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没睡醒似的,姿态散漫地靠墙站着,那种懒洋洋的“颓丧”感蔓延至方圆几米外。 陈朝阳听他说话有鼻音,多问了句,“你这感冒还没好啊,我以为你下学期才来附中,这没几天就放寒假了,你干脆在家休息不就得了。” 靠墙的男生无所谓道,“不想在家待着,烦。” 别人上学烦,他是在家待着烦,正好反过来了。 夏灼走近,许是听见脚步声,男生回头瞧了一眼,微垂着眼睫,漫不经心。 她身上冬季校服穿得板板正正,领子左右压得服帖,校服裤子也没做任何的收边儿“再加工”,裤脚宽大地垂在白色运动鞋上。 俨然一副模板化的好学生样儿。 距离很近,夏灼也看清他了,少年眼角下换了个新的创可贴,嘴角还是那样青青紫紫的。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站在办公室门口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报告。” 夏灼声音不大,随后就听见耳边一声极轻的笑。 像鼻腔里带出来的。 轻慢,随意,似是在笑她这副“好学生”的做派。
第3章 偷听 “进来吧。” 办公室里老杨抽空应了一声,扶了下眼镜继续跟一位家长说话。 夏灼没理会那一声笑,见老杨忙着,进去后安静站在一旁等。 老杨,名叫杨诏,挺帅气的名字,身材却像是动画片里的熊大,传闻年轻时候潇洒帅气,不过婚后完全放弃了身材管理,于是逐渐发福。 正和老杨说话的是个女人,她胳膊上挎着围巾,有点不好意思道,“老师,现在小孩都要面子,有些事我就替他说了,风禾他从小身体不太好,如果平时跟您请病假,还望老师多担待。” “行行行,了解了解。”杨诏好说话地笑了笑,一脸憨厚地点头说,“特殊情况特殊照顾。” 女人也笑了,“那就麻烦老师了。” 等这头说完,女人从办公室出去,老杨才想起来她,手在桌上点了点,和气说,“夏灼,这个报纸你数够咱们班的拿回去找人发下去,成绩表刚刚给陈朝阳拿走了。” 她轻声应着,“好。” 老杨先去教室查班,碰运气还能随机逮几个迟到的,办公室没有别的老师,只剩下夏灼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数报纸。 可能就是太安静了,让人能清楚地听见办公室门口的对话。 门外,女人轻叹了声,“还疼吗,昨天是你爸不对,我说他了,说什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少年语气很无所谓,“不疼。” 无所谓,但不爽。 毕竟没人被打了会高兴。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手续都办好了,不差这两天,要不你先跟我回去,下学期开学再来。” 夏灼心里默数着报纸,23,24,35,36…… 数乱了。 果然还是不能偷听人闲话。 总共说了也没两句,门外少年那不耐烦的感觉又上来了,“不用,我想上课。” “行吧。”女人不再强求,“校服这两天没有,等下学期开学你班主任说给你领一套,那你过去上自习,我就先走了。” “……” 门外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安静几秒后,运动鞋踩在地面慢悠悠的步调才跟着动了。 夏灼数好报纸抱着回教室,这会儿早自习已经开始,班里都是一人一座,没空余的位置,老杨叫陈朝阳去给新同学搬个桌子,陈朝阳就爱干这种事儿,利索给搬了一张放到了教室后面。 得天独厚的位置,还正好在陈朝阳后排,转个身就能说话的距离。 夏灼瞧了一眼,再加上早晨在办公室门口见到过俩人站在一起,心想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任何小事都足够这个时间段的学生在早自习见缝插针地讨论几句,更别说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这同学脸上还挂着彩。 最后一排,坐垃圾桶旁的插班生,人长得冷淡帅气,话也不多,这种角色放在任意一部青春片里都是个有戏份的狠角儿。 夏灼没有多看,把报纸分给第一排的同学挨着往后传,刚回座位,几分钟前的猜想就在赵穗子这儿得到了验证。 穗子拿书挡着做掩护,往她这儿移了一点,“哎,夏灼,新同学,你看见没。” “看到了。”她轻点了一下头,昨天在垃圾桶旁边就看到了。 他怎么总和垃圾桶分不开。 新同学身上总是自带话题度,为了避免“蹭热度”嫌疑,昨天那萍水相逢的一晚,她自动省略掉了。 “那是陈朝阳的朋友,俩人初中一个班,但他中考成绩不理想,没考上附中,刚从四中转过来的。”穗子往后看了一眼,摸准老杨的位置,压低的声音被周围人读书声掩盖,“但听陈朝阳说,陆风禾初中也是转学过去的,不是本地人。” 夏灼小声重复了遍,“陆风禾?” 她今天数报纸的时候无意在报纸上见到一个新词,风禾尽起。 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字,风禾。 穗子明白过来似的,“啊”了一声,“你刚刚不在,他进班做过自我介绍了,名字叫陆风禾,是不是还挺好听的。” 实事求是,夏灼点头,“挺好听的。” 前排报纸这时传到她手里,夏灼手拿的位置刚好是词汇积累。 这东西平常少有人看,夏灼也都是扔抽屉里垫灰,这会儿目光却不自觉多看了眼今天的词汇框。
