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点堵车 【1】:怎么办呀 【1】:我会不会赶不上看你的 【1】:[小猫咪流泪.jpg] 坐在礼堂第一排光明正大玩手机的人顿了两秒,垂眼打下两个字,“不会。” 然后他戳了戳旁边的人。 “待会儿跟我换下顺序。” 蒋惊寒脸都懒得偏,盯着前面,“凭什么?我是倒数第二,比你高贵一点。” “你又没有老婆等着看。”喻嘉树轻飘飘地说。 “我怎么没有?” 蒋惊寒反驳,再一侧脸,看旁边的人正埋头看资料,厚厚一叠案卷放在腿上,跟她从前上课看小说似的,塞在小木桌底下。 余光看到他转头过来,燕啾还竖起一根食指,冷漠道,“你俩自己吵啊,别烦我。” 蒋惊寒:“……” “行吧。”他回过头,屈尊答应了。 老夫老妻是这样的。 无所谓,也有点累。 “帮你布置,还给你让路,你多少欠我点东西啊。”蒋惊寒垂眼给后台工作人员发消息,拖着尾音,漫不经心道。 “欠你什么?”喻嘉树扯了扯嘴角,“我以前帮你的还少?” “有吗?”蒋惊寒回想了一下,“我只记得你给我添堵了。” 喻嘉树:“……滚。” “行吧,那就扯平了。我也不欠你了。”蒋惊寒最后说。 又顿了会儿,他盯着前面,低声道,“恭喜你啊,大龄男青年终于找到了好对象。” 喻嘉树没跟他怼,看着老邓抑扬顿挫地介绍学校近年来的成就,神情很淡,没什么情绪,嗯了一声。 “谢谢。” 戚瑶戴着口罩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主持人报幕。 据说当时一中修建礼堂,花了很大一笔资金。 足以容纳上千人的面积,极其低调却又奢华的酒红色座椅阶梯式铺开,像一层一层的海浪,圆弧形半包住舞台。 穹顶点缀着红色丝绒幕布,数十盏顶灯从上方洒下光亮,映亮一方舞台。 也映亮站在演讲台前的那个人。 戚瑶看着他缓慢走上台。 黑色西装穿得规整,酒红色领带系得利落,挺拔又洒脱,人随便往那儿一站,就引得一阵压抑住的欢呼。 人头攒动,掌声雷动。 喻嘉树缓慢站定,抬睫,视线扫过乌泱泱的人群,落在后门处的身影上。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时间被无限制地拉长。 身边的学生许是认出她,惊喜地压低声音确认,窃窃私语传来时,戚瑶倏然想起。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燥热的七八月份,意外停电的夏日午后,礼堂靠后门的最后一排,没能顺利解出的数学题,指根的痣,还有一瓶被遗落的橘子汽水。 人群中,他们遥遥相望。 那一刹那,戚瑶还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她人生中无数个勇敢的瞬间,站在人生分岔路口时,所有的选择。 她曾看到一个观点,说人一生是由无数个选择组成的。 在哪儿读小学,在哪儿读高中,去哪个大学,留学、升学或者工作,公司A还是公司B。 每一个选择都会导向一条联系紧密,却又完全不同的道路。 做出选择的那天,也许是晴空万里的夏日,也许是阴雨连绵的秋,轻飘飘地一笔带过,无论后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当时的人都只觉得,那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午后。 好在不管她怎么选择。 他们都走到这里了。 别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 受他影响而做出的选择,好像是条条大路都通向他。 恍惚回神,台上人简短的讲话已经快到了尾声,学生会的负责通知校庆嘉宾的学妹脖子上挂着工牌,有些胆怯,又有些害羞地过来喊她。 “学姐您好,请问您准备好了吗?已经到最后一位了。”那个妹妹怯生生地问。 戚瑶看了她一眼。 后者抿了抿唇,手指捏住校服衣角,移开视线,又迅速移回来,明显有些紧张。 顿了两秒,她很轻地笑了一下,“好了。” 许是身份或者职业加持,或是别的什么,登上台的那一瞬间,欢呼雀跃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好奇心正旺,对什么事情都抱有难以企及的热情,掌声直到戚瑶站定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她站在台上,神色平静地环顾四周。 乌泱泱的人。 蓝白色的校服整齐划一,包裹住无数个不同又鲜活的灵魂。 刘海不能过眉,长发的女孩把头发高高束起,马尾搭在后颈的厚校服上,轻轻晃动。短发的女孩儿将鬓发掖到耳后,安静地望着她。
面容稚嫩,青涩。 一双眼里满是纯粹的期盼,亮得几乎能发光。 看了好一会儿,戚瑶垂睫,扫了一眼手里的稿子。 白纸黑字,段落明晰,语句得当,堪称演讲稿的优秀模板与范本。 半晌,她抬起眼,伸手压住麦克风,轻声开口。 “大家好,我是演员戚瑶。” 又是一片欢呼,声音大到刚开口的言语,又不得不中断。 喻嘉树坐在第一排,脊背松懒靠住椅背,看她很轻地笑了一下,抿了抿唇,等待欢呼声过,接着往下说。 “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大家。” 温柔中带着清冷的声音通过话筒音箱,在礼堂内回荡。 “但是,说实话,”台上的人停顿了片刻,轻声继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能收到来自学校的邮件。” 流畅连贯的言语缓缓在耳边响起,喻嘉树挑了挑眉,略微有些诧异。 不是稿子上的内容。 戚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篇稿子她写了两天。 作为公众人物,公开场合的发言当然都需要注意,况且她很重视这件事,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于是千字出头的演讲稿改了三版,字斟句酌,一点也不马虎。 