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落下,谢文洲从后座探出头:“温小姐,今天怎么自己走路?” 温楚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开车进学院的特权,只有每年给学院提供巨额赞助的家族才有。 温家不比从前,今年没有再继续赞助学院,现在的温楚溺只能自己走路。 “我就想走走,不行吗?”她生硬地说。 谢文洲笑笑,他打开车门:“温小姐,我很愿意载您一程。” 温楚溺看着男人还算英俊的笑脸,蹙起了眉梢。 …… 车内。 “我知道温家很艰难。”谢文洲倚着背后的真皮坐垫,“那晚宴会上,大哥的做法确实过了。” 原本,人人都以为谢盈朝要宣布和温氏订婚的消息。 可他的所作所为狠狠打了温家的脸,也同时放出讯息——他看温家,并不怎么顺眼。 温家本来就快不行了,这样一来,人人都想奉承谢家,更不会给温家好脸色看。 温楚溺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但碍于家教,她没有说什么。 “大哥不过是被那个女人迷惑了。” “迷惑?” “不然呢?凭许鸢的出身,怎么配做谢氏的女主人。” 温楚溺思索。 那晚回去,温氏的人就把许鸢的底细查了个遍。 她父母是国外知名艺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家里是做收藏品、古玩生意的,算是富裕,但对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些天温楚溺在学院里有意无意地观察过许鸢,可是少女太沉静了,她看不出什么。 谢文洲:“要不是她勾引,谢盈朝怎么会临时变卦?” “许鸢看起来可不像你口中的那种人。” “人是会装的。”谢文洲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温小姐,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联手。” “对温家来说,K国的能源订单,已经变成烫手山芋了吧?只要除掉许鸢,谢盈朝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温楚溺沉下眼:“你是要我杀人吗?” “当然不,涉及到杀人,你要去找的就是青木帮,不是我了。”谢文洲笑,“我有另外的办法,明晚是尹荔生日,碍于面子她也要请你,你与她不对付,借生日宴一箭双雕不是挺好?而我,我是可以帮你的人。” “一箭双雕。”温楚溺重复他的话,扬起眉,“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文洲掀起上衣,后腰上鞭痕还没褪去:“我和许鸢有些过节,比起她,我更希望你来做谢氏的女主人。” 他眼神阴沉:“今天我帮了你,以后温家如愿以偿与谢氏联姻,应该不会忘记我吧?” …… 次日午后。 油画课。 许鸢坐在最角落的一桌。 刚刚结束了烘焙课,她被尹荔吵到的耳朵需要休息。 学院是小班教学,一堂课上只有十几个学生。 这堂课的任务是仿一幅梵高的名作《麦田上的鸦群》,学生们都在安静地作画。 被午后阳光照拂下的房间里,只有谢斯止在睡觉。 他画板上一片空白,坐在凳子上,身体朝前,前额抵着画板,就这样睡着了。 老师从他身旁经过,轻轻咳了几声,他完全没有听见。 三个小时的课程,他睡了一个半小时。 再不起来,这节课就要荒废了。 老师敲了敲他的画板:“昨晚熬夜了吗?” 谢斯止鼻音里发出哼的一声,颓废地把头从画板上抬起,眼睛将睁未睁时,还不忘朝那女老师笑笑。 “嗯。” “玩电子游戏?” 谢斯止拨开额前压扁的碎发:“没有,是因为太困扰,所以失眠了。” “困扰什么?” “我总也学不好油画,一想到今天笨手笨脚的会让老师失望,就紧张得睡不着觉。” 少年俊美得像是天神拨落下来的一缕星光。 女老师微微脸红:“胡说什么,老师怎么会对学生失望呢?” “真的吗?”少年笑得唇红齿白,“那太好了,老师来教我画画吧。” 他三言两语,就哄得老师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一室温暖,谢斯止的画布上很快有了色彩。 乌鸦群飞于阴郁天空之下的大片麦田上。 凌乱的色彩和线条给人带来了极度的紧张与不安之感,仿佛是阴翳降临的前兆。 谢斯止放下画笔,不负责任地赞美道:“连我这样没有天赋的学生都能临摹得七八分像,老师真的很厉害。” 老师笑笑:“什么七八分,你还差得远呢。” 油画课结束,学生们带着画具离开了教室,只有许鸢还坐在墙角。 谢斯止洗干净手上的颜料,走到她背后的墙边靠着,看她画画。 “你刚才看我了吧?”他问。 “没有。” “不愿意承认,是因为我请老师教我作画,不开心吗?” 许鸢是看了他,也不愿承认自己看了他。 但不是不开心,而是因为她被谢斯止的做法惊呆了。 ——随心所欲睡了半堂课后,再出卖美色请老师单独指点,课程竟也一点没落下。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许鸢觉得自己窥见了他人性中的恶劣面,有些尴尬,所以才不承认。 “我说许鸢。” 谢斯止弯腰,脸颊贴她耳侧很近,下巴几乎要抵在她肩上。 