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分明把岑归的话听清楚了,也听得很明白。 他只是宁愿自己听错,宁愿是他理解能力有误差,而不想岑归真的受过反复之苦。 “你……”路庭这一生,很少有张口不敢言的时刻,他却在这时什么辛酸苦辣都尝遍了,复杂到无法形容的苦味让他简直有点张不开口。 他比以往任何一次更珍重地去触碰岑归,像碰一件缝缝补补无数次,灵魂仍毅然不摧的水晶琉璃大炮。 路庭带着无法诉诸言表的难过问:“宝贝,这么辛苦,你是怎么撑到了现在。“ 还没有发疯,没有在中途就彻底迷失。 岑归偏头看路庭,被风吹冷的面颊贴了下路庭掌心。 他说:“为了等你吧。” 这是他的第148次。 也是唯一有人坚定不移地主动追了过来,拼命把他又往回拉,连扯带抱,从系统手里夺回他的第一次。 他抓住路庭,抓住了自己第148次机会,也被路庭所抓紧。 就像他上一回在控制中心核心区和系统对峙说的那样,他等到了一个绝不会放弃他的人。 为了等你吧。 这句话是敲在心口的第二锤,是在黄昏暮色时分激荡的千年古钟,当的一声里带着穿透光阴的力量。 路庭忽然再也无法忍耐,他倾身低头,想要把滚沸的心情和一腔真心都用一个吻传递给岑归。 像想要用自己的气息把他全数包裹,让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霜雪把他吹拂,不让他受伤那样拥抱他入怀。 岑归回应这个吻,他情绪像翻涌的浪潮,哪怕最高的浪头已经以惊涛骇浪之力翻了过去,留下的震荡波却还在海平面至海底延伸。 可这也都不影响他的决意。 “有件事。”才彻底醒过来不久的岑归,他用经历过147次重置的惊人毅力,靠着他终于得到的定海神针般的支点,平复着紊乱呼吸道,“从我开始无视调令起,系统应该正在反复勘察我的情况,它会亲自审查‘工作镜头’实时传输的数据情景。” 路庭跟着岑归的思维和话题走,他留恋地又贴贴珍宝的嘴唇:“你这个描述,听起来很像正在进行一场直播。” 岑归说:“大概。” 假如系统将他判定为“彻底不可召回”,认为他已完全丧失了被带回执行官队伍的资格,那么,很快的,前首席执行官Alpha,还会眨眼也被列为高危风险人物,大名应该会跟知名高效违规玩家路庭并列,并被推送给所有当值高级执行官。 从站在“特权巅峰”的首席,变成昔日同僚的重点“照顾”对象。 岑归对于这种风险并不在乎。 他得出结论,尔后主动抬手,拉下了那作为身份象征一部分的个人装备——他长期佩戴于身,也时刻监测并禁锢着他的风镜。 路庭看见岑归朝自己勾了一下手,那摘下的风镜被主动辞职的前执行官随意提在另一只手指间。 岑归主动亲吻了路庭。 这是他彻底苏醒后的第二个吻,不像前一个那么珍重,反而更像一种锋芒毕露的,对于未知之物的挑衅。 无人佩戴的风镜里侧红光连闪,不被在意的警告与警报像是跳梁小丑的尖叫。 岑归目光微微往下落了几寸,风镜和藏在数据更深处的系统对上了他灰色的眼睛。 而他之前看着像一面静湖,像潮湿雾谷的眼睛里,此刻是灿然火光,亮得仿佛灰色宇宙里正在迎来一场行星爆炸。 “我希望它把我们的‘通缉照’拍好看一点。”岑归对路庭说。 说完他手腕一翻,风镜被抛至半空。 他还跟路庭耳鬓厮相贴,唇侧若有似无相抵,很自然地接着从男朋友腰间摸走了一把枪——一看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牛仔用的那种。 老式单轮小枪执于岑归手上,瞄准半空中未落地的系统专属装备。 砰—— 枪□□出火光,把系统自以为嘉赏的镣铐打了个粉碎。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死去又活来,并终于抓住了第148次。
第167章 女巫赌约 “我说不定就是为了来爱你而生的” 前去童话王国游戏场中寻觅指定NPC, 拿功能卡去复制NPC们的技能时,路庭其实还获得了那个有成年男性等身高的锡兵的祝福,并与浮上海面的章鱼女巫打了个赌。 锡兵的祝福单纯又热烈, 他在这个“□□”世界里, 算是难得的中立友善立场。 只要玩家能确保自己持有一颗同样的真诚之心,玩家可以为了所爱及所追求之物献出心脏,他就祝愿玩家的心不仅烈火不融,还风雪不摧, 将蕴藏着无穷尽力量。 这份祝福能使人在呈出一颗心时仍活动自如,裸露于冰与火的心会继续为其提供支撑, 而不会令人因心脏剖出而动弹不得, 生命力如破了口的水袋般潺潺外溢流淌。 路庭做到了。 章鱼女巫的赌约, 则听上去比锡兵的祝福要险恶一点,却也不算过分邪恶。 这是一位立场更接近于“混乱中立”的女巫,她从玩家处收取系统兑换物当报酬,又告知玩家, “美人鱼的祝福”, 这项专属技能使用起来还是有副作用的。 比较令女巫本尊意外的是, 一般人听到这里,作为特意找上门想要请她赐福或下咒, 明显是有所求的对象,接着就该仔仔细细把副作用是什么, 技能是否携带其他诅咒, 诅咒效果持续多长……以上一五一十, 理应都该被对方问清楚了, 一丝细节不落。 它们都是不会被往常来访的客人所忽略的内容。 可这个跑遍了大半王国土地, 披一身风霜而来的年轻人, 他只问了一句:“对谁有副作用?” 章鱼女巫上下打量对方,回答:“当然是对使用祝福修复了身体损伤的人——你用在自己身上,副作用便在你,你用给别人,副作用就在别人。” 于是年轻男人一点头,他态度从流露出轻微紧绷变得再度漫不经心。
