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样的信号传达给一个正欲火攻心的人其实很危险,但牧星野不在乎。 言和居高临下看着蹲在眼前的人,睫毛又长又挤,瞳仁波光粼粼,挺秀的鼻和粉红的唇无可挑剔,整张脸上如今是不掺一丝杂质的信任。牧星野已经把全身坚硬的外壳都翻转进去,只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亮出来,任人揉搓拿捏。 他们已经五年未见,这五年的空白,言和每天都很忙,课业、工作,他把所有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常常累得回到家倒头就睡。确实管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不想。 可是一回来再见到人,如今这人还天天在眼前晃,要命的是撩人还不自知,换谁也受不了。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 言和很快把压在他肩上的手拿开,把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也压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清明了许多,把话题扯到最初他想问的问题上。 “计划列得那么详细,又想着抓紧还完钱走吗?”言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淡淡的,像是随口一问。 牧星野:“嗯?” 随后他就意识到什么:“那个计划表,你看到了吗?” 等等,不对,言和为什么说“又”? 之前借万顷的钱,他都写了计划表的。那些计划表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抓紧还完钱离开,因此还款时间和还款数额都列得清楚。那个还清欠款的预估日期上,他甚至画了一颗小小的红心,因为这预示着他自由的日子。 如今债主变成言和,他也期待着最后那个日子,不过他不再向往自由,他宁愿一辈子都欠言和的还不完,这样就有借口赖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 但是他不想这样,他想还完钱,光明正大以爱情的名义和言和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还债,为了躲避万顷有可能的报复,让言和不得不收留他。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等他絮絮叨叨说完,才发现言和半阖着眼,一动不动。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在光下立体分明,浮沉难辨,眼神看不清,情绪也就难以猜测好坏。 但是莫名的,牧星野觉得周遭有些冷硬的气氛收敛了下去,眼下言和已经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他说完了,就眼巴巴望着人,等候发落。 沉默少倾,大概也觉察到自己的莫名其妙,言和回了回神,将嘴角尽力压到平直,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水杯,慢悠悠说了一句话: “这普洱,就你刚才砸碎的茶饼,”他挑眉看着牧星野,难得的带了点戏谑和不怀好意,又说,“是我收藏了十年的老班章。” “嗯?”牧星野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老班章?很贵吗? 果然,言和说:“计划表写都写了,不如把茶叶钱也加进去吧!” 然后也不管他,兀自站起来潇洒回卧室了,哪里还有一点醉酒的影子。 牧星野:??? 牧星野觉得言和一定是在耍他! 当他查到十年老班章至少20万一块之后,他简直要抓狂。什么忐忑不安,什么小心谨慎,什么长相厮守,都在钱面前一文不值。 言和就是故意的!明明看到他去找茶叶醒酒却不阻止,明明是收藏品偏放到厨房餐柜里,明明那破茶叶看起来也就只值两百块。 现在好了,他的债务平白翻了一番,没地方说理去。 言和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牧·田螺·星野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在摆碗筷。 “言哥,早!”牧星野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容灿烂地打招呼,“早饭做好了,快来吃。” 餐桌上摆着小米粥、烤土司还有茶叶蛋,中西结合。言和睡足了,神清气爽,坐下来慢慢吃饭。 牧星野格外殷勤,把茶叶蛋往桌上磕一磕,迅速把壳剥掉,放到言和面前。直到言和连吃三颗蛋,实在吃不下了,才制止了牧星野还要剥蛋的手。 吃到一半,言和随意地问:“你怎么不吃?” 牧星野正在专心喝粥吃面包,盘子里的茶叶蛋连碰都不碰。 他闻言又喝了一大口粥,说话唏哩呼噜的:“太贵,吃不起。” 言和拿筷子的手一抖,他本能觉得哪里不对,果然,牧星野又说:“用你的老班章煮的,好吃吗?” 他还在自顾自地说:“言哥,我想过了,这个茶叶的钱我不能加到计划里。因为这茶叶最终是给你用了的,我一点也没碰。” “你放心,剩下的我都重新包起来放好了。做茶叶蛋用的是昨晚给你泡的茶,还有昨天在料理台上磕下来的碎沫。” “你如果觉得好吃,我以后在你允许的前提下,可以再给你煮。” 言和:“……” 言和很快就上班去了,一早上没再搭理牧星野。 因为工作的原因,牧星野以前都会睡到九点多钟才会起床。但自从搬来澜苑之后,为了照顾言和,他会很早起来做早饭,言和说了几次他也不听,便由着他去了。 一般情况下,等言和上了班,他会收拾好厨房之后继续睡个回笼觉。 这天周末,两个人都难得休息,牧星野一早就爬起来,准备早餐。 言和休息时间也很少睡懒觉,身体精准执行着工作狂的生物钟。 “不是说早上不用起来吗?”言和看着一桌子早餐,微微皱眉。他昨晚睡前特意嘱咐牧星野,明天他不上班,早餐什么时间吃都可以,言下之意是让他多睡会儿,别那么早起来忙活了。 但牧星野有自己的小算盘:“言哥,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吃完饭去爬山好吗?” 原来是拐弯抹角想约会。 算起来,牧星野已经搬来澜苑快一个月了,还没出去过。澜苑是中式园林小区,环境幽静,后面是一座城市中心公园。