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药。”宋宛说。 早上这顿药,陆风禾是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的,宋宛甚至捧着那个杯子把水也喝得一干二净。 喝完把杯子放下,仿佛幼儿园的小朋友想要表扬。 陆风禾拿起她的空杯子,站起身说,“我帮你倒水。” 饮水器在厨房,他刚走过去,就听见宋宛在后面有动静,一眼不盯着她已经又跑去开门。 “妈,你去哪儿。” 陆风禾总不能就这么放她出去,急忙放下杯子跟上,刚出厨房就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步子都跟着晃了一下,他手撑了下墙,堪堪站稳,声音带着明显粗重的喘息,哑得要命,“别闹了行吗。” 宋宛听出他不对劲,回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怔愣和担心。 再往后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宋宛惊慌失措地朝他走过来,他终是撑不住,就那么在宋宛面前倒了下去。 - 昨天晚上那通电话,陆风禾说话时有所隐瞒的状态让人担心,夏灼越想越不安,他不想说的事情,她怎么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于是一早订票,去雁平。 她亲自向他问,他总不能不说。 之前手机上聊天时陆风禾给她发过一个小区的定位,说这儿修的跟迷宫似的,前几次来总是迷路,夏灼开玩笑说,哦,那下次我去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接我,不然迷路了都是他的锅。 没想到第一次来,竟是这种局面。 夏灼早上刚订完票就给他发消息,他没回,她想着可能是大早上他还睡着,也没多心,随后她收拾东西出门,到站检票,上车,甚至又雁平出站,坐上出租车时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看手机,那条早上的消息依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夏灼看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细小的雨滴打在车玻璃上,司机问她,“姑娘有人接吗,看样子要下雨了。” 尽管他没回消息,她也笃定说,“有人接。” 上车报地址是去定位上的小区,但具体他住哪栋楼她也不清楚,如果他还是不回消息,她到了也找不着他。 红绿灯口,夏灼一边等他回复一边漫无目的看着外面,见路边一个女人形色匆匆,拐进了雁平市医院,虽然只有一个不怎么清晰的侧脸,她也认出来了。 她记得那个女人,是陆风禾的妈妈。 “师傅,就这儿下吧。”夏灼匆匆付了车钱,急忙往那家医院走。 迟了这么半分钟,夏灼已经看不到她人,只确定她一定是进了医院,没跟上,只能挨着医院楼层一层层找,看能不能碰运气遇见。 如果那真的是陆风禾的妈妈,至少,她能多嘴问一下陆风禾在哪。 医院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陆风禾是被人吵醒的,并且吵架的声音都还很熟悉。 他昨天那想法多少是天真了,就这场面,他就算真病得起不来也得起来。 陆风禾起身无意看见手背上的输液贴,才意识到自己估计睡了挺久的,这东西什么时候输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病房外,宋宛和某个年轻的护士起了争执,陆远江在其中掺和着劝架。 陆风禾开门就看见这局面,脑子里缓慢回想起今天一上午的所有事情,像密密麻麻的雨,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他站了会儿,过去拉上宋宛的胳膊,把她强行带离这场纷争,“我有话问你。” 夏灼刚出电梯门,就看见路中间杵着几个人在吵架,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拉着其中一个女人离开了。 她出声叫了一句他名字,但距离远,他没听见。 陆远江在后面当和事佬给护士道歉,陆风禾带着宋宛一路走去了消防通道,宋宛不知道是刚吵完架在气头上,还是在他面前继续装疯,声嘶力竭地冲他喊,“放开我,放开我,赶紧放开,你想干什么。” 尖锐的女音回荡在楼道里,相比之下,他声音只是淡淡的,不咸不淡地弯了下唇,“想死。” “宋宛,我说我想死,你满意了吗。” 他目光沉沉,直接叫了她名字,“你根本就没病,你这段时间一直是装的对吗。” 陆风禾是今天才发现她奇怪的,从宋宛拦着他吃那个药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些天宋宛一直把他当索命的鬼,甚至不记得他叫陆风禾,但他倒下前从她眼睛里看见的担心又是真真切切的。 两相矛盾。 谁会同情一个索命的鬼。 宋宛不吭声了,本来他还没十足的把握,但看她这反应,就是被他完完全全的猜中了。 少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觉得矛盾又可笑,“你不肯吃药是因为你没病,你也知道那个药副作用很大,所以才拦着我,你也不傻的对吗。” “就因为我生在陆川行之后我就不配有自己的生活吗,你和我,难道一定要为了这点儿事闹得两败俱伤才能罢休吗。” 夏灼站在消防通道门外,手握着一把木色伞柄,零星的雨水顺着伞尖在地面洇出一小片。
她光是听着,眼眶就有点红,垂在身侧的手攥了下裙摆。 作者有话说: 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剧情,T^T但觉得陆同学太惨就省略了这一段…… 然后想想,还是这样写吧,于是这章大修。
