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一个连学生会都没进的学生,为什么会在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名单里? “怎么回事儿?”其中一个男生问,“你几个脑袋啊还有时间当学生会主席?是你疯了还是我耳背?” “先上去吧,”另一个男生马上起哄说,“说不定是哪个暗恋你的……” 事实证明有些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很离奇。尹知温给闹得没办法,只好垂着眼站上了国旗台。 天气已经转热了,他身穿一件黑色T恤,外头的藏青色秋季校服松垮垮地卡在肩头,风一吹,正巧吹开了年少轻狂。 冷淡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整个操场前坪一字一句地清晰起来:“麻烦核对一下名单,我并没有加入学生会,更不会竞选学生会主席。” 沉默了半晌,少年的恶劣因子突然开始叫嚣。他说话慢吞吞的,嫌场面不够乱地又加了一句:“如果非要走个形式……”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在这个阳光和煦的日子里,我选择弃票。” 只可惜大家都很捧场,当天的投票墙上,就他票数最多。 当之无愧的校草出现在班级门口,一大班子人敬畏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双方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开头打招呼,只好互相懵逼以示尊敬。 “我靠……尹知温真的来了,”文科一班的班长范小烨低声惊呼,“转班不是同一天的吗?尹知温都来了,寒哥怎么还没来?” “快别提了,”张先越本来还在补笔记,说起这个就想笑,“你寒哥还在八班听天书,他的申请表又没过。” “为什么?”范小烨的马尾辫惊得在肩膀打了个半旋,“为什么还没过?!” “他拿申请表垫桌子,交给吴主任的时候像是交了一张厕纸。” “……吴主任什么心情?” 张先越悄咪咪拿出手机,只见和陈非寒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串明晃晃的大字上:“吴老师疯了!” 范小烨一看,笑得没背过气。 这节课是自习,尹知温完全没有文科书,只好拿着旧教材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高中学文科的普遍少,教室没有隔壁理科楼挤,空空的,显得学生们都挺闲。 但是理科八班有位学生比这儿更闲。 老师在黑板上画光合作用的流程图,他在座位上画产生光合作用的校园植物。 挺漂亮的,陈非寒瞟了一眼含辛茹苦的老师,就是看不懂。 “要不要让人活了?”他郁闷地给张先越打字,“我们初中学的光合作用有这么复杂吗?” 张胖子作为血统纯正的文科生,一听这话就气不同一处走:“听你的课!跟我说这种东西干嘛!”
但凡知道陈非寒尿性的人,就不会在他发牢骚的时候轻易附和。 一口黑锅甩得满天飞,最后还不是相当怂包地扣自己头上。 没过多久,讲台上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就在大少爷欢快打字的时候,一颗粉笔精准无误地奔向了他的头。 “哎哟——”好歹在违纪,他惊得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怎么了?!” “怎么了你个头!” 老师抓着生物书狂吼:“出去!站出去听课!” 陈非寒无声地张了张嘴,很想给自己辩护两句。他看着干净的桌面,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初中,学生是不能和老师叫板的。 “好的,我这就去外面站着。”他说。 怂,只是一时的软弱。陈非寒想,男子汉坚强一辈子,绝不会在乎这种短时间的妥协。 只可惜使用了秒怂技能的陈少爷不慎触发了被动,他刚在外边儿站了没两分钟,隔壁的政教处里便出来了刘老师。 他原先是校办的,年纪大了退居二线,还是老老实实做个人民教师来的实在。 “你就是要转到我们班来的陈非寒吧?”刘老师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尤其是在找乐子的时候,“这是为什么在门口站着啊?” 男生头扬得很高,似乎罚站是一种男人的光荣。他啊啊哦哦了很久,最后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坦诚相待道:“生物听不懂,开小差去了。” “哎哟,理科这么难啊……”刘老师五十多的人了,说话慢得很,像打游戏时特意放了个嘲讽技能,“那申请表可要快点过啊。” “这次一定,”陈非寒尴尬地挠挠头,“我写得很认真,很诚恳,希望组织给我个机会。” 大多数时间,政教处对仁礼中学的平均开智水平还是高度信任的。 但每一届总有那么几粒老鼠屎蠢得别出心裁,蠢得唯我独尊。 比如眼下这位,吴主任还是头一回看到因为在画室睡过头而错过分班考试的学生。 作为一线高中,仁礼在因材施教这方面费尽了心思。艺考生和体考生的分班测试与文化生不同,学生在考试前需要监护人签字,以免出现混考的情况。 哪料陈非寒不仅把告家长书丢画室里了,人也没能及时出现在考场上。日子过得太混沌,总会在关键时刻被命运制裁。 第三张申请表的确非常诚恳,没有草稿没有水渍,就连在画室里打瞌睡的心理过程都描写得身临其境。 “陈非寒,你既然在罚站的话,干脆到我这儿来,”吴主任在窗户前朝窗外的男生招招手,示意他来一趟政教处,“别把学习时间都浪费在罚站上了。” 学校宗旨是教书育人,实在没必要让一个学生听他听不懂的摩斯密码式板书。 “表已经通过了,按照你补考成绩先去一班报道,叫你家长下午来签字。” 