那公园其实就是一座山,不高,海拔两百多米,点缀在高楼林立的CBD中间,像一颗镶嵌在繁华市井中的明珠,玩个一上午刚刚好。 牧星野以前特别喜欢户外运动,爬山、越野跑、自行车、冲浪,那个时候玩得疯,体力仿佛无限好,玩起来常常过了头,就慢慢往极限运动上走了。言和怕他出事,基本上做什么都陪着他。 言和没犹豫太久,同意了。 牧星野简直像是中了彩票,开心得溢于言表。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再跟言和约会是什么感觉,那些微小而普通的、恋人间常做的事,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实现的梦想。 哪怕是朋友之间能做的事,他跟言和,也一度难以企及。 吃完早饭,牧星野开始忙碌着收拾东西,背包、运动水壶、鲜切水果、小零食,他甚至还做了几个三明治和一大盘蔬菜沙拉。 言和看他拿出了全部的热情在准备,也由着他去。 准备到十点来钟,牧星野最后把一张野餐垫塞进背包里,总算大功告成。他满脸红扑扑,兴奋地喊言和出发:“言哥,都准备好啦,我们走吧!” 然而下一秒,言和的电话响起来。应该是很重要的公事,言和大概讲了十几分钟,放下电话看着一脸期盼中又带着不安的牧星野,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话来。 怕自己耽误事,牧星野不敢把失望表现得太明显,他抿了抿唇,亮晶晶的眼神暗淡下来,但还是笑着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吧,我们、我们下次再去爬山。” 声音渐渐小了,委屈爬了满脸。 大概看他憋着难过的样子实在太可怜,言和眸光闪了几闪,多解释了几句,供应商那边出了点问题,他必须得亲自去趟郊外工厂,顺利的话应该晚上就能回来。 小孩子即将到手的糖果飞了,会哭闹不止,也会大发脾气,因为有会哄他的人,因为有底气。但牧星野不是小孩子,他没资格哭闹和发脾气,他怕以前那个会哄他的人厌烦,头也不回地走掉,连现在这点微弱的牵绊也剪断。 他没有资格,更没有底气。 牧星野背着准备好的野餐袋,坐在小区楼下花坛边上。言和离开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不肯上楼,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总觉得这样上去,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他捡了根小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戳来戳去,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牧星野?”
第23章 第23章你一定是他很依赖的人 一个小时后,山顶一块草坪上,两个青年坐在铺好的野餐垫上聊天,身旁摆放的一堆食物已经快要见底。 姜小溪吃完最后一个三明治,对牧星野的厨艺赞不绝口。 他从平洲回来以后,收到过牧星野的邀约,但因为忙着搬家一时抽不开身,两人一直没见上面。 牧星野是很感激他的,在平洲如果不是姜小溪出手相助,他无法确定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回首府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但微信上偶尔聊聊。姜小溪是一个十分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的人,再加上救过命的交情,牧星野就对他有种倾盖如故的亲近。 机缘就是很神奇的东西,之前姜小溪一直说忙着搬家,原来竟是搬来了澜苑。 “阿野,”姜小溪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现在和你那个言哥住在一起吗?”牧星野点点头,也不瞒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挑挑拣拣说了个大概。 魏启东之前给姜小溪普及过首府商圈里的一些狗血八卦,他也大概了解一些。 “那你认识言城吧?”姜小溪得到牧星野肯定的答案,才笑着说,“我们是好朋友,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聚聚。” 圈子就那么大,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人,很多事都不是秘密。姜小溪不背他,讲了自己和言城相识的过程,说起来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两个人吃一会聊一会,不知不觉已到午后。姜小溪看看现场没剩多少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把给你言哥准备的东西都吃光了。” 牧星野当然不会在意,虽然遗憾言和没能来,但姜小溪能陪他来爬山野餐,让他失落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那这样好不好,下个周末邀请你们去我家吃饭。正好你们来帮我温锅。”姜小溪住在另一栋楼,两家紧挨着,是那种约在一起吃个饭十分方便的距离。 牧星野寄人篱下,不像姜小溪是在自己家那么随意,也不知道言和愿不愿意见自己的朋友,当下虽然答应了,但有些踌躇。 姜小溪只一眼便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歪着脑袋凑近一点,学着小朋友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话:“牧星野,如果家长不来,那你就自己来呗!” 牧星野被他的这幅模样可爱到了,弯着腰笑得停不下来,心底阴霾一扫而空。两个人说到底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烦恼什么的在简单的快乐面前很容易站不住脚。 魏启东到的时候正看到那两个人躺在野餐垫上晒太阳,兀自说着话,说一会儿笑一会儿,那气氛融洽得简直令人发指。 至少魏启东发指了。 他三十五六岁的人了,吃过有关于姜小溪带来的太多教训,所以现在就算把鼻子气歪了,面上也笑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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