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一响,她跟冯舒雅说了一声她有点事就先走了。 明月一路小跑跑到了四中后门口,看到熟悉的人影,她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她右手捂着不平静的胸口轻轻喘着气。 陈昭抬步走到她面前,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眉梢微挑,“啧”了一声:“跑这么快做什么?” 明月看到他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眼睫颤了颤,软声开口:“陈……” 没等她说完,陈昭已经取了头盔,轻轻戴在了她头上,他的嗓音慵懒微哑,尾音携着晚风,显得格外温柔:“该回家了。” 明月抿了抿唇瓣,上了车,离得更近,她终于闻到他今天身上格外重的烟味,像是微苦的罗勒。 一路上,她用力地攥着他黑色T恤的下摆。 车到了巷子口停下来,明月仍然没松手,良久,她小声说道:“我明年就十八岁了。” 陈昭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冷淡的反应让明月没来由地就觉得有些委屈,她迅速下车,放下头盔,背对着他,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在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漆黑巷子里的前一秒,陈昭终于开口喊了她的名字:“明月。” 明月转过身,她没说话,仍旧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陈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低沉:“我不会放手的。” 明月眨了眨眼睛:“什么?” 陈昭眯了眯眼眸,眼底晦暗的光带着危险的信号,他缓声说道:“我不管其他人跟你说了什么,也不管你内心是否动摇了,你没有在可以推开我的时候推开我,所以你现在和以后都没机会逃了,你这辈子注定只能是老子一个人的。” * 明月回到家,她打开门,才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她一边想着明向虞是出去了还是睡了,一边按下客厅的灯。 光线倾泄下来的瞬间,她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明向虞,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明月喉间紧了紧,她缓了几秒,喊道:“妈妈?” 明向虞脸上没什么表情,朝明月看过来的目光有点冷:“你不是瞒了我一些事情?” 明月心里再次一个咯噔,有寒意从骨子深处透出来,她慌乱地看着明向虞。 明向虞直接问道:“你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多少分,在年级排多少名,为什么没告诉我?” 原来是因为成绩的事情,明月的心跳稍稍平静了一些,她细声说道:“没告诉你是因为成绩今天才出来。” “所以你考了多少名?”明向虞眼睛紧锁着明月,语气像是在逼问。 “……110。” 明月咬了咬唇,“你知道的,考试那两天我感冒了,第一天早上我空腹吃退烧药引起了剧烈的肠道痉挛,所以上午的语文和数学没考好,这次是意外。” 明向虞突然从手边抽出个东西,狠狠地往地上一砸,“一次没考好是意外,那这个是什么,这是不是你写的?” 明月看着地上熟悉的蓝色封皮本子,一脸错愕地看向明向虞:“你看了我的日记?” 明向虞音量拔高,声音也变得无比尖锐:“我不能看你的日记?我要是不看还不知道你这么不懂事,你还这么小,你就懂什么是喜欢了?本来今天下午有人跟我说看到你和一个混混走的很近,我还替你讲话,说她看错了……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明月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混混。” 见明月还在为他说话,明向虞的情绪彻底失控,她又拿出她从明月抽屉里翻出的黑色盒子,口不择言、近乎歇斯底里地问道:“这是不是那个混混给你的东西?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收人家这么贵的东西,你是不是贱?”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么恶毒的话攻击,明月感到一阵耳鸣,她的眼圈彻底红了,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你把它还给我。” “还给你?” 明向虞冷笑了一声,她像摔笔记本一样再次将盒子狠狠摔在地上,盒子被摔开,里面的镯子虽然有盒子的保护,还是在冲击作用下碎成了两段。 明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向虞,她从未觉得眼前的女人像现在这样陌生,哪怕她们已经朝夕相处了十七年,哪怕她是生她养的她母亲。 她走过去正要将镯子捡起来,明向虞冲到她面前,厉声道:“你要是想看妈妈死在你面前你就捡!” 明月轻轻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看着明向虞,平静地开口:“不就是死吗,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死……” 明向虞没想到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变得这么叛逆,她刚恢复的一点理智再次化为乌有,她扬起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明月脸上,“你现在就给我滚,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明月尝到了难以下咽的血腥味,她弯腰捡起日记本和镯子,“……好,我滚。” 从家里出去,明月像六岁那年盛夏刚来云城迷了路的自己,她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转了好几圈,直到脸上的疼痛感变得麻木,她才开始思考今晚的去处。 她来到电话亭前,将卡插进去后,犹豫了很久,也没能拨通陈昭的电话。 明月不想让他担心,也觉得愧疚和难过。 ……他外公留给他的东西就这么被她弄碎了。 又思考了一下,她从书包侧边口袋摸出电子表看了眼时间,十点一刻,还有公交可以坐。 她打算去冯舒雅家,冯舒雅和她奶奶生活在一起,家离四中并不远,她和林听周末的时候去过一次。 到了冯舒雅家门口,因为冯舒雅奶奶平时睡得早,她没按门铃,敲了两声门。 