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里打完吊瓶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外面很冷,牧星野紧了紧外套,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身体依然很沉乏,但他心里很轻松。回到家又吃了药,不同于前一天还在期盼着烧得再高一点,现在他只想除夕之前一定要好起来。 言城主导的医美新项目赶在年前开业,忙得见不到人。言和没参与,也不用他帮忙,难得有两天时间清闲下来。 中午他回了一趟老宅,和爷爷吃了饭。言年精神不错,心情也好,在饭桌上聊的话题也很轻松。 “段家家业看来真是要落到段亦嘉手里了。”言年说。 言和笑笑:“她有手腕,也善交际,做人做事机敏通透,将来大有可为。” “是啊,要是留给她那个弟弟,怕是不出十年家业就要败光。”言年又似乎想起来什么,问,“你们是同学?” “她比我大三岁,同校不同级。” 饭吃得差不多了,佣人把餐盘撤了,又泡好红茶。言和抿一口,味道尚可,大概比上次在牧星野家喝的那次差一点吧。 “桐木关茶区的顶级金骏眉,用松柴熏制的,怎么,不合你口味?”言年看着孙子喝完第一口之后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心里诧异,也抿了一口,并无不妥。 “没有,爷爷,茶很香。”言和说。 “你啊,自小跟着我喝茶,别的小孩都笑话你。”言年想起旧事,有些感慨。在别的同龄人还在喝饮料的时候,言和就喜欢坐在茶室里陪着爷爷喝茶,一喝大半天。 其实要说每次笑话言和最厉害的小孩,当属牧星野。 那时候牧星野是言家常客,除了上学,节假日几乎泡在言家,和言和同吃同住不说,还常常撺掇着言和也调皮捣蛋。不过那孩子再皮,只要言和一声令下,他就立刻静如鹌鹑。以至于后来,牧家人管不住牧星野的时候,就直接把他丢给言和。 牧星野也不是笑话言和小小年纪就天天一副喝茶谈事的老学究做派,单纯是因为言和和爷爷喝茶聊天的时候,就不能带他玩了。 不过后来长大了些,没那么皮了,也能跟着言和一起,陪着言年在茶室一坐大半天了。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算了,不提也罢。 见言年面色不虞,言和知道爷爷又想起旧事,便将话题岔到了言城的新项目上。 爷孙俩又聊了一会儿,言和看看时间不早,爷爷该午睡了,便准备起身告辞。 “你们倒是挺合适。”言年没给他离开的机会,话题突然换了个方向。 言和一时没明白爷爷何出此言,有些疑惑。 言年接着说:“前两天段家过来看我,提了提,对你很满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言和这才明白了爷爷的意思,面上的惊讶没掩饰,紧接着又皱了皱眉,和刚才喝第一口红茶时候的皱眉意思不太一样,带着点不耐,说:“算了,不想考虑。” “总得成家。”言年看着孙子的表情,又说,“你爸不在身边,这些事我得替你操心。” “爷爷,”言和迅速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女人。” “段亦嘉不错,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言年有些不悦,方才试探的口气也变得硬邦邦,“你一开始就被那人带歪了,如果不是他,你会正常恋爱、结婚,根本不会跟家人出柜。小和,现在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你该试着和别人处一处。” “和他没有关系。”言和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但语气却不容置疑,“我对别人也没兴趣。” 在言年印象里,言和从小就得体周到,虽说冷淡了些,但总体来说很讨长辈喜欢。他说话很少这么不留退路。 言年叹口气,多说无益,恹恹地打发了言和走,自己上楼午睡去了。 开车快到公寓的时候,言和接到裴月的电话,说万顷是自己上的飞机,一起出行的人里面没有牧星野。 然后又问:“还是按照原计划订机票吗?” 言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放松,说“订吧”。 “还有,”裴月在挂电话之前,又听到老板说,“你下午来我家一趟,去帮我办件事。” -------------------- 裴月:我是第一助攻
第15章 第15章我随时都在 有节奏的“咚咚”声像是从遥远的意识深处传来,声音响了好久,床上拱起的鼓包终于动了动。 牧星野抱着被子坐起来,恍惚了一会儿,才确定那是敲门声。 他家从来没人来过,除了言和。在床上挣扎了几下,他迷迷瞪瞪爬起来去开门。 睡了两天,闷了一场大汗,烧终于退了。但过久的睡眠让他意识昏聩,反应也迟钝,所以看到门外那个眼熟的女人,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 裴月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外巧笑倩兮。 “还记得我吗?牧先生?”裴月带着职业笑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在确定眼前这个头发睡成鸡窝的青年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时候,只好解释,“我叫裴月,言总的助理。” 牧星野眼底浮生若梦的那层恍惚渐渐清晰,这才想起来,他们在机场见过一面。 裴月带来的东西很多,一样一样地在客厅里梳理。头一次有女孩子来家里,牧星野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睡成这幅样子不说,家里也乱糟糟的。 家里没什么饮料,只有上次言和喝过的红茶。牧星野泡了茶招待裴月,听她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鞋子已经洗好了,是在言总公寓旁边的干洗店洗的。”