他的呼吸轻轻,有点湿润,拂起了她耳边的发丝。 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越过她,指向画布上的一抹绿色:“原画中,麦田中的小路可没有这么宽阔,你上课没有认真听讲哦。” 绿色,象征着希望、生机。 许鸢将原作中窄窄的一条路放大了许多。 阴沉的天空,荒凉的麦田被它分走了光彩,于是,整张画的气质就变得不同了。 “为什么不可以?”许鸢手里还托着颜料和画笔,“我喜欢这样。” 她侧过脸,刚好谢斯止也在看她。 两对漂亮的眼眸离得很近,只差一点点,唇也要贴近了。 少女的脸颊比造物主垂下的云朵还要温柔,一双眼眸更像是雪山上的天池般澄澈,被她柔柔软软地看着,会叫人觉得世间的一切肮脏、污浊、勾心斗角都无所遁形,只有无眠的好梦。 刚上过烘焙课,她身上还残留着一点麦芽的香气,温暖,明亮。 只一眼,许鸢就扭过头去。 谢斯止愣了愣,随即笑了。 那笑里依然是他散漫惯了,有些不正经的味道:“尹荔邀请你去她生日会了?” “可她没有邀请我。” “今晚没什么事做,我也很想去玩。” “作为尹大小姐最喜欢的朋友,和她多要一张请柬,不是难事吧?” “许鸢?” “你怎么不说话啊?理理我。” 谢斯止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在自言自语。 许鸢手中的画笔迟迟无法落下。 她被尹荔吵了一上午的耳朵又开始痛了。 她回过头,蘸着绿色颜料的画笔很不客气地点在谢斯止英俊的脸颊上。 在他反应过来躲开之前,她手速很快,画了一只圆圆滚滚、嘴巴大大的、卷着尾巴的小猪。 “走开。”她像是被他惹烦了。 谢斯止摸了摸脸上的颜料,满不在乎地笑:“许鸢,你脸红了。”
第13章 尹荔的生日宴办在沧城最豪华的酒店。 油画课结束没多久,许鸢就被大小姐拉上车,风驰电掣驶向酒店顶层的观景宴会厅。 尹荔已经将材料全都准备好了,把许鸢按在料理台前就要她动手。 尹大小姐身上还保留着质朴的鲁莽和天真。 这样大的生日宴会,她竟然没给许鸢请帮手,以为她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许鸢看了眼表:“现在下午四点,你要我在晚上七点之前做出足够三百人吃的点心?” 尹荔也觉得自己有点蠢,但现在临时去找帮手肯定是来不及了。 她屈尊降贵地建议:“要不我帮你吧。” 许鸢黑白分明的眼珠望向她,尹荔挠挠头:“尹宸,你也来打下手。” 尹宸是她亲哥,外人嘴里尹家一对草包的其中一个。 他和尹荔是龙凤胎,长得却不像,他高高大大的,鼻梁挺拔,眉毛粗黑,有种阳光的帅气。 “来了!”他没有某些财阀公子身上的恶劣习气,洗了手就来帮忙。 许鸢想了想:“你去问酒店借几个空闲的服务生来。” “酒店的服务生都在忙着给我置办宴会,哪有空闲啊?”尹荔小声嘟囔,“找找别人吧。” “你们家佣人呢?” 尹荔叹气:“你以为都像谢家财大气粗吗?外界说谢家、裴家、尹家、温家是最顶尖的几个家族,那是抬举,其他三家和谢家之间隔着鸿沟,加在一起也打不过。” “我爸也看不惯谢家那种旧贵族做派,家里只有几个阿姨和保姆,没有佣人。” 许鸢为难了。 可她既然答应了尹荔要帮她把点心做好,就不会半途而废。 想了想,拿起纸笔,写下一个号码递给尹荔:“那你试着打下这个电话吧。” 尹荔抱住她,亲了亲她脸颊:“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半小时后,谢氏的十几个佣人衣着整齐,有序地走进料理间。 谢斯止懒洋洋地跟在最后,他看着尹荔呆若木鸡的表情,斯文地笑笑:“尹小姐,感谢你盛情的邀请,我受宠若惊。” 尹荔人傻了。 她把许鸢拉到一边:“你让我打的电话是谢斯止的?” “嗯。” “你怎么能叫谢斯止?!” “那是谢家的佣人,我无权请他们过来,不叫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搞搞清楚,你是谢盈朝的女人,你的话谁敢不听?你知不知道谢斯止他……” “两位小姐在说什么悄悄话?” 谢斯止神出鬼没走到她们背后。 他戴着手套摆弄材料,才一会儿脸颊就粘上了点心粉,看样子是要亲自动手参与。 他举起双手,一脸纯真无害:“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尹荔当着他的面没有再说什么,她推了下自己的哥哥:“你,跟他一起做去。” 尹宸听到要和谢斯止一起做点心,开朗的表情瞬间蔫了,他站在谢斯止身边,眼睛全程盯着他。 许鸢为宴会准备了二十种甜品,其中十种都很常见。 一开始尹荔很不以为意,直到尝了味道后,眼睛瞬间瞪直了。 许鸢边做边为她科普:“A国那位西点师确实很有名,手艺也很棒,不过每个国家、地区常住的居民都有自己的口味偏好,就算是同一种甜品,不同的人来做,味道也很难做得一样。” 尹荔嘴里塞得满满的:“太好吃了啊——”
许鸢笑笑,她从前常和母亲研究做甜点的配方。 她做出来的甜品,口味和外面卖的有着微妙、却不可忽视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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