风禾尽起。 比喻顺应天心,得到天助。 是很大气的名字。 - 以前夏灼遇到过一个人,虽然是他的小名,但名字的释义同样大气,他家里人都叫他小川。 还记得他对她说过,是“山止川行”的“川”。 大概在五六年前,小学毕业后的暑假,她去过一次京市。 当时奶奶生病,这小地方治不了,得去外地,爸妈跟着过去照顾,撇下她又没人管,怕扔别人家多一个小孩添麻烦,就一起带上去了。 那个暑假没有作业,爸妈也都很忙,她就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成天跟着在医院里晃荡。 每天早上她都惯例坐在医院大厅第一排靠边的座位,护士站的姐姐还经常会给她分草莓吃。 她就那样晃着腿,吃草莓,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日复一日。 那些人什么年纪的都有,唯独有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经常来医院打点滴,小小年纪,但从来不笑,每天看着都是一脸的不耐烦。 他爸妈总是跟在后面,有时候还有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追在后面拎着水壶和零食,轻声细语叫他“小川”,跑前跑后嘘寒问暖。 他真幸福。 当时独自吃着草莓的夏灼默默地想。 虽然生病了,但会有这么多人陪着。 他一定是被爱着的。 那年奶奶住院需要好久,她几乎每天都在医院大厅坐着,先后见过那个男生几次,也知道他住哪个病房。 VIP单人间,她听护士站的姐姐说过,这里面的伙食都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她大概是好奇,想看看VIP病房里面长什么样。夏灼拿了半盒洗干净的草莓经过走廊,其中某一间病房门是半开着的,里面墙漆是浅蓝色,米白色的窗帘被束起,有光照进病房,落在玻璃瓶里的花束上,干净透亮。 比普通病房是要好看一些的。 病床上的男生在睡觉,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看着挺清秀,至少暂时没那一脸看任何东西都不爽的表情。 无聊驱使,她连续去那间VIP病房外面晃悠了十天半个月,病房门大部分时候都是闭着的,只有少部分时候是半开。 直到有一天,那扇门倏然变成大敞着,只要路过,便一览无遗。 她同样拿了半盒草莓,另只手扒在门框刚探出脑袋,里面靠坐在病床上的少年就慢悠悠偏过头来,可能因为生病,本该稚气的脸比同龄人要清瘦些,睫毛很长,右边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他没带有多少表情,淡淡看着门口的女孩问了句,“你认得我?” - 陈朝阳吃着饭团,差点噎着,眼睛看着陆风禾眼角下的创可贴,稳了稳才大惊小怪地说,“靠,你脸上贴这个,是因为你去把泪痣点掉了?” “嗯。”陆风禾应了声,“痂还没掉,看着烦,就贴上了。”
第4章 天才 吃早饭时间,陈朝阳坐在早餐摊儿,店老板端过来一碗八宝粥,他抽空飞快说了句“谢谢”,又转过头来,大为震惊道,“我以为你这儿是受伤破皮了。” 陆风禾手上剥着鸡蛋,闲哉哉抬起眼看他,桌边还放了瓶路上买的早餐奶,“我爸是动手了,但还不至于要往死里打。” “那是。”陈朝阳又咬了口饭团,这才吃着馅儿了,满意点头,“你爸怎么舍得。” 陆风禾继续剥着鸡蛋壳,看着挺专心的样子,没再说话。 他座位离桌子比较远,但也懒得挪那一下,长腿伸在桌外,将就着剥完鸡蛋吃了。 陈朝阳吃到一半腾出手去兜里拿手机,不小心顺带着掉出张纸,捡起来随手撂桌上。 是叠起来的,被他装一早上变得皱皱巴巴,表面也看不出是什么。 陈朝阳见他眼神扫过来,随口说,“成绩表。” 陆风禾早上就看他拿着成绩表了,当时随手一叠放兜里,直到刚刚拿手机掉出来才重见阳光。 他视线轻描淡写地落在上面一眼,又兴致缺缺地移开,“你们附中不都是成绩至上卷疯了吗,这都不看?” 陈朝阳看了眼时间,放下手机,往嘴里送饭的速度无形加快,“礼拜六排名就已经在班群里了,这张纸就走个形式,没人看。” 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陆风禾这两天吃药没胃口,也不想再吃别的,早晨太阳刚好,小店里还算暖和,等陈朝阳吃饭的时间百无聊赖,他最终伸手拿起那张表,指节卡在中间翻动掀开。 皱皱巴巴的成绩表上,排在最前面的人叫夏灼。 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37。 陆风禾扫了眼那行成绩,这分数放四中必定是碾压式的全校第一,在附中却排37,可想而知,隔壁清北班那得卷成什么样儿。 他随口问了句,“第一谁啊,女生?” “我们班长,早上办公室门口那个,平行班每次就她一个人能挤进前五十。”陈朝阳想起班长那文文弱弱的小身板儿,忍不住啧了一声,“牛人。” 陆风禾不置可否地弯了下唇,把成绩表还他。 那女施主,还真是个好学生。 - 夏灼中午放学回家,开门的动作和昨晚一样忐忑,房租的事情还在头上悬着,她咬了下唇,视死如归地推开门。 夏建军在客厅看电视,桌子上是打包回来的外卖,坐姿算不上端正,但至少是清醒着的。 她进门放了钥匙,一副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把话快速说完,“筒子楼305号房联系不到人,房租只缺他一个人的。”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8 首页 上一页 3 下一页 尾页
|