第49章 红裙 沉默, 楼道间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宋宛唯一对抗的办法就是沉默。 夏灼觉得听人墙根不好,转身要走,消防通道左右两扇门间空隙很大, 那抹红色的裙摆露了马脚,紧接着,里面说话声戛然而止,脚步将近。 她刚走没几步, 便被人叫住, “夏灼, 装不认得?” 音调沉沉懒懒的, 和刚才在里面说话的仿佛判若两人。 夏灼本就是专程来找他的, 此刻被叫住, 她更没理由走了。 刚只听见说话,没看见人, 这会儿看见他,才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 手背上还有输液贴, 她拎着伞, 站在原地看他,“你生病了吗。” “没事儿,低血糖。”陆风禾说的轻描淡写。 他似乎应该问, 她为什么会在雁平吧。 她之前听陈朝阳说过陆风禾有低血糖这个毛病,运动会跑三千米能直接晕过去, 她紧张道,“还难受吗。” 陆风禾把手插回兜里, 模棱两可, “你要这么问的话, 难受。” 夏灼凶她,“问你正经的。” 他只是笑,仿佛不算什么要紧事,“还好,有点晕。” 他穿了件长袖T恤,休闲裤,一身黑站在医院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难掩的病态。 “现在能走吗。”夏灼知道他现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都是装的,想带他出去走走,问他现在能不能出医院。 他半真半假开始摆谱,“走不了,扶我一下,摔了算你的。” 夏灼当真扶他,陆风禾也没舍得把力气都放她身上,自己走自己的,任由她扶着。 他不想管陆远江宋宛和那护士的事了,跟她进电梯下楼。 电梯里还有一个坐轮椅的老人,夏灼和他站在后面,也不好说话,下电梯的时候人进进出出,夏灼忽然听见他问,“你都听见了。” 语气难得正经。 她承认点头,“嗯。” 她都听见了,包括他甩出的那句,“想死。” 俩人走到医院门口,外面雨下大了,夏灼走下台阶抖了抖伞上的水,重新撑开,他钻进伞下,令她下意识把伞撑高了一点。 他有点无奈说,“夏灼,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微垂下眼,嗓音粗哑干涩,他这些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人看着很没精神,像是强撑着站在这儿说话,仿佛随时会倒,让人心疼。 夏灼一手撑伞,人往前走了小半步,抱了下他,“先别想那些了,先想想等下你妈妈要是出来,你要怎么说,你就说,是我非要拉你出来的。” 陆风禾只当她这是句玩笑话,但这个拥抱挺实在的,他一时沉溺,不想抽身,“夏班长,这么多年,还是那么讲义气。” 夏灼说笑着缓缓退开,见他头发长了,伸手拨了一下他额发,“陆同学,头发长了。” “明天去剪。”他笑着说。 一把红伞,两个人挤在伞下,气氛被这距离烘托得千般暧昧。 夏灼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他也看着她的。 砰砰,砰砰,雨水打在伞面,和伞下人的心跳交织。 陆风禾朝她凑近,呼吸交缠,她不自觉闭上了眼。 是吻。 带着小心又谨慎的试探。 一点一滴的情绪都能在此刻被悄然放大,更别说这个人是他,夏灼缓缓睁眼,一只手握着伞柄,攥得死紧,匀了下呼吸,红着脸说了句“不木讷”的话。 “你吻就好了,我愿意的。” 他又笑了,短短的气音带出一句,“流氓。” 但他干的却是比“流氓”更流氓的行径。 陆风禾单手扣住她后颈,吻得比方才大胆了些,在她青涩又紧张的回应中,这个吻变得暧昧又缠绵。 红色的伞面,红色的裙子,以及伞面映衬在二人脸上浅淡的红光。 夜色将暗未暗,雨中凉风习习。 风吹起她发丝碰到他颈间,带着雨水微湿的潮气,风无意,她也无意,但每一下,仿佛都成了若有似无的撩拨。 宋宛和陆远江站在医院门口,陆远江手撑着伞,在五六米之外的地方正看见这一幕。 宋宛只觉得好熟悉。 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亲眼见过类似的一幕。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瞬,也忘不了那一天。 很多年前的冬天,小镇下了一场大雪,她下班回家刚走到家门口,猝不及防的,看见陆川行和一个姑娘抱在一起接吻。 那个姑娘穿了一身红色的棉服,帽子的毛领遮了小半的脸,看不清。 当地人下雪天都是不打伞的,唯独那个姑娘娇滴滴,在雪地里撑着伞,是一把红色的雨伞。 少年人高高瘦瘦,轮廓分明,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儿子,就算没看到脸,也一眼就认得出来。 宋宛当时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 一瞬间气血倒涌,僵在原地。 她不反对陆川行谈恋爱,是谁都可以,但不能是那个女生。 雪落无声,伞下女孩余光看见她,匆忙又惊慌的抽身出来,红着脸跑掉了。 陆川行偏头,也紧跟着看见宋宛,不过他没有躲,而是直愣愣站在雪地里,腰杆挺直,坦然自若。 宋宛上前问,语气算不上好,“你们在干什么。” “接吻。”陆川行说的直接,没任何婉转迂回的隐瞒。 宋宛又急又气,一时失控打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睛冲他喊,“陆川行你疯了吗?她是你妹妹。这是乱/伦你知不知道。” 陆川行像没感觉似的,用手碰了一下嘴角,没破,宋宛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他笑了下,“她跟我们一家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她姓林我姓陆,算个狗屁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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