裴月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他上次落在言和家里一直没有拿走的球鞋。 干洗费和打包费加起来,可能比那双鞋子贵得多。牧星野接过鞋子,说了谢谢,去鞋柜里放好。 “我这双鞋子才100来块,以后可不敢再把东西丢在他家了。”牧星野喝一口茶,有些烫,小小地嘶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裴月本来还有点别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诧异了一瞬。 “这些东西也是言哥让送来的吗?”牧星野没注意到裴月的表情,看旁边还有几个纸袋,好奇地瞅一眼,又问道。 “干洗店旁边新开了一家点心行,言总看到了,让我一并打包了几袋。” 牧星野闻言瞪圆了眼睛,他从这话里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 “鞋子是言哥去洗的?” “对啊,言总下午和我一起去的干洗店。” 裴月观察着牧星野的表情,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患得患失,反而微微皱了皱眉,喃喃说了一句:“他那么忙,怎么有空去干洗店啊?在家里休息一下不好嘛!” 裴月便对这人有了又一层判断,不在意把贫穷展示在人前,也不对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奢华有强烈的渴望,关注点只是单纯地在言和一个人身上。 有些东西是从小培养起来的,骨子里带着的,比如矜贵和气质,半路用金钱堆出来的那不是。眼前这个青年,就算住在这种房子里,穿着发黄的球鞋,也没有一丝窘迫。再加上言和那种生来就“性冷淡”风格的人,对牧星野明显不同于旁人的态度…… 裴月越想越觉得牧星野一定跟老板有很深的渊源,说不定就是未来“老板娘”。 “老板娘”牧星野还不知道裴月已经脑补了一场豪门狗血大剧。 “言总晚上的飞机去M国,下午正好有时间,便洗了鞋买了点心,让我一起送过来。”裴月说得事无巨细。 “今晚就走?”牧星野有些惊讶,“明天就是除夕了。” “之前他回来得比较仓促,那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只有过年这几天有时间,所以才定了今晚的机票。”裴月看着失落的牧星野,又补了一句,“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言和不在,新年计划泡了汤,牧星野有些难过。 沉默半晌,裴月状若无意地又挑起新的话题:“本来言总也没想今晚离开的,但是真奇怪,他让我查了万氏总裁的行程,知道他今天上午的飞机去平洲,才让我按照原计划定机票。” “什么?”牧星野闻言一愣,但很快明白了这背后的意思。 言和这是担心万顷带走他,确定他没上飞机之后,自己才离开。 牧星野不确定这里面担心的成为居多,还是独占欲的成分居多,但不管怎么样,言和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他,那句“如果有人逼你喝,给我打电话”的话,不是空头支票。 这句动态语句背后的潜台词,是“我随时都在”的承诺。 裴月临走时主动留了牧星野的微信和电话,一个优秀的助理要为老板解决一切他不可言说的问题。 回程路上又主动给言和汇报了最新进展:“东西都放下了,牧先生看起来状态也挺好。” 言和静静地听,没打断她。 裴月立刻意会,事无巨细说她在牧星野家里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睡觉,敲了好久的门。” “他之前发烧了,在家里睡了两天,不过我到的时候,他烧已经退了,精神状态不错。听说您晚上要走,有一点不太开心。” 言和听着平时绝不多说一句话的助理,这会儿话挺多,连“不太开心”这样太主观的判断都用上了。但他不想打断,透过第三方描述来呈现一种动态场景,幻想着顶着鸡窝头刚睡醒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有种隐秘的满足。 话说的差不多了,言和才挂了电话,起身向安检口走去。 其实在裴月打来电话之前,他已经收到了牧星野的信息。 “东西都收到啦,谢谢言哥。落地之后给我发信息好不好?等你回来过年哦!”后面还是跟着一只转圈的猴子表情包,嘴里不停往外吐着红心。 幼稚得要命! 5个小时航程,飞机落地,言和揭了眼罩。他这一路睡得沉,醒来还有点恍惚。 开机后,几条消息涌进来,有司机说已经在国际出口等着的,有秘书问公事的,也有牧星野连发的两条“落地了吗”。 指尖停在牧星野的微信页面上,斟酌了好久,“落地了”这三个字还没打完,电话就进来了。 “言哥,你到了吗?”跳动的声音从遥远的另一个城市,穿过电磁波涌进言和耳朵里,像有人在耳边吹气,耳根微痒,麻酥酥的。 言和将这种情况归结为坐飞机太久引起的耳鸣综合征。 “嗯。”他答,“落地了,司机过来接。” “那就好,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啊,别太累。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机。”牧星野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言和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淡,间或着答几句。下机、乘中转车、出大厅,等挂了电话,言和已经走到出口,看到了正翘首以待的司机。 挂电话之前他看了一眼时间,首府时间凌晨2点,通话时间24分钟。 除夕是牧星野自己过的,虽然只有一个人,仍然采购了很多年货,总感觉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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