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还在为自己不能给孩子买鞋而感到愧疚时,王氏把剩下的半匹丝帛拿了出来,当场剪开一半递给她。 佟氏惊讶转身,王氏已经把割好的一丈丝帛塞到她怀中,微微一笑,转身就领着徐家三兄妹回房了。 “阿娘……”王家大娘眼巴巴的看着母亲,期待母亲收下这一丈布,这样自己和弟弟也能有新鞋穿了。 愣怔的佟氏终于回过神来,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屈身朝隔壁行了一礼,轻道了声:“多谢。” 也不知隔壁屋里的人有没有听见,过了一小会儿,隔壁传来徐家幼娘软糯糯的声音, “大娘、小郎,叫你阿娘一起过来吃饭啦!” 王家姐弟立马笑了起来,俩人拉着阿娘兴冲冲就要去隔壁。 佟氏无奈摇摇头,把自己的手从姐弟俩手中抽开,先把怀里的布藏好,又锁上门,这才一手牵着一个朝隔壁走去。 王家小郎还走不稳,还未进门,先给屋内徐家母子四人“扑通”行了个大礼,把众人全都逗笑了。 两家母亲带着孩子们,气氛轻松的吃了一餐饱饭。 …… 傍晚,去了一整天的徐大和王大有一起回来了。 王大有肩上扛着三根空扁担,徐大身后背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箱,上面有雕花,上过清漆,虽然不是全新的,但看那质感也不是普通老百姓会用的箱子。 王氏一看,心里差不多有谱了,示意两人先进房间再说。 房子并不隔音,佟氏当先按耐不住压低声音问丈夫,“怎么样?卖了多少啊?” 王大有神秘兮兮的伸出五个手指头,佟氏不敢置信的惊呼,“五千钱?” 王大有忙让她小声一点,但看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佟氏说的数也差不离了。 有钱人的钱果然好赚。徐月在心中惊叹道,同时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只见徐大将带来的木箱提到众人身前,抽开了箱子上的抽板,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六匹丝帛,还有满满一袋子五铢钱,放在案几上叮叮当当的响。 面对众人惊喜的目光,徐大施施然坐下,这才不急不缓道: “那庄子上的贵人是从长安来的,京都人出手就是大方,整头豹子都要了,那几片鸟羽和黄鼠狼也一并被他们收去了,说是要给从长安过来的贵人做羽冠和笔。” “管事给了六匹丝帛,另加五百个钱,看我们没东西装布,还给了我一只旧箱子。” “喏!”徐大拍拍身前专门装布的小箱子,挑眉道:“就是这只木箱,用的是好木料,里头垫了油布,还防水呢。” 各种背篓都背过一遍的徐大特别喜欢这只木箱,简直是送到他心坎上了,也不枉他将那一把鸟羽做添头送给了那管事。 当然,这种细节上的小事就不用告诉大家了,这次拿回来的布和钱共计六千五百钱,按照现在大庆的物价,足以买上一间房。 有了这笔钱,他们一家总算能够结束风餐露宿的生活。 可惜,这钱还得在分一部分出去给王家。 徐大的心在滴血! 可王氏暗示的眼神已经扫过来,再看王大有夫妻俩那期待的面庞,徐大忍痛,选了两匹布塞进王大有怀里。 余下的四匹布外加五百钱,火速收进木箱中,合上了盖子,心道再多的也没有了! 王大有一怔一喜,继而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徐大心想着,你莫不是还嫌少了? 正要一本正经同王大有算一算这笔账时,王大有忽然起身,躬手对着他们夫妻两个,深深拜了下来。 徐大和王氏急忙起身避开这个大礼,又连忙去扶王大有。 “王大有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徐大既无语又无奈,还有点点心虚。 毕竟他刚还想找人算账来着。 不想,王大有这刚拽起来,佟氏那边又拉着两个孩子跪了下来。 王氏一看,好家伙,这一家子是不是遗传性腿软,不然怎么都说跪就跪? “你又是干什么?快给我起来!” 王氏一把将佟氏母子三人拉了起来,她力道大,佟氏母子三个愣是被她拎鸡崽一样拎了起来。 佟氏惊得把到嘴的感激话都噎了回去,半晌,才愣愣的说: “今早那半匹就够了,这、这怎么还给这么多……” 王大有听着妻子的话,惊讶的问:“还有半匹?” “只是一丈。”王氏抢答,打断了佟氏的解释。 王大有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把面前的布推一匹回来。 他有自知之明,猎物大多都是王氏和徐大打到的,他只是在两人身后帮帮忙而已,一匹布拿着他都觉得心虚。 只是家里不止他一个人,把两匹布全还回去的事,他一个俗人做不到。 徐月和姊姊默默看着大人们你来我往的劝解推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社交的恐惧。 最终,互相推辞的大人们这才以,你家帮我干活,我家给你报酬这种方式,平息了这场退钱风波。