冯舒雅正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林听发消息,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错觉,顿了两秒,才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到是明月,忙不迭拉开门:“月亮,你怎么这么……我靠,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了,这谁下的死手?” 明月没回答,她默了几秒,轻声说道:“我今晚能在你家住一晚吗?” “当然能了,你一直住我家都行!” 冯舒雅从冰箱冷冻层里翻出一盒冰块,用毛巾包着递到明月脸上,“你……是不是和你妈妈吵架了?” “嗯。” 明月点头,她接过毛巾,“谢谢。” 冯舒雅语气十分激动:“那这是你妈妈打的?她怎么能打你呢?” 明月笑了笑:“你小点声,别把奶奶吵醒了。” 冯舒雅撇了撇嘴,“我奶奶吵不醒的,她平时都开着广播睡觉的。” 明月余光扫到冯舒雅手机上的聊天界面:“舒雅,我来你这能不能别跟听听说,就算要说你也等明天好不好?” 如果林听知道了,她一定会告诉陈昭。 明月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她明天就去问杨老师现在还能不能申请住校,她不打算再和明向虞住在一起了,哪怕她知道明向虞今天说的都是气话。 冯舒雅眼珠子转了转,“哎呀月亮,你就放心吧,我这个嘴最严实了。” 明月轻哼了一声,“你手机还亮着呢,你俩聊天三句里面两句都是我……” 冯舒雅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将手机盖合上,“我俩今天不是担心你和陈昭嘛……”
明月感受着毛巾的凉意,眯了眯眼眸,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冯舒雅咳嗽一声,“知道什么?你喜欢陈昭,还是你俩天天一起回家的事情?” 明月:“……” 她幽幽地看着冯舒雅没说话。 冯舒雅被明月盯得头皮发紧,想了想,她脸上露出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明月弯了弯唇,“那个人是不是姓孙?” 冯舒雅唇角的笑容僵住,她红着脸否认:“当然不是!” 明月笑得更开心了:“原来不是啊。” 冯舒雅:“……” 她怎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想到明天还要上课,两个人没聊太久,睡觉前,冯舒雅把自己的手机借给了明月,“你要是睡不着可以给听听发消息,你知道的,她最近在准备托福考试睡得可晚了,你要是无聊就找她。” 明月点头:“好。” 像冯舒雅说的那样,明月果然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她和明向虞吵架的画面。 冯舒雅抱着枕头去她爸妈房间睡了,明月一个人霸占了她的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月从床上爬起来,她走到窗前,拉开窗户,让清晨的凉风吹到脸上。 她很清楚明向虞是爱她的,只是她的爱一直有条件,她爱的是那个听话懂事成绩好的乖女儿。 明月想起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江晚意在饭桌上说的话——她说她父母只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而她连一次考试考砸都不能有,只要有一次,明向虞就会变得歇斯底里。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明明考试那天她真的生病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做一个乖女儿,为什么不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以后她和他有一方可能会因为现实问题妥协,但为什么要是现在的她呢? 她才十七岁,她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她就不能彻头彻尾地任性一次、为自己活一次吗? 明月拿起手机,打开来,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五点还差十分,想到陈昭应该还没起床,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是明月,今天早上我不能和你一起了,你直接去学校吧。】 隔了几分钟,明月指尖颤抖了一下,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对了,上早自习前,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昭大概还没有起床,明月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她在窗前站了快一个小时,她刚准备看书,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陈昭。 远处东边无尽的天际线中央,一轮红日正缓缓往上升,在明月电话接通的瞬间,有耀眼绚烂的霞光刺破晦暗的云层,世界顿时天光大亮。 而电话的另一端,陈昭可能是刚起床,嗓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鼻音:“……什么话?” 明月的心跳安静又热烈,她看着天际的朝阳,虔诚又认真地开口:“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等待她的是漫长的沉默和沉重的呼吸。 就在明月以为陈昭可能又睡过去了的时候,她听到他“嗤”了一声,语气散漫而吊儿郎当,他一字一顿道:“我跟你就是玩玩,真当我有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偏爱 明月耳根深处再次发出一阵嗡鸣声,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不知道陈昭什么时候挂断了这通电话,一直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直到清晨没有一丝温度的阳光透进房间照在她身上, 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她转过身,屈膝坐在地上,脸埋在交叠在一起的手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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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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