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我也在人间,剩下六世都只在他的梦里。” 她的语气虽淡,听着却莫名让人难过。 司年轮也明白自己这是戳人痛处了,很快闭了嘴。 …… 轮回台离迷梦泽没有多远的脚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司年轮走到书架前,如之前每一次一样,特地装模作样查了一番,最后凝了神色,摇摇头告诉杳杳道:“查不到。” “啊?”杳杳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问:“是他这一世也还没有投胎转世吗?” 司年轮却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道: “不是。是查不到这个人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里降下的霹雳。 杳杳整张脸上就仿佛失去了表情,只愣在原地,仿佛神魂都走失。 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转头望向司年轮,如同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什么叫查不到呢……?好好的凡人,只要入了轮回,怎么会有你这儿查不到的呢?” 司年轮有些心虚和不忍,略微偏头避开了杳杳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确实查无此人了。” 杳杳自是不信,死死盯着司年轮,仿佛想要在他面上找到一分破绽,好叫她指责他又开玩笑骗她。 只可惜,这一次,向来没得个正形的司年轮背脊挺得笔直,也不曾逃避她质询般的目光,当得是理直气壮。 杳杳便后知后觉,他这一回可能说得是真的。 她却不想相信,自顾自上前亲自翻找起来,司年轮就也由着她找,不曾出声阻拦半句,抱着胳膊仿佛在说,找吧,尽管找,这样才好叫你死了心。 她果然无论如何也找不见。 她恍惚着谢过司年轮,跌跌撞撞出了轮回台,转而想起什么,又直奔三世镜而去。 过了那块儿刻着三世镜字样的界碑,眼前便是那片云雾缭绕的湖。 她如之前一样,信手拈了雾气,揉作写着周云辜生辰与名讳的小字,将之投入水面。 云雾从她的指尖轻巧地飘摇而过,被湖面缓缓吞没。 湖上却未起半点儿波澜,一星半点的反应也不回馈给眼巴巴等在一边的杳杳。 就好似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在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的踪迹,而一切都仿佛是她一场空想了千年的大梦。 杳杳颓然地垂着头,在三世镜前伫立了良久,直到负责驻守三世镜的小仙见状,唯唯诺诺上来同她搭话,她才好似回了神一般,同对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儿,转而离开。 杳杳自那日起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她这一沉寂就是好些时日,日日闭门不出,只望着过了花期的光秃秃的迷梦泽发呆。余辞和玄炽教着秃秃去哄她,她也没有反应,余辞亲自去看她,她仍旧是木呆呆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玄炽看她这个样子,也很不好受,跑去找司年轮闷闷地排解一二。 司年轮知道内情啊,司年轮难受死了。 司年轮翻了个白眼儿。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不去陪着那位小祖宗给她寻点儿开心?” 玄炽原本就惫懒的眉眼更加没精打采了一些。 司年轮却转而正色道:“我很好奇一件事情。我真是太好奇了。” “?” 玄炽连话都懒得说了,只略微分给他一个眼神。 司年轮道:“我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好奇心。” 玄炽皱眉想了一会儿,幽幽道:“我该好奇什么?好奇她怎么就对一个凡人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 是啊,你不该好奇下你的情敌吗? 司年轮便道:“对啊。你说这凡人是不是不一般?” 他将凡人这两个字咬得重极。 玄炽却是木鱼脑袋。 他耷拉着眉眼,没精打采了半天,目光却突然坚定了一些。 “没事。凡人怎样都不关我的事。” 可是杳杳总关你的事儿吧。 司年轮有些无语。 玄炽却继续道:“她总有走出来的一天,我耐心等着便是。” “……” 司年轮心想,不好意思,可能没有那么一天了。看,这就是不摸清楚敌情的下场,就连下决定也会偏离原本的实际。 他却没想到,当一切真相都揭露开来之时,首当其冲的,还得是他这个瞒下了一切的“帮凶”。
第84章 杳杳又闷了有月余, 人终于养出些精神来,被余辞说动了,拉着她出去转转。 这些日子里她一个人也想了许多。 她如今亲历过凡人的一世, 又追着周云辜看过了几百年的凡世, 如今终于肯认同, 既然是入了轮回的凡界之人, 一旦身死,生前一切就如云烟消散,尘缘既去, 就应当随它飘过。