第41章 衣服怎么缝 夜晚,镇上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声势浩大,狂风似乎要把屋顶给掀下来。 小小的镇子在大自然的声威之下就像是稚弱小儿,瑟瑟发抖。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将漆黑的房间照亮一瞬,缩在被褥里的徐月姊妹两个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轰隆!”一声惊雷巨响,仿佛要把整个房间都炸飞去,哪怕是捂住了耳朵,姊妹俩的心脏还是被惊得猛跳了一下。 这古代的雷雨,似乎比现代的更加狂野,徐月一边安慰自己没事,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乱想:古代又没有避雷针,这雷要是直接朝自己身上劈下来可怎么办? “没事吧?” 一阵电闪雷鸣过去,在地上打地铺的王氏朝床这边关心问道。 徐月和徐二娘摇摇头,齐声说没事。 只是这么大的雷声,一家五口全被惊醒过来,五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五双眼睛同时亮起,一家子差点被对方吓到。 这就很尴尬了。 “……” “咳咳!”徐大轻咳了两声,一家子全部朝他那边看了过去。 “你感冒了?”王氏皱眉问。 徐大茫然反问:“什么感冒?” 王氏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哦”了一声,淡淡道:“没什么。” 徐大顿时觉得感冒不是什么好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事要说! 又咳了两声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徐大开口道: “今天我同那贵人家的管事打听到了一件事,冀州州牧下令命冀州各郡县开城收容北上难民,给房给地还给入户籍,听起来似乎是个好去处,你们觉得呢?” 王氏不信任的追问:“你确定那管事没忽悠你?” 趴在床上的徐月想起在濮阳的事,对这种好事同样表示怀疑。 看着便宜妻儿那怀疑的面孔,徐大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 他这么辛辛苦苦打听为了谁?! 似乎是感应到了徐大心里的怨念,徐二娘同情道:“如果那管事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在冀州找一个最近的县城安定下来。” 徐大心里总算感到了一丝暖意,“那管事没有骗我的必要,消息应该是真的,但各郡各县能否严格按照上头的命令办事,那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一家子都沉默下来,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了方向,总要去试试看。 一场秋雨一场寒。 早晨起来,推开屋门的那一瞬间,冷风袭来,只着一件破旧单衣的王氏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怕冷到屋里的孩子们,她忙把房门关上,转身回房间拿了一匹布又再次出门,叫上隔壁的佟氏,两人一起去换麻布回来做衣服。 天冷了起来,再穿破破烂烂的单衣非得冻出病不可,王氏决定给大人小孩都做两身新衣服叠着穿。 一匹丝帛能换四匹麻布,佟氏帮忙估算了一下徐家五口的用料,四匹麻完全足够,要是有多余的,或许还能做两双鞋。 普通农人穿衣不似贵族那般讲究,主要以方便为主。 女人上身内着中衣,外着窄袖交领长衫,下身穿阔裤。 稍微讲究点的就穿曲裾深衣,或是儒裙。 男人也是差不多的衣着,为方便做活,袖口会做得大一些,衣摆做得短一点,下身穿裤,系上腰带就行了。 所以在街上行走,人们从衣着上基本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 王氏和佟氏换了布,又买了针线,这时的针线也贵,佟氏都是掐好了要用的长度再买,生怕多花了一个钱。
她自顾算着自家的用线,以为王氏是熟手并没有注意,直到两人回到客栈,佟氏准备叫王氏一起穿针引线时,这才发现王氏居然没买针线。 没有针线光有布,拿什么做衣服? 佟氏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温柔表示自家的针可以借给王氏用。 王氏尴尬的拒绝了,起身准备再去把针线买回来。 不成想,刚停下来的雨又下了起来,将王氏的拦在屋檐下。 “还是用我的吧,我裁布,徐家嫂子你先缝。”佟氏走了出来,把王氏带进屋里,又把自己刚刚裁好的布料递给王氏让她先缝。 王氏看着手里的布片愣了很久,在佟氏诧异的目光下,尴尬问:“衣服该怎么缝?” 佟氏傻眼了,半晌没能组织起语言回答王氏的疑问,只默默把自家的针线递了一把给她。 可能是气氛太过尴尬,王氏微笑着把布料放下,抱起自家的四匹麻布回了自家房间。 一进门,就见父子四个拿着一块厚木板在屋里造。 木板是徐月用一块小米饼同客栈小二哥换来的,又厚又大,姊姊和哥哥可以尽情的在上面写写画画,让她照搬进研究室里点亮苹果树。 等板子画满了,就让阿爹用柴刀刨开,木板又能继续使用。刷下来的刨花还能用来烧火,一举三得。 父子四人正默契的给徐月的苹果树刷知识点,王氏见他们如此专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默默抱着布匹在一旁的案几前坐了下来。 很快,父子四人就注意到了她这幅萎靡模样。 父子四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想:眼前这还是我那个虎虎生威的阿娘(娘子)吗? 四人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徐大轻声问:“徐王氏,你怎么了?” 王氏撇了他一眼,莫名来气,懒得搭理。 徐月记得阿娘一大早就跟佟婶子去换了麻布准备做衣服,此刻两个妇女不是应该正在裁布制衣的吗? 怎么抱着四匹布就回来了? 稍微一想,再看王氏那副抑郁的模样,徐月忽然懂了。 “阿娘不会做衣吗?”她小声问。 王氏顿时一僵,脑海中飘过童言无忌四个大字,这才忍住了要把小女儿这张小嘴堵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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