开学听了一个星期的功率特征曲线之后,陈非寒看吴主任的脸都眉清目秀的。 一下课,他像个小蜜蜂在座位旁边打转,把要收的东西全都收了个干净。 “胖子!帮我搬下抽屉里的书!”他发了个信息给隔壁楼的张先越,“太多了!” 文科班目前还没什么学习任务,一个个看历史书跟看故事似的。张先越实在是闲,忙不迭就带着一肚子肥肉来了。陈非寒跟着他挪到文科楼三楼,手臂上白皙的皮肤都给几沓书压成了红色。 “我看到尹知温了,”陈非寒说,“我前天打申请的时候看见他拿着表去政教处……他妈好像也在,上吴老师那儿哭呢,说儿子为什么要转文。” “这么刺激?”张先越面前一箩筐的书,楼梯间扭头差点没摔死,“说实话我也觉得神奇,今天他出现在我们班的时候,吓我一大跳。” “他在一班?!” 张先越嗤笑一声:“那不仅还在呢,那还是你同桌。” 完蛋,陈非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上提的书,一点一点歪到了地上。 他妈可是自己的姐啊。 大少爷“事前不动脑,事后瞎懊恼”惯了,一时口快说得开心,可没想过之后还会有交集。他跌跌撞撞搬着书走到一班教室里,跌跌撞撞把这些玩意儿一股脑放在桌子上,跌跌撞撞地接受新同学们好奇的打量。 “这个是尹知温?”陈非寒指着身边的后脑勺。 “算是。”张先越点头表示同意。 “什么叫算是?” “我哪知道人家头发顶长什么样,”张先越有点无语,“万一这儿睡另一个人呢?” “那这人怎么来了就睡啊,”陈舅舅很不开心地咕哝,“这么困?” 说完这话,张先越指了指黑板上的课程表。 哦,原来刚才是自习课。 仙女跟老百姓一样,学着学着也是想睡觉的。 由于同桌正在睡觉,陈非寒没办法体现自己侄舅相认的新时代亲情。他把桌子理了理,又和周围的同学打了个招呼,突然觉得自己心智水平严重退化。 看光合作用看傻了?为什么把理化生整理得那么干净放抽屉里? “你还真是挺不容易,”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组织音节,把他的心里话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特意把物化生从理科楼搬到文科楼。” 陈非寒:“……” “绝世大猛男,懂?”他下意识地回嘴,“你谁啊?” 同桌气定神闲地撑着头,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哈欠。 总而言之,十分气定神闲地说:“我叫尹知温。” “就是那个读理科能考竞赛,读文科能拿保送,指不定哪天能成为院士的尹知温。” “噢——”陈非寒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心说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那你还挺牛——” 不对。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操?”他忍不住乐了,“我就是被逼急了,冒犯了阿姨,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尹知温笑了笑,“舅舅夸得还挺中肯。” “……”哦,那还敢情好。 陈非寒懵懵懂懂地在自己组织的辈分里点了点头。 他的眼前,是一张非常,非常温柔的笑脸。 就是和这张能说会道的嘴稍微有一点对不上号。
第3章 蓝牙 自习课之后是刘老师的历史,他倒是乐呵,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乐呵些什么。学生都戏称他刘姥爷,教书跟看戏似的,一堂课恨不得带八种茶,每种都细品。 “今天班上来了两位新同学,就在座位上跟大家自我介绍介绍,”刘老师搓着手,在讲台上物色一根还能用的粉笔,“那个谁,范小烨,去办公室拿些粉笔。” 好些个学生才睡醒,还没从两个新同学的话里回过神,其中一位便满不在乎地扯开凳子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陈非寒。” “非……主流的非,寒潮的寒。” 尹知温的眼睛稍微扫了一眼新同桌的屁股,而后才憋着笑跟上:“尹知温,以后请多指教。” “好,”刘老师点点头,完了还挺疑惑地问:“什么是非主流?” 陈非寒本来不想解释,但这会儿裤子突发意外,他必须给自己争取时间:“就是杀马特。” “哦……”刘老师又点点头,还是不耻下问,“那什么是杀马特?” 这……好问题。 班上的学生已经哄笑开了。 陈非寒没想到转班第一天,上半身得在老师面前丢人,下半身还得在同桌和后座的新同学面前丢人,不禁十分憋屈地小声问:“还没弄好吗?” “你别动——” 尹知温的动作还算麻利,他坐下来之后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手却帮同桌把卡住钉子的裤线扯了下去:“你真是个人才,座位上的钉子突这么高,刚才坐那么久也不膈应?” 陈非寒恼怒地回答:“你屁股上没有缝的啊?!” 尹知温愣了一下,笑得差点儿当场嗝屁。 “早就听说刘姥爷挺逗的,没想到不仅逗还特么穷追不舍,”陈非寒安心坐下后,本来不觉得屁股下面有东西,意识到之后顿觉难受极了,“操,我想换一个凳子。” “你换。” “太难拿了,”陈非寒说得很大少爷脾气,“桌椅要到高三楼那边去领。” “也不远。” 陈非寒趴在桌子上,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俩的桌面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咱们在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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