每天晚上都伏案修改,为此还引起了某人的不满。 但他还是帮她一点一点地磨,看她一句话一句话地确认,是否会有什么纰漏。 论述的完整性,情感的连贯度,价值的平缓升华。 就连喻嘉树这种见惯了这种场合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那是一篇很好的稿子。 但是她没有用。 站在台上的那一瞬间,她看着下面稚嫩又青涩的面孔,倏然就觉得,这些东西都太悬浮了。 大道理华而不实,飘在空中。 十六七岁的人坦荡又真诚,他们要的,可能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老生常谈。 纤细的身影立在那里,面容沉静,不骄不躁,轻声开口。 “我坦荡地承认,跟许多爱做梦的人一样,坐在大大小小颁奖典礼台下时,我也幻想过登上那样星光熠熠的舞台。” “幻想过颁奖嘉宾高声喊出我的名字,然后一路鞠躬上台,讲自己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礼堂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面对一群少年人的感觉,和虚与委蛇、故作姿态的声色场上完全不同。 顿了顿,戚瑶继续道,“但我独独没有想过,能登上这个舞台。” “不是因为它不好。” “相反,是因为我太喜欢这里了。” 她的目光安静地掠过每一个人的脸,认真又庄重,声音轻缓,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听她接着往下说。 “和现在的你们一样,我也曾经在晚自习的走廊上背书,在黄昏的操场散步,夏日午后,唤醒午休的广播响起时,缓慢从睡梦中转醒,顶着大太阳,去小卖部买一支雪糕。” “这些回忆都太过清晰,以至于许多年没有再刻意回想,画面依旧会在我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在眼前循环播放。” “一中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教学设施完善,老师耐心,同学友善,培养出了无数个方才你们看到的,在各行各业闪光的优秀校友。” “他们大多数在学生时代就很优秀,是班上同学和老师都最喜欢的学生,是学生会或各大活动里的风云人物,是年级上名字如雷贯耳的某某某,甚至是红榜上常年不掉的学神。” 戚瑶很轻地笑了一下,眼角温柔地弯起,轻声道,“只有我不是。” “我整个高中,都非常的安静,又普通。” “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戚瑶很轻地弯起眼角,似乎是在回想,“从前不太熟悉的同学见到现在的我,会不经意地提起,他从前班上,好像有个女生和我同名。” “相貌平平,成绩中规中矩,上课不主动举手发言,不主动报名参加运动会,更别说学生会、社团活动与艺术节,所有能铸就好人缘与眼缘的地方,都没有我。” “我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座位上写作业或者看书,内敛而敏感,小心翼翼,存在感几乎为零。” 短暂地停顿之后,她敛起神情,显得有几分认真,继续道: “但我今天依旧站在这里。” “尽管我高中平凡,安静,不善社交,过眼即忘,但我今天依旧站在这里。” 礼堂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听见她缓慢地说,“所以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一个时间段里的你,并不是全部的你。” “如果你现在就人缘良好,一呼百应,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那当然很好。” “但是,如果你跟从前的我一样普通,平凡,敏感,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有些胆怯和自卑,也不要害怕。” “从前有人告诉过我,高敏感度是恩赐。这意味着你具有高度的共情能力,对事物有更深入的了解,这些恰恰是你的迷人之处,更是生活赠与你的天赋所在。” “所以千万不要为过于细腻的情感而感到沮丧,因为有它们,你将永远不会变得粗鄙和麻木,不会向世界妥协,最后才能成长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戚瑶认真道:“我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大家的,只能告诉这些跟从前的我有同样苦恼的女孩。” “无论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来源是家庭,成绩,身材,自我要求,或甚至是外貌焦虑。” “这些都没有关系。” 戚瑶站在台上,视线平缓地环顾四周,掠过一个个青涩而又认真的脸庞,一字一句,认真地开口。 “因为你们要相信。” “终有一天——” “你会熠熠闪光,美梦成真。” 尾音干脆利落,通过音箱落在空气里,在礼堂里回荡。 漫长的沉默之后。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身后是无数人的低声夸赞与感叹。 如潮声响中,喻嘉树坐在台下看她。 看她侧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清晰又分明,一双桃花眼沉静而漂亮,像站在最盛大的光里,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人。 温柔,坚定,而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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