女巫只听对方颇无所谓地说:“好,知道了。” 接着男人就转身,看起来是准备离开海岸,从两人碰面的那块黑色礁石上迈步走下去了。 “……等等。”说不清的缘由让章鱼女巫又出声,她撑在礁石靠近海面的那一侧,白色浪花翻涌,撞击礁石,又在她迎波浪舒展的触手旁卷出无数泡沫。 行色匆忙的,旅人似的男人停下脚,他看着很赶时间,又还保持了两分基础的礼貌。 女巫对停下来的人说:“你不问具体的副作用是什么吗?” 男人——路庭回答:“唔,没什么必要。” 章鱼女巫仿佛就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访客整出了逆反心。 平时都是别人求着她去讲副作用,去解读祝福或诅咒背后的另一层力量,今天,人家不问,她反而非要说。 她也不等路庭继续表示要不要听,用“你爱听不听”的语气,将副作用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倒完了:“使用‘美人鱼的祝福’,你会和那条上岸的傻鱼一样,假如你去亲吻的人爱你,你便安然无恙,完好无损,一个吻把你修复如初。” “而假如对方不爱你,你的‘修复’会将是一个幻影,只是暂时看起来完好无损,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阳光照到你身上,幻影破碎,你会在阳光下变成泡沫。” 章鱼女巫已经判断出路庭前来拿祝福,是准备给自己用了。 她说完风险后等待着对方反应。 路庭却只是一挑眉,他看起来又准备从礁石上往下走了,并依然只对女巫说:“哦,原来如此——但是我觉得,把我放在‘美人鱼’的角色定位上,比较容易毁别人的童年,联想出来的画面很不能看。” 只字不提自己或许会遭遇的消亡。 章鱼女巫最后又叫住人,她在这一片海岸居住了太久,也迎来送往太多访客,做过的交易有许多。 她说她要跟玩家打赌。 “你把祝福技能用掉,并且活着回到这片海岸来。”女巫说,“我就把你拿来交换的东西还给你,还额外再赠送你一样东西。” 路庭就带着赌约出发了。 他在岑归稍微平息心绪,两人都暂时从“147次”的冲击中缓过一些后,才在岑归的提醒下使用修复卡,让“美人鱼的祝福”在自己身上生效。 岑归过去记忆懵懵懂懂,反复的接受调整重组,令他连现实世界的常识都忘却大半,只对系统的各类规则条例牢记于心。 可现在,他终于是一个完整的他自己,盯着祝福技能卡在路庭指间消失,看光点没入路庭身体,关于“美人鱼”的种种传说忽然涌上心头,让岑归蓦地注意到了一个问题,他心底划过疑虑。 “这张修复卡,有副作用么?”岑归问。 路庭一刹那间神色微妙。 都还没等路庭想好怎么忽悠或狡辩,岑归便从那微妙里已然获悉了答案,表情当即冷下来。 “什么副作用?”岑归抓住路庭的左臂,他可能更想要下意识去触碰这人正复原的胸口,又怕新生的血肉皮肤都太脆弱,才退而求其次,只抓住了距离心脏最近的手臂。 路庭心毫无防备地一软,他知道岑归冷淡神情和更冷冰冰的语气下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关心。 也不愿让这人才情绪舒缓一点,便又为自己操心,路庭迅速解释:“就是美人鱼的那个经典典故,不过我们完全不用担心,副作用在我们这基本不存在。” “……” 岑归没有立即回应路庭,他对出自路庭之口的“副作用不存在”也持怀疑态度,不肯轻信。 他先在脑子里自己过了一遍美人鱼的故事,顺便列出里面具体提的祝福跟诅咒都有哪些。 片刻后,岑归又看一眼路庭,思及有个人这会儿还是能活蹦乱跳的说话,也没变哑巴,他又目光下移,去谨慎地看了眼路庭的腿。 路庭:“……” 等全身都接受审阅似的被岑归审视过一轮,路庭才听见岑归说:“……是第二天照到阳光,就可能变成泡沫?” 路庭脑中快速转过了若干辩解,最后还是迎着岑归的逼视一低头:“嗯。” 岑归神色当即有了由冷转急冻的趋势。 这还叫“完全不用担心”?? 这句话被明晃晃映在了对方眼睛里。 路庭立即追加解释:“但只要你再给我一个真爱之吻,我就只会获得祝福,诅咒效力烟消云散……” 后面其实还有句强调,路庭想要表示以两人的感情,一个吻便什么都完事了,任何伤害都不会有。 然而,他未完的尾音都还在空气中没往下落,冷不防,衣领就被一把拉了下去。 一只还未脱去皮手套的手,它探进颈侧,勾住路庭脖子上仍佩戴的皮项圈。 他被不由分说拽至岑归眼前,然后得到一个像是啃咬般的吻。 那或许真的是咬也说不准。 它不是岑归对于路庭过去“咬人”行为的延迟回赠,隐隐夹带着一点说不出的,也不好直接抒发的怒气,被以一吻的形式传递给了另一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激烈情感都交织于错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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