而她又想起自己最初下界的初心。 原先的她不曾被梦境中的种种所困, 是因为她不在意人心,也不懂;可如今她真真切切地看过了许多世事演变, 反而将自己困进了那个梦里—— 她怀念那片有些冷寂的月下青竹, 就像她怀念拥有着那片梦境的那个人。 玄炽曾说她看不懂人心,是因为她不懂,而不是她不想懂。 当是时, 不光他这么说, 一旁的余辞并着司年轮都煞有介事地点头认同。 余辞还说,她好像确实是缺了点心眼儿,从来不懂得人心,也不明白那些由心而生的情意。 她转头望向余辞。 “如今呢?你觉得如今的我懂了吗?” 她问得突然, 余辞闻言还没有反应过来。 杳杳却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就此揭过, 仿佛她从来没有问过这一句话。 她想, 她当然懂了。 而令她将这一切都看得通透的那个人, 就那样倏然消失在天地间,半点音信也无。 只是她依旧放不下那个人。 那是她对一切的好奇的起源, 是初次的向往,也是令她一意孤行了千年的执念。 他终究是不同。 …… 余辞今日拉杳杳出了门,邀她再去拜访一次轮回台,想着通晓凡人诸般事务的司命仙君司年轮兴许会有什么别的法子。 杳杳如今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她看着很心疼。 余辞正想着,司年轮那厮总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却偏偏又低劣地露出些马脚,今日为了杳杳她也要好好逼问他一番,叫他将那些欲言又止的秘密全部给吐露出来。 她早看出来了,司年轮好似知道什么内情,却故意瞒着所有人。 纵使她喜欢司年轮,在这一点上,她也有几分瞧不起对方。 她咬咬牙,向来冷淡端着的一张脸上外露了些许情绪,却转瞬又变了脸色,露出几分讶异神情来。 她腰间的罗盘正嘀嘀响个不停,带着反常的躁动,时不时地还要震颤两下。 她将罗盘端正,却发现那上头的指针正笔笔直直地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不像往日一般摇摆不定,而是恨不得朝着它所指向的方向挣脱罗盘飞奔而去。 余辞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去,我师父!” 指针指向正北,一路过去就是那片当初遗落了神君梦境的竹林。 她望向杳杳,神情有些迫切。 “好像是我师父的气息,罗盘反应这样大,兴许是他现身了。”她拉住杳杳,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要不你先陪我走一趟?然后我们再去找司年轮跟玄炽小聚。” 杳杳还未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闻言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就被余辞拉着拈了诀,再次现身便是在那处在月色下弥漫着浓重雾气的竹林。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难得地顿住了。 心头也涌上莫名的念头,只在一瞬间闪过,叫她一时分辨不清楚。 余辞等不及了,拉着她往里头探,手里的罗盘直指竹林的深处。 “我的剑啊,我的上好玄铁,终于不算是白费。” 兴许是同司年轮待得久了,她将对方碎碎念的毛病学了去,此时在杳杳耳边念叨着,这才叫杳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略有些失笑。 她想起上一回自己也是被余辞拉着来了这片地界,拜托她帮忙入她那位师尊的梦,好寻找对方的踪迹。 可那片梦境弥漫着浓稠得好似化不开的雾气,空无一物,而且还对司掌大千世界所有梦境的她产生了排斥,将她请出了梦外。 她上一回来的时候未曾仔细打量过周遭的环境,如今一路细细看了,心中惊疑更甚。 竹林、月色,还有浓厚的雾气; 以及竟然能将她请离梦境的力量。 她却转瞬变了脸色,倏然想起前不久,尚在人世的周云辜也曾经将她从梦境中驱除,逼迫她现了身。 是巧合?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她额上冒了冷汗,看向余辞。 “余辞,我问你。你师父的名讳是什……” 话音还未落下,她二人前进的脚步就好似迈进了一片有些不同寻常的区域。 杳杳眼见着余辞转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也被一股力量席卷,将她扯入了另外的领域。 周遭的灵气浓厚得不像话,杳杳定定站稳,就稳住了心神。 她想起上一次自己踏足那片神君留下的梦境时,感受与周遭的景致,与此时几乎无二。 心里有一个荒唐的念头亟待她去验证,因而杳杳心下没有了任何顾虑,只循着本能的感觉,一步步地往雾气的深处探去。 迷梦镜贴着她的心口,正微微发着热。 在这样的一片空茫之中,时间的流逝都仿佛被模糊。 不知走了多久,好似包裹着天地万物的雾气陡然间散开来,眼前的景象一派清明。 杳杳却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是……周云辜的梦? 周遭的景象她再熟悉不过,就连月色也是记忆中的模样。 杳杳一瞬间觉得有些恍然,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回忆中。 但很快她就醒悟过来,咬了咬舌尖,强令自己平定了动摇的心神。 她顺着记忆往里走,一路畅通无阻。 月色下的竹林被微风拂过,仿似簌簌低语。杳杳一路穿过竹林,来到竹林后的那片湖泊。 她当时重新找到周云辜的转世时,入了对方的梦,就在他的梦里看见了这面湖。 且这面湖似乎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她没有花多少功夫便弄清楚了,原来这平滑如镜的湖面竟是迷梦镜的化象,而当初被封印在迷梦镜里的混沌兽就被镇压在水底。 她当时还很是惊奇了一番,为何周云辜的梦域会同迷梦镜产生关联,因而此时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梦域,她下意识就去找寻这片湖泊。 而她果然在这里又见到了这面湖。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杳杳深吸了一口气,彻底走出竹林,将整片湖面之景揽入眼底。 下一秒,她便惊奇地睁大了眼。 湖面仍旧平滑如镜,不见丝毫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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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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