更多证据,才判了二十年。” 牧舷之的话头停了停,下面要说的话对牧星野来说一定不好受,但还是得说:“当年把材料提交给检察院的是言和。” 牧星野怔在当场。 牧舷之老奸巨猾,深谙官场之道,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别人的证据留了不少,自己的倒是都销毁干净了。所以当时被调查时,检察机关并没有实质性能定罪的东西,而牵连出的那件人命案件,顶多算是渎职。直到后来,有人匿名提交了他贪污的证据,刑期从最开始预判的四五年延长到二十年。 牧舷之那时候已经被关押,并不知道后来这些事,直到判了之后,才从言和口中知道。 第二年的暑假,言和从国外回来了一趟,没有回家,也没有见别人,只身一人来监狱见了牧舷之。 “言家在背后动用了不少关系收集证据,是言和亲口说的,我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徒增烦恼而已。” 牧舷之现在还记得言和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恨和蔑视。也是从那次,牧舷之知道言相安两次自杀未遂,最后远走非洲。 “是我对不起相安,也对不起言和,是我的错。” “现在爸爸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痛苦,是想让你明白,”牧舷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阿野,对于言和,爸爸如今对你只有一个请求。” 牧星野心脏发紧,高烧的余韵将他包裹起来,密不透风,连一丝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听见牧舷之的声音隔着玻璃墙和话筒传来,失真地让人仿佛一脚踏空。 “不要恨他,也不要爱他。”
第35章 第35章再也不敢了 牧星野从监狱大门出来,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等到了市里,天已经大黑。 繁华夜景璀璨,灯火照得行人和街道亮堂堂的。 牧星野抬头看看天上,不明白为什么今晚明明没有一颗星星,这座城市也可以在流光溢彩中熙熙攘攘。大约那都是别人的热闹和耀眼,跟自己无关罢了。 他从未觉得,首府的夜可以这么黑。 没有踌躇太久,牧星野坐上了回白沙河小区的公交车。 他还有东西在澜苑,没来得及带走,但是不想要了。一些重要证件都随身带在身上,也确实没有再回去的必要。等他走了,以后言和随意处理就行了。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回到了白沙河。小区楼下有个民房,开了一间小餐馆,他走进去,要了一碗牛肉面,慢慢地吃。一天滴水未进的肠胃有些难以适应,他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结了账,再慢慢往楼上走。 回到自己家,他终于放松下来,脱了衣服就扑到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到天大亮,醒来出了一身汗,被子都湿漉漉的,烧已经退了。 等他缓了缓神儿,便起床洗漱。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样,他又变成了那个独自一人的牧星野,做个早饭,都要把那细细的一把面条分成两份。 以前的那些日子,他有恐惧,也有欢喜,有踌躇不前,也有期望等待,所以哪怕再难他也挺过来了。所以哪怕他永远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也不觉得难过。 可是在言和那里住了几个月,尝到过两人日夜相对的甜,眼下却是一点苦也吃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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